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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咿呀……咿,恭喜您的血脈晉入聖體,人家要獎勵咿呀~~”到了七階後的王璃仙已經能說話了,甜美的聲音之中,還帶着些奶聲奶氣。
别看她已經到了七階,但論思想成熟度, 和一個五六歲的人類小女孩也沒有太大的區别。
“這還是多虧了咱們家仙兒。”王守哲一臉慈祥地笑着說道:“仙兒你要什麽獎勵,爹爹都可以想辦法。”
對于王璃仙這個女兒,他可是極爲寵溺的,隻要是在能力範圍之内,什麽事情都願意做。
“咿咿呀呀~~”王璃仙一聽這話頓時激動了,興奮地說道,“人家最近讀書太累了, 要咿呀休假, 要半年内不去族學咿咿咿~~~~”
就在王璃仙到了七階之後,便被柳若藍安排進了族學之中。
不過考慮到她本體乃是一棵巨大的生命樹,平日裏也很忙,既要作爲聚靈陣法核心彙聚靈氣,還要伴随王守哲一起修煉。
哪怕她的本體可以幻化變小,每天上下族學也不是很方便。
因此,王守哲特地讓她分出了一株如同小樹苗般的分枝,直接駐紮在族學裏接受正規的教育。
這也是生命樹的天賦神通之一,分支各方面的能力都要比本體削弱不少,但感官是共享的,用來感受世界和學習文化知識完全沒有問題。
如今王氏的族學先生們,已經逐漸習慣了教授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學習,也習慣了柳若藍時不時就往族學裏塞一些稀奇古怪的物種。
他們已經做到了一視同仁。
哪怕她是一棵樹,或是一條魚,也是逃不過族學先生的上課提問, 層出不窮的考試,以及課外作業等等族學日常的無情摧殘。
若是誰的課業成績不合格, 該體罰的還是會體罰,功課加倍, 請家長談話之類的也都不在話下。
這都是王氏賦予族學的絕對權力,甭管是王氏長老,還是族長夫婦都必須遵守規則。
王璃仙身爲一棵樹,而且心智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能指望她成績有多好?
王守哲和柳若藍,基本是時不時地就要被輪番請去族學,挨族學先生的批評,說什麽要加強族學和家長的聯動,家長不能放任孩子,身爲族長,就更應該帶好頭。
這讓王守哲自覺顔面無光,早就想找機會抓一抓王璃仙的學習了。
因此,王璃仙一提這一茬,他的臉色就垮了下來:“這絕對不行,我若答應你此事,你母親絕不會饒了我。”
說話間,王守哲抽出了一疊試卷:“反正咱們的修煉也告一段落了。趁有時間,爹爹親自給你補課,這些可都是爹爹精心爲你準備的試卷。”
“咿咿呀呀咿,爹爹你過伊呀橋拆河呀呀~~~”王璃仙悲憤地揮舞着枝條抗議起來。
“那叫過河拆橋。仙兒啊仙兒,你這功課薄弱之處頗多啊。”
“吚吚嗚嗚,人家還小嘛。”
一時間,剛剛還父慈女孝的場面,頓時變得雞飛狗跳起來。
這就是王氏的日常之一,不管什麽時候,王氏都堅決不會放松孩子們的功課。
時間又過得半個月。
就在父女兩個日漸摩擦走火,即将要走到脫離父女關系,徹底決裂之際,一個噩耗傳到了王氏。
聽到消息,王守哲立刻動身離開了平安鎮,将王璃仙的功課暫且托付給了柳若藍。至于她們倆會不會弄到母女決裂之類,王守哲一時間就管不了太多了。
一日後。
