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的一切,都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身爲神通境修士的老姚,原本在那一瞬間也是可以扶住雪凝小郡主的。不過,他身爲一個老宦官,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這種事情,既然有好看帥氣的安業小公子代勞,何樂而不爲?
更何況, 如果他一個老太監壞了事兒,說不定雪凝小郡主暗地裏還要怨怪他。
時間仿佛靜止了,兩人就這麽抱着,親着,動作凝固不變。
老姚别過頭去,就當做什麽都沒看見, 什麽都沒聽見。年輕人啊, 有他們自己的思想。
足足過了十幾息時間。
吳雪凝才似乎反應了過來,急忙擡起頭, 掙紮着爬起身來,紅着臉低聲說:“王安業,剛才謝謝你。”
此時王安業的腦子裏依舊是一片嗡嗡作響。
這,這,這如何是好?
若是生個兒子,叫王甯啥來着?若是生個女兒,又要叫王玫啥來着?
唉~我小小少族長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才區區十二歲,就要承擔起一個父親的責任了麽?就要爲家族開枝散葉了麽?
“喂喂,王安業,你在發什麽愣?”吳雪凝嬌羞着輕輕推了他一把。
“我在想,咱們的孩子要取什麽名兒?”王安業老老實實地回答說。
“我啐!”吳雪凝那漂亮的臉蛋绯紅一片,羞惱交加地輕啐,“你你你, 你别胡思亂想啊。雖然你長得很好看,性格也很好, 學習又棒, 還很有錢, 風度翩翩……總之各方面都非常優秀啦。但,但是你終究已經是吳憶蘿的未婚夫了啊~~”
吳雪凝雖然比王氏三小隻要成熟許多,卻也僅僅十五歲而已,面對王安業直截了當的硬撩,一時間也是慌亂不已,雜念亂飛。
怎麽辦?
他的進攻性太強了,哪能這樣子直接的?
嗚嗚~你把我堂堂雪凝小郡主當什麽人了?你一個六品世家的嫡長孫,能娶到一個小郡主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難不成,你還想着收兩個小郡主嗎?
王安業,你太過份了~!
可是……
他真的是各方面都挺優秀的,好心動啊~
皇室的曆史上,有過兩個郡主同時嫁給一個男子的先例嗎?
一時間,一連串雜亂的念頭如潮水般湧進了吳雪凝的腦海中,讓她腦子裏像是纏了團亂麻似的,淩亂不已。
“咳咳~”
差不多了的情況下,老姚見狀咳嗽了兩聲,轉移話題道:“安業小公子,雪凝小郡主。還是讓老奴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幾件神通靈寶吧。”
“對對對,我已經很好奇,我未來的神通靈寶長啥樣子了。”吳雪凝也不敢再想下去了,急忙轉移注意力。
而王安業卻是将地上那塊黑布撿了起來,發現那塊黑布雖然質地細膩,卻是破破爛爛,毫不起眼,上面還有一個個的破洞。
他暗想,這多半是一塊用來擦拭神兵殿的抹布。
就是這塊抹布,終結了他天真無邪的童年生涯。他不敢确定吳憶蘿會不會生孩子,但是想來雪凝小郡主九個多月後……
唉~~
不過,王安業不是個喜歡遷怒的人。
他将黑布抖了抖,整理了一下上面的褶皺,折疊整齊後放到一旁的置物台上,然後就專心緻志地聽老姚介紹起了各個神通靈寶。
内殿之中,一共有十幾個置物台,卻隻有其中五個置物台上空,漂浮着神通靈寶,剩下的多半都是空的。
這些置物台雖然不是法寶,也不是神通靈寶,卻也不是什麽普通的物件。
它們通體由某種黝黑的金屬煉制而成,基座上描繪着玄奧複雜的銘文,鑲嵌着各種不同顔色,不同屬性的寶石,水晶,以及靈石,看上去光暈流動,十分玄妙。
