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各自往後一撲,在剛碰到地表的一瞬間,從推土機裏傳來砰砰的悶響。
這種悶炸看着很驚心動魄,推土機的車廂并沒被崩開,不過卻來了一次車震,甚至車窗上的防彈玻璃都有些變形了,稍微往外凸一下。
我明白,推土機司機和機槍手死的不能再透了。我和潘子一起,随着劉千手一起沖過去。
我們不在乎推土機變成啥德行了,隻想知道陸宇峰和杜興受沒受傷。
他倆運氣好,沒被爆炸氣流波及到,杜興站起身後,還忍不住罵了句,“娘艹的,好久沒這麽爽了。”
我們撇開推土機,又往樹林外跑去。我是邊跑邊想,這推土機的出現是巧合麽?
我們都站在林子邊觀望,碼頭還是空蕩蕩的,不過劉千手和杜興又繼續給我們打氣,讓我們穩住了情緒。
這樣過了一刻鍾,一輛黑轎車從遠處開過來。
它可真破,倒不是說車本身有多舊,而是一看它就剛剛脫險,渾身上下刮的破破爛爛得。
我們也不知道司機是誰,怕還是敵人來襲,又各找掩體,先藏好身子,我還把槍舉起來,提前做好了瞄準。
這車一直開到林子邊上才停下來,車門一開,從裏面走出李峰和小怪人。
他倆都很急躁,尤其李峰手裏還握着電話,明顯剛打完。我們一看是他倆,都解除警惕了,也都掩體裏走出來。
李峰看到我們,招了招手,又指着碼頭,那意思去那裏集合。
我們沒急着說啥,等一同趕過去後,李峰先開口了,說這次任務出現幾個變數,但好在都解決了,汽艇馬上過來,咱們準備逃。
别看李峰沒多解釋,但我能感覺出來,我們這次逃亡的人選中,一定有内鬼。
陸宇峰順帶問了另個事,“其他人呢。”李峰微微搖頭,算是用無聲的方式回答了。
我心裏突然一悲,有種不得勁的感覺。
我們又耐心等起來,這樣又過一支煙的時間,有兩個汽艇出現在我視線範圍内。
等離進後我發現開汽艇的司機全是老人,他們雖然年紀大了,但看着很精神,估計都是隐退的特種兵。
兩個司機沉默寡言,把汽艇向岸邊停靠後,擺擺手,讓我們快點上去。
我們也不管濕不濕的,全走到江裏,又各自往上爬。這期間我發現一個現象,李峰本來跟我們一起下江了,但最後又獨自走回岸邊。
我們這一群人,除了李峰外,杜興和劉千手坐在一個艇上,其他人坐了另外一個。
我們都看着李峰,不知道他啥意思。他卻很淡定,對着兩個司機一揮手。
我這個艇的司機立馬開了馬達,我們四個一下遠去了。
但杜興和劉千手都來了脾氣,劉千手還跟司機搶起方向盤,讓汽艇一時間開不了,杜興對李峰招手,讓他快點爬上了。
李峰卻像沒聽到一樣,表情還一變,拿出一副很疲憊的樣子,呵呵笑了,仰天說了句,“如果知道結局,我們還會相愛麽?”
我離這麽遠,也都聽到這句話了,我心說貌似這是一句歌詞,但李峰怎麽突然來這麽一句呢?
我有種很不好的直覺,也把槍舉起來。
也虧得我這麽做的,在我舉槍的一刹那,李峰也一摸後腰,把手槍拿出來,就勢還想往嘴裏送。這明顯要自殺。
我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也上來一股勁頭,對準李峰打一槍。
我這發子彈很巧,正好擊打在他手槍上了。他整個人沒事,手槍卻被打飛,這下他想死也不成了。
杜興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了,他噗通一下跳到江裏,又幾步走過去。
李峰整個人都木木的,杜興上去就一拳,把李峰打暈了,又扛着他回到汽艇上。
這期間我留意到一件事,劉千手冷冷看着李峰,又從兜裏摸出什麽東西,偷偷吃了下去。
我估計這不是啥好玩意,也想到劉千手對毒蚊殺手說的一句話,他會有個交待的。
我隐隐覺得,這東西很可能是毒藥。隻是我再想救人,已經來不及了,我隻好扯着嗓子大喊,給杜興提醒,讓他照顧完李峰,再顧及下劉千手。
我們艇上還有小矮人,他看到這一幕時,有些急了,哼哼呀呀的亂蹦亂跳想下艇。但現在我們都在水很深的位置上了,不可能任由他胡鬧。
陸宇峰挺狠,關鍵時刻下“黑手”,一大拇指把小矮人戳暈了。
我本以爲杜興他們的艇也會趕過來呢,誰知道他們竟跟我們分道揚镳,往另一個方向開去。
這讓我感到不解,心說難不成他們不想逃,還有什麽事沒做麽?