百島衛,鍾山島。
鍾山島,乃是百島鍾氏的主宅所在。
在王氏的成長過程中,百島鍾氏是一個繞不過去的世家。
尤其是鍾興旺鍾老哥,前前後後可是幫了王氏不少的忙,這對當時還弱小的王氏而言,可以算是及時雨了。
而王守哲也是對他頗爲感激,在王氏成長起來之後,便與百島鍾氏展開了不少合作,讓鍾氏也跟着狠狠地發展了一波。
不知不覺間,兩家的聯系也變得越來越緊密。
這一次的噩耗,便是從百島鍾氏傳來的。
大海無垠。
天空一碧如洗,僅有幾縷潔白的雲絲随風飄蕩,海面上也是難得的風平浪靜,倒映着海天一色,說不出的澄澈蔚藍。
兩隻羽毛潔白的朱頂仙鶴拍打着翅膀,姿态飄逸地自高空中極速掠過。它們身後,拖拽着一輛規格不低,看起來極爲寬敞的靈木飛辇。
飛辇車身上,以金色的紋路描繪着醒目的徽記,正是長甯王氏的徽記,而且,還是長甯王氏家主王守哲的專屬徽記。
雙鶴拖拽下,這架飛辇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橫跨長空,朝着鍾山島的方向飛掠而去。
按照常規的飛辇航線,飛辇須得先順着安江抵達東港,再順着航線沿海路往百島衛而去。
這也是爲了飛辇的安全着想。
要知道,飛辇在海上飛行,最怕遇到的就是忽如其來的飓風,強大的飛行兇獸,以及迷失方向這三點。
航線上常年有船隻來往,沿路的強橫兇獸都早已被清理幹淨,航線上的氣候變化也有人時時監測,就算遇到飓風天氣也能提前得知,且沿路多有航标,不容易迷失方向,能最大限度地确保飛辇安全。
但是王守哲這架飛辇從平安鎮出發,順着陸地向東,直接以直線距離橫跨了部分域外和大海,壓根就不怕什麽危險。
因爲這飛辇上坐着的,是王守哲和珑煙老祖兩個。
幾十年下來,兩人的實力早已實力今非昔比,該害怕的應該是那些兇獸,而非他們,這才能如此豪橫地飛直線。
此刻,鍾山島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作爲鍾氏主宅所在,鍾山島上一向都很熱鬧,但今天,鍾山島上的人卻格外的多。港口附近爲了飛辇降落方便而專門修築的廣場上,更是時不時就會有一輛飛辇落下,顯得格外繁忙。
會出現這種情況,隻因百島鍾氏的鍾興旺長老壽元耗盡,已經到了彌留之際。這些人,都是來送他最後一程的。
這位鍾興旺長老在百島衛雖不是頂了天的大人物,卻也是地位不低的頭面人物,名望很高。再加上他活得夠久,行事又處處與人爲善,因此人緣很好。
整個百島衛的大大小小世家,受過他恩惠的人不在少數。
此刻,他陷入彌留,有不少八九品家族都聞訊趕來,探望他最後一眼,既能表表心意,又可以與鍾氏加強人情往來。
如此衆多的世家代表前來,百島鍾氏自然要派人接待。
此刻,港口處的廣場上,一位青年正帶着幾個小輩迎客。
這青年名喚“鍾元凱”,乃是百島鍾氏年輕一代精心培養天人種之一。他今年不過四十餘歲,就有了靈台境三層的修爲,在整個百島衛勢力範圍之内,都屬于年輕一代中的風雲人物。
面對諸多世家代表,他表現得風度翩翩,沉穩有度。
即便在一衆靈台境的家主或老祖的刻意奉承下,他的姿态依舊謙遜有禮,卻又無意間透着股強大的自信。
的确也是,相比于那些八九品世家幾乎潛力耗盡的靈台境老者,他的起點與站立的平台都是完全不同的,心态當然也就不同。
蓦地。
有人注意到了天空中正急速靠近的雙鶴飛辇。
“五階靈禽雙駕飛辇!”