據姬無塵偷偷告訴王安業的說法,這些置物台上的複雜銘文實際上是一個小型封印,可以将神通靈寶的大部分威能封印,同時,對封印在其中的神通靈寶也有一定的保護和蘊養作用。
封印久了,其中的神通靈寶威力不僅不會下降,反而可能會上升。
“你們看這一把戰斧。”老姚指着正中央置物台上的一柄巨大戰斧說道,“這是戰斧‘刑天’,它的威力非常巨大,可劈山斷江。”
王安業和吳雪凝仰頭看着那把巨斧。
内殿的燈光有些暗,但即便這樣,刑天戰斧那大得有些誇張的體型依舊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厚重的斧背,粗犷的線條,斧身上神秘的紋路,以及那閃着寒光的弧形斧刃都充滿了威懾力,哪怕身處封印之中,仍舊能感覺到斧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狂野霸道的氣息。
随着老姚的話音落下,原本隻是靜靜懸浮在置物台上空的戰斧忽然動了。
它微微側過來了一點,調整角度,仿佛是在“低頭”觀察下方的王安業和吳雪凝兩人。
不過很快,它就“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老姚,你是準備讓我出山嗎?”刑天戰斧微微顫動着,渾厚粗犷的聲音中帶着幾分不滿,“我早已說過,我想要的主人是一個戰場無敵的猛将。就這兩個弱雞小娃娃,莫要來侮辱我。”
哪怕是處在小型封印之中,神通靈寶不能亂跑,但說話還是可以說的。
“喂喂,你怎麽說話的?你看不上我和安業,我們還看不上你呢。”吳雪凝俏眸一橫,反唇相譏,“就你這模樣外表,本小郡主拿着去打架都覺得丢人。”
“哼!道不同,不相爲謀。”
戰斧刑天悶聲悶氣的說了一句後,就此閉嘴,不再搭理任何人。
的确,大家的氣質差别太大,不是一路人。
神通靈寶既然孕生出了器靈,不同的神通靈寶之間,性格自然也會存在很大差異。一般而言,越是厲害的神通靈寶,個性就越強烈,越難馴服,自然也就不會随随便便認主。
見刑天不說話,老姚便越過戰斧刑天,介紹起下一件神通靈寶來:“兩位小貴人且看,這是一件難得的神通靈寶盾牌,名爲‘安全’。”
隻見前方的置物台上,一面形似水滴的筝形盾正靜靜地懸浮着。
它的表面呈現出淺藍色,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上面篆刻着繁複玄奧的銘文,看上去沉穩而堅固。下方尖的那一頭,還鑲嵌着幽藍色的金屬刃邊,顯然還兼具有一定的攻擊力。
在昏暗的光線下,整面盾上有一圈又一圈淺藍色的光暈散發出來,賣相非常好看。
“安全?”
王安業仔細打量着它,感覺這面盾的外形相當符合他的審美,而且,這盾也散發着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感覺很靠譜的樣子。
他倒是還缺一面盾,不過陛下不讓他拿神通靈寶,顯然此物與他無緣了。
“安全?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寶盾‘安全’。”吳雪凝卻像是發現了什麽感興趣的東西一樣,一雙星眸眨巴眨巴地看着那面盾,一副“久仰久仰”的模樣。
“小姑娘認得在下?”寶盾“安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斯文,不是想象中那種魁梧漢子模樣的聲音。
“當然聽說過,你最大的名言就是‘安全第一’。”吳雪凝呵呵笑着說,“一旦碰到稍微危險的敵人,你就會載着主人飛速逃跑。我很想問一問,你到底是一面盾,還是飛行載具啊?”