我們艇上的三人這時各懷心思,也沒興趣聊啥,就任由司機把我們往荒涼的地方帶。
過了半個多小時,司機四下看看,這附近一定有什麽标記,他把汽艇的馬達停了,對我們喊了句,“下艇!”
我們仨都愣了,因爲這裏下艇?豈不是要投江了?
但司機不管那個,從一個角落裏拿出一桶汽油,對着艇上澆起來,趁空還說,“你們先遊,記住了,順着鴨魯江往裏大約遊兩裏地的樣子,會出現一片樹林,找到一個白楊樹,你們從那兒上岸,會有其他人繼續接應的。”
我們沒多問,陸宇峰水性好,索性背起小矮人,我們仨先後跳下去,當然了,爲了輕裝上陣,我沒帶着那把槍。
在我們遊出挺遠的時候,司機把艇點着了,他也下了水,在我們後面跟着。
這純屬體力活了,我們本來就身心俱疲,但在求生意識的刺激下,我們全力以赴,最終熬着趕到白楊樹那裏。
我們上岸後又被司機帶着往裏走。這可真都是原始森林了,而且林中氣溫很低,外加身子濕漉,我走的那叫一個惡寒。
最後我們跟另一個老人碰面了,這人長得挺有特點,手腳都大,還有個鷹鈎鼻子,他身旁還跟着幾隻小貂。
我們一起來到一個很原始的村落裏,并住下來,調養起身子。
這裏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不過消息并非那麽閉塞,鷹鈎鼻老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扛着獵槍穿過原始森林,去延北附近溜一圈。
我不知道他幹嘛去了,反正回來時,他都會帶來一些外面的消息。
這裏面就有我們想知道的,比如在我們逃跑的當天,京城就發生一個大新聞,有個高官在回家路上被兩個暴徒襲擊,但沒生命危險。
我猜這就是那**高官了,兩個暴徒就該是孤狼與小莺,當時到底發生什麽,我無從得知了,反正從新聞報道開看,高官沒死,這倆暴徒也逃了。
我本來挺鬧心的,心說爲啥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呢?這**分子怎麽就沒事呢?
但沒隔多久,又有新聞傳過來,這次全是針對**高官的,說他貪污了幾千萬,被判死刑。
這是好消息,當天我們仨在村裏特意慶祝一番。
我們一直沒提劉千手他們,也沒公開讨論孤狼和小莺怎麽樣了,我從個人觀點出發,有這麽個猜測,李峰和杜興都該活了下來,孤狼那麽一個猴精的人,也一定沒死,但從李峰那晚要自殺的表現來看,小莺很可能兇多吉少了,劉千手爲了他的承諾,最後也好不到哪去。
我們仨就這麽一直在這片原始森林裏繼續安居着,雖然這裏沒現代化的設備,沒絡沒wifi,但同樣也沒了威脅我們生命的任務。
許多年後,我回想着當線人的經曆,或者因爲時間太久了,很多事都淡忘了,隻模模糊糊記得那一場場兇案的離奇,局中局變幻莫測的詭異,還有一個個兇手的血腥與變态。
當然了,還有一個名字最讓我忘不了,楊羽澤,這是孤狼的本名。
我更時常琢磨這麽一個問題,人,從出生到死亡,這一輩子庸庸碌碌的爲了什麽?
有些人爲了生活而掙錢,有些人爲了錢而生活,每個人都有他的風花雪月,都有他的愉悅舒暢與痛苦煎熬。不管沿途風景如何,但我們最想要的,就是最終無憾的離去。
而從我當線人的經曆來看,人活着,其實可以用一句很俗的話來概括:每個人,都他娘的想好好的活着,僅此而已。
這就是生存的意義,也是人類對生命的尊重!
(全書完,稍後是完本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