宣王在東線進展順利之時,已經與西戎奮戰三年的秦國國君秦仲,戰死。周宣王召見秦仲之子秦莊公兄弟五人,給他們七千兵卒,命令其繼續讨伐西戎。
秦莊公得到這七千兵卒之後,實力大增,擊敗西戎,周宣王封秦莊公爲西垂大夫,加封大駱犬丘(陝西鹹陽興平市)的土地給秦國。
年,周宣王七年,宣王命召穆公在謝邑(河南南陽)建造住宅、宮室、宗廟及都邑,開辟土田,命傅禦将王舅申伯的親屬、家臣和私屬遷居于此。
周宣王還親自前往郿(今陝西眉縣東北)爲申伯踐行,錫申伯命(賜予車馬及玉圭),建立南申國,作爲鎮撫南方的軍事重鎮。周宣錫申伯命。
申伯不是申侯,申侯前面介紹過,是西申國(平陽,陝西寶雞眉縣,又稱申戎)的國君,爲侯國,而申伯是由宣王任命西申國宗室,也是宣王的母親(申侯的妹妹)的弟弟(申侯的弟弟),即舅舅爲南申國的國君,南申國(古稱宛縣,河南南陽市)爲伯國。
申侯與非子所立的秦國在對西戎問題上爲敵對立場,一主張撫,一主張剿,除了曆史上的積怨之外,秦國主張剿,是因爲其能夠向西戎征伐,從而得地得人,擴張自身。如果西戎被招撫,則秦國失去大義,不能再随意擴張。申國與西戎爲親族,在西戎的影響力相當持久,所以與秦國的立場自然不同。
呂國也在同時被周宣王改封于申國以西。
同年,宣王命樊侯仲山甫前往齊國築城,加強東方邊境的防禦,以防範淮夷。
仲山甫(父),樊國國君,姬姓,名穆仲,爲宣王卿士(曆代卿士名爲副相,實爲周王心腹及執政大臣),建立虞國的虞仲後人,被宣王賜食采于樊(曆史上稱爲長安縣,今陝西西安長安區),即樊國。這屬于周朝的核心地區,足見宣王對其的器重。樊國爲侯國。平王東遷之時,樊國随平王東遷至太行之南、黃河之北的陽邑(古稱原城,夏朝都城之一,河南焦作濟源市),因此又被稱爲“陽樊“。
《大雅·烝民》是中國古代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的一首詩,爲周宣王時代的重臣尹吉甫所作,周宣王派仲山甫去齊地築城,臨行時尹吉甫作此詩贈之。全詩八章,每章八句,贊揚仲山甫的美德和輔佐宣王的政績。此詩在說理中不時采用民間諺語、俗語,用詞精當,還多用疊字,使詩歌既生動又入理,增加了表現力。
《大雅·烝民》:
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彜,好是懿德。天監有周,昭假于下。保茲天子,生仲山甫。
仲山甫之德,柔嘉維則。令儀令色,小心翼翼。古訓是式,威儀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賦。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缵戎祖考,王躬是保。出納王命,王之喉舌。賦政于外,四方爰發。
肅肅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國若否,仲山甫明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
人亦有言,柔則茹之,剛則吐之。維仲山甫,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強禦。
人亦有言,德輶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維仲山甫舉之。愛莫助之。衮職有阙,維仲山甫補之。
仲山甫出祖。四牡業業。征夫捷捷,每懷靡及。四牡彭彭,八鸾锵锵。王命仲山甫,城彼東方。
四牡骙骙,八鸾喈喈。仲山甫徂齊,式遄其歸。吉甫作誦,穆如清風。仲山甫永懷,以慰其心。
白話譯文:
“老天生下這些人,有着形體有法則。人的常性與生來,追求善美是其德。上天臨視周王朝,昭明之德施于下。保佑這位周天子,有仲山甫輔佐他。
仲山甫賢良具美德,溫和善良有原則。儀态端莊好面色,小心翼翼真負責。遵從古訓不出格,勉力做事合禮節。天子選他做大臣,頒布王命管施政。
周王命令仲山甫,要做諸侯的典範。繼承祖業要宏揚,輔佐天子振朝綱。出令受命你執掌,天子喉舌責任重。發布政令告畿外,四方聽命都遵從。
嚴肅對待王命令,仲山甫全力來推行。國内政事好與壞,仲山甫心裏明如鏡。既明事理又聰慧,善于應付保自身。早早晚晚不懈怠,侍奉周王獻忠誠。
有句老話這樣說:“柔軟東西吃下肚,剛硬東西往外吐。“與衆不同仲山甫,柔軟東西他不吃,剛硬東西偏下肚。鳏夫寡婦他不欺,碰着強暴狠打擊。
有句老話這樣說:“德行如同毛羽輕,很少有人能高舉。“我細揣摩又核計,能舉起唯有仲山甫,别人愛他難相助。天子龍袍有破缺,獨有仲山甫能彌補。
仲山甫出行祭路神,四匹公馬力強勁。車載使臣匆匆行,常念王命未完成。四馬奮蹄彭彭響,八隻鸾鈴聲锵锵。周王命令仲山甫,督修齊城赴東疆。
四匹公馬蹄不停,八隻鸾鈴響叮叮。仲山甫赴齊去得急,早日完工回朝廷。吉甫作歌贈穆仲,樂聲和美如清風。仲山甫臨行顧慮多,寬慰其心好建功。”
這首詩是周宣王重臣尹吉甫的作品。《毛詩序》謂“尹吉甫美宣王也,任賢使能,周室中興焉”;因詩中直接頌揚的是仲山甫,而不是周宣王,故朱熹《詩集傳》認爲是“宣王命樊侯仲山甫築城于齊,而尹吉甫作詩送之”;清人郝敬既不贊同毛說,也不以朱說爲然,他提出此詩合《春秋》微言大義之旨,仲山甫具才德位望,爲輔弼重臣,宜常在王之左右,城齊之役,不勞相煩,詩言“衮職有阙”“式遄其歸”,實有規諷之意。
這首詩;《毛詩序》謂“美”,郝敬謂“諷”,二說視角不同,自然見解相反,然也有共同點,那就是皆着眼于此詩的言外之意,非詩中的基本内容。見仁見智,各有所取,此姑且不論,如果就詩說詩,當以朱熹說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