“那是當然。安全第一,活着才是真理。”寶盾安全面對嘲諷不以爲意,反而很是一本正經地解釋起來,“身爲一面盾,要先主人警覺而警覺,面對強敵,強行帶着主人先行撤退,再謀後續,這是最佳的戰術選擇。”
“可惜,我遇到的主人性格都太沖動,執拗得很,面對危險不聽勸啊,熱血一上頭,不肯讓我帶着他們逃跑。”寶盾安全歎息着說,“可惜啊可惜,他們一個個全都死了。”
“呃……”
王安業一開始還覺得這寶盾不錯,現在想想還是算了。
難怪這面寶盾到現在還沒被賞賜出去。就這性子,幹脆别叫“安全”了,叫“從心”得了。
“你就好好反省吧~上了戰場,哪有那麽多撤退可言。”吳雪凝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我聽說老祖爺爺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把你這個貪生怕死的器靈抹殺掉,讓你重歸空白器靈神通靈寶行列了。”
一般而言,器靈對神通靈寶的威力加成不小,越是強大的器靈,對神通靈寶的威力增幅就越大。而一個器靈,也需要漫長時間的培養和成長,才會慢慢變得厲害起來。
所以,除非那器靈長得太歪了,實在忍無可忍了,否則還真舍不得抹殺。
“要抹殺也沒有辦法啊。”靈盾安全歎息着說,“爲什麽這世界上有那麽多的人,不明白‘安全第一’這麽個簡單的道理呢。那些個主人和我的三觀差距都太大,活着也沒意思。”
王安業一臉無語。
他早該想到的。
皇室的神通靈寶肯定不隻這幾件,但其他都賞賜出去了,各有主人,偏偏剩下了這幾件,必然是被挑剩下的,存在着種種問題。
相比之下,那把話痨“千秋”竟然算是比較正常的。
随後老姚又是介紹了兩把劍。
劍是最常用的兵器,按理說會很受歡迎。但是兩把神通靈寶級的劍會被留到現在,自然多多少少也有些問題。
其中一柄是空白器靈的神通寶劍,也不知道是器靈還沒孕育出來,還是已經被抹殺掉了。
另外一柄,則是一把賣相非常好看的劍,通體流光溢彩,神韻非凡。
它的劍身比一般的劍略微寬大一點,氣度沉穩,就連銘文上都散發着威嚴霸道的氣息,仿佛威嚴冷酷的戰場将軍一般,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
“兩位小朋友好。”不等老姚介紹,那柄劍就主動跳出來自我介紹了,晃動着劍身聲音激昂,“小人名叫【常勝】,是一件強大的神通寶劍。我看千秋那厮都有機會出去,不如你們選我選我,我一定會帶着主人戰無不勝。”
“呵呵~”老姚笑眯眯的說,“常勝的确是一把強大的神通寶劍,也的确容易帶着主人踏上勝利。不過,此劍有妨主之嫌。它有明确記載的七位主人,個個都沒能得到善終。陛下已經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一柄邪惡魔器僞裝成的神通靈劍。”
“老姚你莫要污蔑我。”常勝氣鼓鼓地說道,“正是因爲有你們這些人胡說八道,我才到現在還沒有被送出去。我跟你講,他們就是運氣不好,每次在最後關頭都差那麽一點點運氣,這可不關我的事兒。”
王安業和吳雪凝對望了一眼後,很有默契的離常勝遠了些。
那把劍前後七任主人個個都沒有善終,感覺有些毛骨悚然啊。别說他們還有其他選擇,就算沒有神通靈寶用,也絕對不會選擇常勝的。
至于那把空白器靈的神通寶劍,就沒有什麽好看的了,雖然威力也是不俗,但少了器靈幫忙駕馭的話,總體還是要差一兩籌的。
另外,還有一點非常關鍵的就是,沒有了器靈的輔助,就算是大天驕,想要在天人境就使用神通靈寶也是不太可能,起碼也得到紫府境才能勉強駕馭。
然後就隻剩下最後一件神通靈寶了。
那是一把刀。
一把通體雪白,宛若初雪般皎潔的刀。
它的外形也修長優雅,極富美感,每一道弧線都仿佛是藝術大師精心雕琢出來的,讓人沒來由得便會被它吸引。