港口處,人群一下子沸騰了起來。
那些個出身自八九品世家,一百多歲的靈台老祖們也沒有了沒有往日的淡定,仿佛見了什麽了不起的奇觀一般,一個個激動無比,漲得臉龐都有些發紅。
他們的眼神中,也是充滿了亢奮和無比羨慕之色。
也是難怪,五階靈禽的實力相當于人類的天人境玄武修士。論生命層次,那兩頭靈禽比他們都高得多。
一般的九品世家,别說購買一頭五階靈禽了,就算是養,傾家蕩産也都養不起。
事實上,就算是七品世家,除非是像長甯王氏那樣不能以常理度之的,豢養一頭五階靈禽也會非常吃力。
更别提一下子出現兩頭,還僅僅是用來拉一架飛辇了。
“是長甯王氏家主的座駕。”鍾元凱一個激靈,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了飛辇上的徽記,急忙喊道,“元盛!快!快通知向陽老祖來迎接。”
那個叫元盛的年輕人,剛要聽話地往回跑。
鍾元凱卻反應了過來,先他一步運起身法,往主宅方向飛奔而去。
元盛速度太慢,還是他跑起來速度更快一點。王氏家主到訪,那是天大的事情,容不得絲毫怠慢。
豈料,鍾元凱還未跑出兩步。
鍾氏主宅方向,就有兩股磅礴的天人氣息不分先後,幾乎同時升騰而起,朝着這邊急速飛掠而來。
同時傳來的,還有兩道沉渾有力的聲音。
“守哲家主莅臨鍾氏,向陽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萬年見過守哲家主。”
聲音落下的同時,鍾氏的鍾向陽,鍾萬年兩位天人老祖都已經騰空而至,迎向飛辇座駕,隔空行禮。
“竟然是長甯王氏家主親至……”現場那些小家族的代表們頓時竊竊私語起來,又是震驚,又是興奮。
長甯王氏,那可是隴左郡頂天的巨擘。
别看他們表面才六品,但大家實則都是拿他們當五品看的,甚至于,據說很多外郡的五品家族實力都遠遠不如王氏。畢竟,他們非但有一尊紫府境的傀儡,還有一條鎮族的七階靈獸,元水青龍。
最重要的是,王氏極其有錢,并帶動着整個南六衛都逐步興盛了起來。
百島鍾氏,這些年就是緊跟着王氏的步伐而賺得盆滿缽滿,已經野心勃勃地準備在百年内沖擊六品了。
百島鍾氏富了之後,百島衛内部的那些八九品世家,甚至是不入品世家也都跟着受益匪淺。靠着出海捕撈,圈海養殖海産、靈蚌靈珠等等産業,他們也是賺了不少乾金。
以至于,那些不入品的小家族都開始培養“靈台種”,試圖沖入九品。而九品,則是開始培養第二,乃至于第三個靈台境修士,計劃着沖擊八品。至于那些原本就是八品的世家,則是滿腦子規劃着如何能晉升七品。
歸根究底,這些都是沾了王氏産業鏈的光。
就在鍾山島上陷入沸騰之際,飛辇上的車簾微微一蕩,一道青衫人影無痕無迹地出現在了向陽老祖身前。
正是王守哲。
朝着向陽老祖還了一禮,他溫厚謙遜的聲音随之響起:“向陽老祖您可是老前輩,就莫要折煞守哲了。”
鍾向陽聞言,忙笑着扶住了王守哲:“守哲莅臨我鍾氏,令我鍾氏蓬荜生輝啊~”
這麽多年過去,這位百島鍾氏年齡最大的老祖也已經垂垂老朽,快要晉升成鍾氏的老祖牌位了。
順勢,鍾向陽打量了一眼王守哲,發現他依舊是一副俊朗青年的模樣,甚至比原來更加的風度翩翩,氣度斐然,眼神也更加深邃沉穩了許多。
不過,這都不算什麽。
最讓他無語的是,他已經完全看不透王守哲的修爲了,仿佛那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
差距太大了。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雙方略微寒暄了兩句後。
王守哲立即神色一肅,說起了正事:“煩請向陽老祖,帶我們去見鍾老哥最後一面。”
我們?難道那位也來了?
鍾向陽瞅了一眼飛辇,心中一震。沒想到,那一位也是如此顧念舊情之人。
他不敢再耽擱,趕忙說道:“守哲家主随我來。”
“有勞向陽老祖了。”
當下,鍾向陽和鍾萬年兩位老祖便在前方引路,王氏的雙鶴飛辇根本沒在港口處停留,而是一路駛向島嶼深處,直接降落到了鍾氏主宅之中。
珑煙老祖這才下了飛辇,跟鍾氏兩位老祖相互見了禮。
接着,在兩位老祖的帶領下,王守哲與珑煙老祖兩人很快就來到了鍾興旺的宅院之中。
鍾興旺一輩子沒有娶妻,此刻守在門外伺候着的都是他的侄孫一脈。
蓦地,戴着面紗的珑煙老祖停下了腳步。
她的眼眸中露出了一抹複雜之色:“守哲,你先去看看他的情況,再與我禀報。”
“是,老祖。”
王守哲應了一聲。
由鍾向陽、鍾萬年兩位天人老祖親自引路,他很快就被帶到了鍾興旺的床榻前。
床榻前,正有幾位鍾興旺的侄輩男丁守着,見三人到來,當即起身行禮:“拜見老祖。”
鍾向陽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往旁邊站站,别擋在床前。
此刻,鍾興旺躺在床榻上,已經雙眸緊閉,氣若遊絲。
王守哲也顧不得和那幾個小輩打招呼,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縷生命本源玄氣順着他的經絡到了他體内,探查起了他的情況。
王守哲眉頭一皺,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鍾老哥這是壽元徹底告罄,生機已絕,哪怕是他的生命本源玄氣,都已經無力回天了。
受到這股玄氣的滋潤和刺激,鍾興旺微微振作了一點,擡起暗淡無神的眼神看着王守哲,虛弱無力道:“守哲來了。”
“鍾老哥。”
王守哲的神色有些黯淡,拉着他枯槁的手,想起自己曾經還是個毛頭小夥的時候,鍾老哥給予他的種種幫助,心頭不由一陣悲傷。
“守哲啊。”鍾興旺面色一陣潮紅,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精神了許多,“你莫要難過,你老哥這一生,值了!”
