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根本不給他這種機會,反倒扯開嗓子喊了句,“面裏咋有蟲子呢?”
老闆臉色一沉,用略有怨恨的目光看着我。我留意其他兩桌客人的反應。
這兩桌都挺“配合”,那對情侶是當即喊着結賬,至于那四個老爺們就更不用說了,耍起無賴來。一聽有蟲子,連賬都不結,全拍屁股走人了。
這把面館老闆急的,其實想想也能理解,那四個老爺們的桌上全是酒瓶子,這也是一筆小财。
等面館冷清下來後,老闆看我倆還這麽淡定的坐着,臉上挂不住了,對着後廚喊了,“大彪!”
我一聽大彪心裏咯噔一下,因爲想到敵方基地的那個怪物了。如果真是那個大彪活過來了,站在這面館裏,我和陸宇峰豈不有難了?
但此大彪非彼大彪,出來的是一個廚子,這哥們跟面館老闆倒挺有默契,手裏還拎着一個擀面杖,對我倆橫眉怒眼,用一副地道的延北口音吼着,“咋滴啊?吃出蟲子了?你們找茬吧?走走,跟我去裏面說道說道。”
其實我相信這面館挺衛生的,剛才的小強一定是陸宇峰出去逮回來的,但現在不是較真這個的時候,我也巴不得能去後廚呢。
我和阿峰互相看了看,全站起身,跟廚子走了。
等來到後廚,我拿眼這麽一打量,打心裏笑了,這面館除了老闆和廚子沒别人了,我心說這就好辦了。
廚子和老闆不知道我們啥用意,還一前一後把我們圍住了,看架勢他們是想跟我倆“說道說道”,最好把剛才的損失要回來。
廚子舉着擀面杖,跟我們指手畫腳,但陸宇峰懶着說啥,一摸後腰,把槍拿出來,還故意指着廚子的腦袋問,“還有事麽?”
廚子愣住了,他一個做面的,哪見過這場面。面館老闆倒還有點膽色,立馬連連作揖,道歉說,“兩位大哥,我這小本生意,一天忙下來,掙不了多少錢,你要搶的話,我說個地方,就在另條街上,那是個海鮮酒樓,你倆摟一把,少說能有個萬八的。”
我在心裏損了面館師傅一句,心說這也忒不是爺們了,關鍵時刻竟出賣自己同行。
阿峰擺擺手打住面館師傅的話,他撒了個謊,說我倆避難來的,讓廚子去廁所裏蹲着,我倆不走,他就不能出來。另外阿峰也給老闆露個底,隻要他一會兒配合我倆,我們也絕不難爲他。
面館老闆一看這事還有緩,也不敢多想,連連點頭同意了。
陸宇峰當起下面廚子,我在後廚轉悠一圈,找到一個白大褂,雖然不太合身,但勉強能穿上去,站到前台當起服務員來。
我看了看時間,這麽一通忙活後,已經快到十點了。
我熬着等起來。過了一刻鍾,潘子電話來了,說對面樓裏出來三名男子,有一個穿着夾克,另外兩個穿着休閑服。
我心裏有數了。等撂下電話不久,這三個人就出現在面館門口。我沒正式當過服務員,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我憑着印象盡量模仿,還客氣的讓這三個人屋裏請。
他們仨中有個刀疤臉,一看就是頭頭兒,他很警惕,盯着我問,“你怎麽這麽面生呢?”