刀背上烙印着的繁複金色銘文,也仿佛被精心修飾美化過,與刀身的氣質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給人一種冰光雪豔,剔透皎潔的感覺。
放刀的置物台距離其他神通靈寶很遠,仿佛遺世獨立一般。哪怕是隔着小型封印,都能感受到它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冷漠和抗拒。
“這位是斬雪。”老姚說到它時,言辭之中多了一絲鄭重,“它就是當年青蘿公主的随身戰刃,隻可惜……唉~~要知道,當年青蘿公主天資無雙,原本是有可能踏足淩虛的絕世強者。”
原來是青蘿公主的遺兵。
因爲未婚妻吳憶蘿正是青蘿公主和驸馬的後裔,王安業不由得多看了它幾眼。
豈料,就是這幾眼,居然看出了問題。
斬雪仿佛受到了冒犯一般,如雪的刀身竟是震顫了一下,一股鋒銳的冷意蓦地透過小型封印,直沖王安業而去。
逼得他一個寒顫,倒退了幾步。
“斬雪息怒,安業小公子年齡還小,他不知您不喜歡被男子盯着。”老姚急忙上前一步,擋在了王安業前面,“何況他還是憶蘿小郡主的未婚夫,還希望您别與他計較。”
那股冷意“打量”了一下王安業,似是接受了老姚的解釋,漸漸褪去,繼續沉寂了下去。
“好漂亮的刀,等我這次拿到滿分之後,一定要向祖爺爺申請要這把斬雪。”吳雪凝的眼神中,滿是憧憬之色,“斬雪斬雪,還與我很有緣分,大家名字中都有一個‘雪’字。”
王安業以異樣的眼神掃了她一眼,耿直地說道:“人家叫斬雪,重點在于那個‘斬’字。”
吳雪凝的臉色頓時有些拉垮,氣鼓鼓地瞪了王安業一眼:“你這是在故意氣我,好把斬雪留給吳憶蘿對吧?”
“雪凝小郡主,您有所不知。”一旁的老姚說道,“斬雪大人的性格比較……那個,它能接受的主人便隻有青蘿一脈的女孩子。陛下已經決定,等憶蘿小郡主再長大些,便将斬雪大人交給她用來防身。”
“那我怎麽辦?”吳雪凝一下子有些驚呆了,“剩下四把神通靈寶,三把是神經病,一把是傻子。我究竟是拿神經病呢,還是拿傻子呢?”
“選我,選我,選我。”遠處,常勝劍劍身顫抖,嚎叫道,“小郡主,你千萬别聽外面那些謠言,選我,我保證帶你飛。”
吳雪凝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長籲短歎道:“實在不行,就拿那把空白器靈的神通寶劍吧,大不了慢慢培養器靈。”
至于其他三把神通靈寶,她是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這一通逛下來,王安業倒也是長了不少見識,隻是仍舊略微有些遺憾,不禁左顧右盼道:“姚公公前輩,我聽說皇室還有一把‘蒼龍劍’,乃是傳說中的道器,怎麽不見它的身影?”
“你這傻孩子,蒼龍劍乃是鎮國道器,豈會放在神兵殿中?”老姚笑着說,“此寶由陛下親自掌控,因爲事關重大,陛下從不随意對外展現。你要真想看,就隻能等安郡王上台,接受了蒼龍劍傳承後,你再求他去吧。畢竟那是你老丈人,會好說話一些。”
看不到蒼龍劍,王安業雖然略有些失望,卻還是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說道:“既如此,那安業就從諸多紫府寶器中挑一件吧。”
其實,王安業也分辨不出那麽多紫府寶器中哪一件才是極品。
爲今之計,便隻能靠運氣了,哪怕選不到,其實也賺的不少了,并不會有太多的遺憾。
他的個性向來比較随遇而安,不會太過于斤斤計較,也不是一定要拿到最好的東西才舒服,所以,倒是不太在意能不能選到那件紫府寶器。
“安業小公子這邊請。”老姚挺喜歡王安業的個性,便将他領着往外走,随口閑聊道,“對了,你太爺爺來上京城,是還有什麽事情要辦嗎?”
“太爺爺說是很多事兒擠一塊了,便索性來一趟上京城。”王安業也是随口回答着,“例如祭祖事宜啊,接小狼崽回家,以及和主脈王氏商量一下給傳武老祖建祠堂之事。”
“傳武老祖是……?”