“虧得你幾次三番,從長春谷給我求延壽丹藥,不然你老哥我早走了。”
正常情況下,靈台境修士的極限壽元是兩百歲,但這是理論上的壽元,實際上連能活過一百九十歲的靈台境修士都不多。
如今的鍾興旺卻已經活了兩百一十八歲。
這實際上是因爲王守哲幾次三番用生命本源玄氣,幫他梳理了經絡,滋潤了氣血,這才在極大程度上延長了他的壽元。
隻不過,王守哲不想自己能夠幫人延壽這等罕見奇術被宣揚出去,造成各種不必要的麻煩,這才對外宣稱是從長春谷求來了長生果,延壽丹。
“守哲家主。”向陽老祖也是勸慰道,“壽元乃天定,興旺他能活到現在,已經是托了您的福。”
向陽老祖倒也想延壽的,隻是如今已經三百九十多歲的他,在天人境老祖中已經算是極爲長壽的。哪怕花費巨大代價,找來了延壽用的天材地寶,也多活不了幾年。
他想想便也罷了,還給孩子們多留些乾金吧~
“鍾老哥,你還有什麽未了心願?”王守哲問道。
“我的侄孫兒們都挺好,有鍾氏家族照顧着,也不用我操心。”鍾興旺搖了搖頭,卻是看向了王守哲,眼神中微微露出一絲希冀,“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心願的話……我就希望學姐能早日突破到紫府境,成爲叱咤淩雲的紫府上人。然後一輩子活得無災無險,精精彩彩。”
“我家老祖已到,我這便請她進來。”王守哲說道。
“千萬不要!”鍾興旺聽到這話,卻突然緊張萬分,“我不想學姐見到我如此枯敗醜陋的模樣。”
然而,還不等王守哲說話,珑煙老祖那清冷的聲音就已經在房間内響了起來:“鍾興旺,便是以前,也不見得你有多好看。”
“學,學姐……”鍾興旺一陣尴尬。
“守哲,向陽老祖,麻煩你們都出去。”珑煙老祖的聲音響起。
“是,老祖宗/珑煙老祖。”王守哲等人應了一聲後,連帶着一衆小輩都齊齊退走,隻留下了鍾興旺一人。
等人都走後。
珑煙老祖翩然出現在他的房間之内,随即一揮衣袖,一道浩瀚冰冷的玄氣便激蕩而起,将整個房間都封閉隔絕了起來。
而王守哲等人,則是老老實實在院子外等待。
等了一炷香之後。
王守哲身邊的空間一陣微微波動,珑煙老祖憑空出現,身形袅袅,宛若一道冰霧一般,讓人根本捕捉不到。
她清冷的眼眸中,藏着一抹難以掩飾的悲傷。
“他去了。”
“老祖宗,您要節哀。”王守哲心中一抽,歎息着安慰珑煙老祖。
鍾興旺的侄輩子子孫孫們聞言,頓時沖了進去,嚎啕大哭了起來。
“向陽老祖,附近海域可有什麽兇獸?”珑煙老祖聲音冷冽道,仿佛心中有一股戾氣無從發洩。
鍾向陽老臉一滞,略作猶豫道:“百島衛以南五百裏,有一座惡蛟島,盤着一頭六階惡蛟。我等幾次發動圍剿,都被它跑了,事後又返回惡蛟島興風作浪報複,害了我百島衛不少漁民。”
“那就它了……守哲你若無其他事,就在百島衛送師弟最後一程。”珑煙老祖說道,“我辦完事情,便直接回王氏閉關了。”
話音一落,她随意跨出去一步,下一瞬間便已出現在鍾氏主宅上空,随後化作一道霜白色驚鴻一路向南而去。
“這,這,這……好強大的氣息,恐怖的速度。”鍾向陽老臉上神色震撼無比,“難道珑煙老祖她的修爲……已經……”
“這是不久之前的事情,我們王氏暫且還不想對外宣傳。”王守哲拱手道,“還請向陽、萬年兩位老祖暫時替我們保密。”
“我們定當守口如瓶。”鍾向陽、鍾萬年,急忙拱手回應。
與此同時,他們心中也是如驚濤駭浪般,震撼不已。
珑煙老祖比鍾興旺也大不了多少歲吧?這就成紫府了!?