我急忙解釋一句,說自己新來的。估計陸宇峰也聽到我跟他們仨的談話了,他也做了點小動作,讓面館老闆在後廚喊了句,說今天腦袋疼,讓我接待客人。
刀疤臉疑心盡去,擺手說老規矩,三十份面打包。
我緊着下單收錢。我看這三人坐在一個桌子上聊天,自己也搭不上茬,又轉到後廚。
陸宇峰早就算計到了,他提前煮了一大鍋面,這時已經往外盛了。
我發現下面是真沒啥難度,面館生意不錯,最大的貓膩還是在配料和面湯上。我也沒貪這三十份的面錢,都一股腦塞給老闆了。
老闆本來都看迷糊了,不知道我倆當“悍匪”圖的啥,咋還義務當起勞工來了呢?可當陸宇峰又拿出藥,在每個餐盒裏都撒一些時,他明白了。
我看這爺們忍不住要喊,急忙捂住他嘴巴,又對他脖頸切了幾下。
他是一臉不甘心的暈過去,我心裏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但任務當前,隻能對他說句抱歉了。
我把他扶到椅子上,又把三十份打包的面全拎了出去。
刀疤臉三人分攤着把面接下來,我看他們要離去,心裏松口氣。誰知道刀疤臉突然一頓身子,又轉過來看看我。
我不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但我拿出一副很淡定的樣子,笑着說慢走,又假意打掃起衛生。
這樣等一會兒,估計刀疤臉他們走遠後,我和阿峰急忙打烊,連面館大門都鎖上了。
直到離開時,我都沒見過那廚子,估計陸宇峰肯定也把他戳暈在廁所了,弄不好現在正抱着馬桶睡覺呢。
我倆急匆匆回到出租屋裏,跟潘子碰頭。
有平闆設備在,我們很高興的看到對面三層所有人都吃了面,也陸續的暈過去。
我又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到午夜,我們仨耐心的吸煙等一會兒,當然了,這煙吸的很悶,因爲我們心裏都壓着事。
剛到午夜整,陸宇峰手機上收到其他小組發來的信息,他們都要動手了。
我們仨也收拾一番,奔着對面樓的單元門走去。
其實這棟樓一共有三個單元門,但隻有一個單元門能用,其他兩個早就廢棄了,還用很粗的鏈鎖把它們封的嚴嚴實實。
我們走到這個單元門前,都停了下來。因爲沒門鑰匙,就又得想辦法撬鎖。但在撬之前,陸宇峰特意敲了敲門。
按之前了解到的信息,這裏可是有守衛的。如果守衛沒吃面,我們冒然撬鎖,會引起意外麻煩。
但陸宇峰足足敲了半分鍾,也沒見裏面有啥反應。
這下該我露臉了。單元門不像防盜門,也都是一般鎖,我用幾個鐵絲配合着,沒幾下就弄開了。
我們悄悄把門打開,我發現裏面真有兩個人,他們都坐到地上了,耷拉着腦袋。陸宇峰湊過去看了看,對我們豎起大拇指,表明守衛都中招了。但陸宇峰爲了保險起見,還是對這倆人的脖頸戳了一下。
潘子一直拿着平闆設備觀察着,我負責斷後,把單元門又關上了。
我們仨直奔三層。雖然這裏是準動遷樓,但看着一點都不舊,明顯還有翻新過得痕迹。
就說我們來到一個入戶門前時,我看到這還是個很新的木制門。
這種門鎖更簡單了,撬開的話,幾乎是分分鍾的事。
陸宇峰讓我快點行動。我拿出鐵絲和硬卡片,搭配着使用起來。
這時候潘子咦了一聲,引起陸宇峰的注意了。他湊到潘子身邊,也看着平闆設備。
我挺警惕,怕出啥岔子,索性停止動手,扭頭看着他倆。
我發現陸宇峰也皺起眉頭來,潘子又當先指着一個地方,跟阿峰念叨,“看到沒?這裏有個蒼蠅,落在空飯盒裏好一陣了,怎麽一動不動呢?”
陸宇峰微微點頭,表示贊同潘子的說法。其實想想也是,蒼蠅偷吃殘渣,也不會笨的隻可一個地方來,多多少少會來回爬動的。
陸宇峰又對着平闆設備摁了幾下,下了結論,“卡屏了,畫面是靜止的。”
我心說真趕得這麽巧?機器蟑螂在這當口沒電或壞掉了?
還沒等我繼續說啥呢,從入戶門裏傳來很輕微的咔咔聲響。這讓我太熟悉了,是槍上膛的聲音。
也虧得我們仨提早起了疑心,都及時的往旁邊一躲,不然真有可能被射成刺猬了。
嗤嗤嗤的聲音傳來,入戶門上瞬間出現一堆窟窿,全是子彈打出來的。這些子彈還速度不減的向遠處飛去。
我們仨抱着腦袋苦熬,此時我心跳特别的快,總覺得跟死神離得那麽近。
陸宇峰先緩過勁,在敵方依舊打子彈時,他就把手槍拿了出來,還拽我一把。
我知道我們沒退路了,也猜測着,一定是刀疤臉買面的時候發現破綻了,他當時不漏聲色,卻在關鍵時刻擺了我們一道。
我壓下心頭的恐慌感,也把手槍準備好。
門裏敵人足足把一梭子子彈打光才停了火。他倒是挺有信心,一定以爲我們全被打死了,一邊換着彈藥,一邊把都快爛了的木門推開了。
我們就等着這機會呢,在門開一刹那,我和陸宇峰一起舉槍反擊,這時我看到,這門裏站着的不止一個人,還都是老熟人,就是負責買面的那哥仨。
這兩天我連續吃藥,也像陸宇峰說的那樣,槍法提高了很多。
我純屬跟着感覺走,但每一槍下去,都命中敵人最脆弱的部位,不是腦門就是脖子。
反正我倆一番攻擊下來,讓這哥仨一點反抗都沒有的血濺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