其他事情老姚還算理解,可是傳武老祖是誰?王氏什麽時候出來一個傳武老祖?
“我太爺爺說,那是我們王氏真正的傳承之祖。王傳武老祖是神武皇朝時期的人物,據說還是神武皇朝第七軍團的軍團長。”王安業老實地回答說,“是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呢。我們王氏就是他老人家傳承下來的。”
“咳咳~~”
老姚傻眼地咳嗽了起來。
這麽明顯的攀附先祖,也虧得那王守哲幹得出來。
不過說實話,很多家族都幹過攀附曆史名人爲先祖的事情,例如寒月吳氏,也對仙朝人物有所“攀附”……不,按照人家的說法,是确切的傳承。
這種事情,先不說真假吧……其實說真假也沒什麽意義。
隻要現在把族譜編圓了,再把祠堂建好,過得數千上萬年,後人追溯起來,假的也就變成了真的。
而且,說實在的,誰又能确定,那位王傳武老祖,就不是王氏真正的祖先呢?十萬年歲月悠悠,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誰又能說得準呢?
“原來你們王氏的先祖,還曾經擔任過神武皇朝的軍團長,真是失敬失敬。”老姚也是配合着露出了恭維敬佩之色。
他和王氏無冤無仇,又怎麽會傻到在這種事情上去拆台?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門口的空閑置物台上,那塊被疊得整整齊齊,宛若死物的黑布忽然微微顫動了一下。
眼看着,王安業就要在老姚的帶領下跨出内殿。
蓦地。
一道沙啞低沉的女子聲音,在王安業的腦海中響起。
“沒想到,軍團長竟然還留下了後裔,難怪老娘看你還算順眼。你别選那些垃圾紫府寶器,那都是生産技術不夠的過渡性裝備。這座所謂的神兵殿,也就是這邊的幾件白癡還算馬馬虎虎,其他東西要麽等級低,要麽就是垃圾,拿回去也沒什麽用。”
“啊?”
王安業頓住了腳步,臉色略有些疑惑地左顧右盼了起來。
“安業小公子,是出什麽事了嗎?”老姚似乎也沒能聽到那聲音,順着王安業的視線左右掃了一眼,卻并沒有覺察出絲毫異樣。
“别慌張,他們聽不到我的聲音。”那沙啞低沉的女子聲音說道,“這地方我已經呆膩歪了,原本想測試一下你的心性,再跟你走。卻沒想到,你竟然還是軍團長的後裔。如此一來,我跟你走就更加理所當然了。”
王安業繼續茫然。
他根本不知道是誰在和他說話。
“你剛才撿起的那塊黑布,就是我了。”那女子繼續說道,“你想個辦法把我帶走,别讓他們起疑心。”
黑布?
王安業的眼神不由得瞟向了那置物台。
他先前疊得整整齊齊的黑布,仿佛悄悄挪了些位置。這讓他有些驚疑不定。這一塊黑布不但會說話,竟然還會移動。
難不成,這一塊破黑布竟然還是神通靈寶?
可他實在是想象不出,一塊神通靈寶級的黑布又能有什麽做用?戰鬥?防禦?好像都不太靠譜的樣子。
“姚公公,我能要這塊黑布嗎?”王安業随口說道。
此言一出,那塊黑布急了,聲音再度響起:“你這孩子,心眼也太實,太耿直了。我讓你想辦法,你就直接開口要啊?一旦暴露……他們就不會懷疑……”
黑布抱怨的聲音還沒落下,老姚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你問這塊黑布啊?”老姚不在意地說道,“它是從某個神武皇朝遺迹裏挖出來的。它還挺奇特的,會自動擦桌子,抹地闆,還喜歡把所有東西都歸置的整整齊齊。不過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功效了。神武皇朝的人可真……懂得生活,居然還特地煉制出一塊會自動打掃的抹布來。”
“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安業小公子想要的話就拿去玩吧。”老姚随口答應了下來,又說,“這東西不值錢,你還是再額外選一件紫府寶器吧,也免得傳了出去,有人說陛下一言九鼎,卻賞了你一塊抹布。”
抹布抹布抹布……你全家才是自動抹布!