如此一來,王氏豈不就是正正經經的五品世家了?
若再加上王氏其他的一些底蘊實力,哪怕是碰上弱一點的四品世家,也是渾然不懼。
這讓他們心中感慨萬分。
曾幾何時,王氏還是一個需要仰望他們的小小世家。可是一眨眼間,竟然變成了如此龐然巨物,連蒸蒸日上的百島鍾氏,也隻能反過來仰望他們。
這,當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奇迹啊~
……
就在王守哲,在百島衛送鍾興旺最後一程的同時。
一艘客貨兩用的大船從安江中遊順流而下,駛入了安江下遊。
這艘大船的主人,乃是散修行腳商出身。多年經商下來,他逐步積累了原始資本,生意越做越大,便幹脆購買了一艘二手大船,做起了大買賣。
因着自己也是從行腳商起步,從而發家緻富的,船主人對散修行腳商也頗爲照顧,允許他們花些費用搭乘他的船,或是租用一些船艙。因此,這艘大船上龍蛇混雜,什麽人都有。
船頭。
有二位老者正靠着船舷而立,眺望着安江沿岸。兩人身側,還跟着一位眉眼靈動的少女。
三人雖然衣着樸素,卻依舊難以掩飾那一身華貴的氣質,和船上那些真正的行腳商頗有區别。
尤其是居中而立的那位老者,背負着雙手往那一站,便給予人一種仿佛高山般無可撼動的感覺,很顯然并非一般人。
他看着安江沿岸高高的河堤,提問道:“這就是那個……造價誇張到令人咋舌的‘安江防洪河堤’?”
“老爺。”他身旁那位面白無須,臉帶笑意的老者回道,“看那結構和規模,恐怕就是了。王氏的防洪工程隊,已經修了足足三十年,目前千裏河堤已經耗資六億九千萬乾金……”
“哼,難怪王守哲那厮上蹿下跳,要搞什麽安江水利工程。”威嚴的老者挑着眉頭,嘀咕道,“保不齊中間貪污了多少……”
這三人,兩位老者自然就是隆昌大帝和老姚了。
如今【帝子安】已經監國數十年了,積累了不少經驗,完全可以獨立處理朝政上的事情了,隆昌大帝便也愈發的清閑無事起來。
這人一閑,就容易弄出點幺蛾子來。
而另外一位打扮得普普通通的“少女”,則是皇室大天驕吳雪凝。
這些年她一直在聖地修行。這一次本是回家探親,卻被玩性大發的隆昌大帝抓了過來,陪着微服私訪。
若是按照普通人算,她已經四十多歲了,外表卻依舊是一副少女模樣。放在地方上,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很多都已經嫁爲人婦了,但用上京城的标準來衡量,她現在卻還是個孩子呢~
吳雪凝哭笑不得地說:“老,祖,不,爺爺。我聽安業說,王氏乃是成本價修築水利。守哲家主這些年還往裏倒貼了不少。您不信守哲家主,總不會不信安業的話吧?”
“安業的話我當然相信。”隆昌大帝傲嬌地昂着頭,不滿道,“不過,就怕安業被某些人蒙蔽了。王守哲那厮狡詐無比,所謂回鄉下種田,就是以退爲進。帝子安那些發展經濟的國策,哪一條背後沒有他的影子?”
“依我看啊,他們也别整天寫信來寫信去了,帝子安可以索性将朝堂搬到長甯衛去嘛~”
他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醋意。
帝子安監國,不向他這個擁有三千多年經驗的老皇帝請教,卻整天和王守哲勾勾搭搭。這讓他情何以堪?
哼,朕當了數千年皇帝,當皇帝的經驗難道還不如王守哲那厮嗎?
他長甯王氏不是号稱是隴左郡的“土皇帝”嗎,朕這次倒要好好瞧一瞧,看他能把自己的地盤經營成什麽模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