老娘不過是因爲心情不好,喜歡打掃打掃環境,搞點家務解解壓,排遣排遣寂寞而已!
抹,不,黑布被氣得不輕。
即便目的已經達到,它仍是忍不住在心中把老姚罵了個狗血淋頭。回頭有機會,一定得讓這老東西見識見識老娘的厲害。
“這個……”王安業搖頭堅持道,“陛下說除了神通靈寶之外,隻能選一樣。我既然選了這塊黑布,就沒有理由再選其他東西。”
需要這麽耿直嗎?
吳雪凝、老姚,甚至是那塊黑布,都感覺王安業太過闆正耿直了。
“這孩子,太耿直了,反正老娘都白送……呸呸呸,反正都是白拿的,多拿一件垃圾不好嗎?一點都沒有軍團長老王當年的奸……風采。”黑布在心裏嘀嘀咕咕,暗中決定等出去後,一定要想辦法好好調教調教王安業這小子。
這麽老實,以後出去很容易吃虧的。
“這個……既然安業小公子堅持的話,那就隻拿抹……黑布吧。”老姚暗暗搖頭歎息。
“多謝姚公公成全。”
王安業客氣的朝老姚施了一禮,這才拿起那塊破敗的黑布,重新折疊了一番,這才和老姚、吳雪凝一起出了神兵殿。
等他們離開,就連身影都徹底消失在了神兵殿外之後。
沉寂的神兵殿深處,蓦地熱鬧了起來。
“那個有潔癖的變态抹布……終于走了?”
這是神通靈寶常勝的聲音。
“大概是吧……”靈盾安全仿佛是長出了一口氣,就連聲音都變得放松了不少,“從今往後,我們終于不用再受鎮壓和屈辱了。終于不用一晚上被擦幾十遍了。”
“哼!”戰斧刑天冷笑道,“我隻是不想與女子計較,否則,我會怕她?”
“啊嗚啊嗚~~”空白器靈神通寶劍發出了嬰兒般的哭啼。
“都閉嘴!”
這時,斬雪刀蓦地動了一下,一個冰冷如霜的聲音在内殿中響起:“那家夥走了,從今往後,這屋子裏,我就是老大。”
“斬雪,你别太狂了!”
“常勝,你要不服,可以來試試。”
“斬雪,常勝,你們别幼稚了好不?論戰場殺伐,你們誰是我的對手?”
“刑天,你别裝!”
“大哥大姐,以和爲貴,安全第一。”安全心累的聲音響起。
“啊嗚啊嗚~~~”嬰兒般的啼哭聲更響亮了。
然後,神兵殿最裏層,開始變得熱鬧非凡了起來。大家都沖不破小小針對性禁制,無法打成一團,但是最起碼,嘴炮大家還是會的。
千秋雖然不在了,但是“千秋”的經驗和技巧,還是永久留存的。
各種刁鑽嘴炮,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很多内容作者都不敢贅述,就怕河蟹大神找上門來。
這一番動靜,已經出了神兵殿的三人自然是聽不到了。
……
僅僅是半個時辰後。
皇宮拙政閣。
王璃珑和王璎璇,在考完試後又是吃了一波,感覺有些吃撐了,這才被宦官内衛安排去了休息。
此時此刻,拙政閣内就那麽幾個人。
“啧啧。”隆昌大帝聽完所有彙報之後,斜着眼異樣的眼神瞅着王安業:“你就拿了那塊自動抹布?不再多拿點兒了?這要傳出去,豈不是顯得朕很沒牌面?不知道的,還以爲朕故意拿一件垃圾糊弄小孩子呢。”
“陛下,咱們說好的隻能拿一件非神通靈寶,安業豈敢貪得無厭?”王安業淡定自若的說道。
“好好,言而有信,是個小君子。”隆昌大帝暢快地笑着,對王安業投以欣賞的眼神,“隻是,那塊抹布雖然可以自動打掃,卻終究委屈你了……朕決定再賞你……”
豈料,隆昌大帝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抹布抹布抹布,你全家才是抹布!”到了此時,那塊黑布終于忍不住了,自動飛了出來,沖着隆昌大帝罵道,“淩虛初期的小兔崽子,你睜開眼睛好好瞅一瞅,老娘哪裏像塊抹布了?”
斥罵聲中,黑色的布匹“嘩啦”一聲展開,如同一面旌旗般懸浮于空,獵獵而動。
一道又一道玄奧的金色紋路随着它的斥罵聲出現在布匹邊緣,轉瞬間,便已經給布匹勾勒出了一圈神秘的金邊。
正中央,一個殘破的古篆“七”字仿佛沉魚出水,一點一點浮現了出來。
瞬時間,一股令人顫悸的強大氣息噴湧而出。
在如此恐怖的氣息下,它身上那一個又一個的破洞,都已經變得無足輕重,因爲此時此刻,已經根本沒有人會在意那些破洞。
看看衆人震驚的表情,黑布有些得意,哼笑了一聲道:“小兔崽子,你給我記住了,老娘是——神武皇朝東南方面軍,第七軍團軍團旗!軍中人稱——七姐~~~!”
“神武軍軍團旗!?”
霎時間,隆昌大帝臉色驟變。
怎麽可能?
堂堂一面神武軍軍團旗,應該是尊嚴和傲氣并存的,怎麽可能甘心當抹布那麽久?還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
然而,眼前的情況,已經容不得他質疑。如果不是神武軍的軍團旗,又豈會有如此恐怖的威勢?
要知道,神武皇朝時期的軍團旗,可不僅僅是一面旗子那麽簡單,而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戰場征伐之器,有很多非常神妙的作用。
隻要能擁有一面,對大乾的軍隊戰鬥力會是一種巨大的增幅。
懊悔的情緒湧上隆昌大帝的腦海。
這東西,對大乾國太重要了。
他忙不疊臉色一闆:“安業啊,你小子過份了啊~”心中雖然愧疚,但是不得不這麽幹啊。
“陛下何出此言?”王安業微微有些奇怪。
“說好了不拿神通靈寶的,你可不能違約啊。”隆昌大帝話雖如此,心中卻是暗爽不已。
安業小子啊安業小子,你可真是朕的福星啊,竟然能從寶庫中發掘出一面軍團旗來。
不過,安業啊,你就休要怪朕今天臭不要臉一把了。
這面軍團旗的器靈,一看就是個厲害腹黑的角色,水太深,朕怕你吃虧,怕你駕馭不住。回頭,朕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
至于軍團旗七姐姐,還是乖乖地回到朕的身邊吧,成爲大乾軍隊的軍團旗吧,朕一定會好好對她的。
“咦,你這臭不要臉的小兔崽子,竟然準備食言而肥?”軍團旗七姐被他的無恥給震驚了,以她的年齡和閱曆,看啥生物都是小兔崽子。
“唉~七姐姐啊,說起來朕也沒辦法啊~誰讓安業小子先違反規定了呢……”隆昌大帝歎了口氣,展現出了如城牆般的厚臉皮,“我與他約定,一,不拿神通靈寶,二,隻拿一件!朕向來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可他違反了第一條,朕也沒辦法啊。”
“神通靈寶?老娘何時說過自己是神通靈寶?”
七姐鄙夷地嗤笑了一聲。
說着,她“嘩啦啦”抖了抖身體,黑旗飄蕩間,她沙啞傲嬌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雖然缺了旗杆,老娘的身體也已經有多處損壞,比不得全盛時期,但也不是什麽破神通靈寶。認真算起來,老娘現在應該至少算是……”
“半件道器!”
“啥?道……道器?!”隆昌大帝眼前一黑,差點兒當場駕崩。
一時間,懊悔的情緒如潮水般湮沒了他的心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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