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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氏要對付平安王氏,又怎麽會不去留意隴左王氏的情報?
若非有笃定的消息,知道王宙博一直在隴左郡,且頗爲活躍。他們行動之時,也不會沒将王宙博算進去。
卻不想,那個一直活躍在隴左郡城的王宙博,竟然突兀地出現在了這裏!
要不是天人境的實力做不得假, 華烨老祖差點以爲自己眼花了。
“不好意思,隴左郡城那個宙博老祖,是我找人假扮的。這大半年來,宙博老祖一直在我這邊作客呢。”院子内,王守哲朗聲笑道,“倒是叫華烨老祖失望了, 抱歉抱歉~我的目的,就是請君, 入甕。”
“你!!”
華烨老祖被氣得一股血氣湧上了頭,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不待華烨老祖說話。
王守哲便看向兩個皇甫氏長老,笑容一斂,語氣陡然變得冷漠起來:“晉甯晉玉兩位長老,既然你們已經引來了華烨老祖,你們的作用便到此爲止了。”
皇甫晉甯、皇甫晉玉兩位長老頓時遍體寒意。
他們一下子明白了。
原來王守哲剛才單單困住他們,卻沒有立即動手,并非僅僅針對他們兩位,目的竟然是爲了引出華烨老祖。
可笑他們面臨絕境向華烨老祖求援,原以爲是求來了救星,卻不想一切竟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當真是好大的手筆,好毒的心思!
然而,時至如今,想明白也沒用了。
随着王守哲話音落下。
小院的屋子内又有一位老者飛身而出。
他身形清癯,容貌雖已有蒼老之色, 臉色卻依舊紅潤, 眼神也依舊銳利,和一身垂暮之氣的皇甫氏兩位長老截然不同。
顯然,他的氣血依舊充沛, 生命力也依舊旺盛,身上方才透着股勃勃生機。
這位老者,赫然是長甯徐氏的第一老祖——北辰老祖。
“徐北辰。”皇甫氏兩位長老眼神中露出了絕望之色,失聲道,“你不是在閉關沖擊天人境嗎?”
北辰老祖笑呵呵道:“沖擊天人境固然重要,但是解決後患同樣不容小觑。爲此,我就算晚些晉升又如何?”
說罷,他笑容一斂,眼眸中驟然閃過了一股決絕殺機。
與此同時,他手一擡,掌心中便多出了一塊寶光盈盈的鎮龍碑。
“王守哲、徐北辰,你們敢!”華烨老祖見狀震怒不已,當即就怒聲咆哮起來。
聲音隆隆,震得山谷都隐隐發顫。
晉甯晉玉兩位長老可都是他的血脈後裔,尤其皇甫晉甯,還是他的嫡脈重孫,曾經執掌家主之位數十年。
虎毒也尚且不食子,他豈能眼睜睜得看着他們受死?
當即,華烨老祖就飛身而下,試圖阻止這一切。
可宙博老祖又豈會讓他如意?
還沒等華烨老祖出手,他便飛身擋住了華烨老祖,沉聲道:“皇甫華烨,别忘了你的對手是我。”
“王宙博,你給我滾開!!”
華烨老祖含怒出手,一拳裹挾着濃濃火焰向宙博老祖轟殺而去。
周圍的空氣登時承受不住,發出了陣陣爆鳴。這一拳的威力,竟是比之前還要憑增了數分。
“來得好!”
宙博老祖眼神一凜,卻是不驚反喜。
當即,他運轉浩瀚玄氣,周身金光暴漲,如同一尊金剛羅漢一般迎了上去,硬生生接住了華烨老祖這一拳。
他今天的任務十分明确,便是拖住華烨老祖。
“轟轟轟~~!”
龐大的能量不斷碰撞,交擊,兩位天人老祖就這麽懸浮在天空之中劇烈交戰起來。
勁風呼嘯,火焰伴着庚金之氣交鳴,在這峽谷中回蕩起了隆隆雷音。
盡管從修爲上說,宙博老祖還僅僅是天人境二層,差了華烨老祖一籌。但是倘若僅僅是拖住華烨老祖,他覺得自己至少能拖兩刻鍾。
就在華烨老祖被宙博老祖硬生生拖住的同時。
王守哲的小院之中。
北辰老祖瞟了一眼王珑煙,一臉輕松惬意地說道:“珑煙老祖,咱們各自挑一個吧,你要皇甫晉甯,還是要皇甫晉玉?”
那模樣,就好似在挑選商品一般。
王珑煙面紗外的秀眉微微一挑,俏眸盯上了皇甫晉甯:“這是皇甫氏的嫡脈,我就選他了。”
話音一落。
王珑煙便手持珑煙劍,席卷出一道寒冰風暴向皇甫晉甯殺去。
既然她選擇了皇甫晉甯,北辰老祖自然也就隻能選皇甫晉玉了。
“雖然都是晉字輩。不過,與皇甫晉元一比,未免也差得太遠。”他瞥了皇甫晉玉一眼,頗有些嫌棄。
皇甫晉元雖然背負着污名而死,但是在北辰老祖心目中,對他依舊是有幾分敬佩的。
至于其他晉字輩,則根本就沒被他放在眼裏。
最後一個“遠”字一出。
北辰老祖手中的便鎮龍碑“嗡”的一聲,發出了渾厚如暮鼓晨鍾般的響聲。
鎮龍碑越變越大,眨眼間便凝聚出了一道凝若實質的碑形虛影,如一座小山般向皇甫晉玉鎮殺而去。
皇甫晉玉硬是咬着牙,揮動靈劍拼命抵擋。
他和皇甫晉甯兩人雖然被消耗了一波,卻也還沒到失去戰鬥力的地步。一時間,珑煙老祖和北辰老祖雖然暫時壓制住了對手,卻也暫時不出勝負。
兩邊人馬激烈交戰,戰場頓時被分割成了三塊。
與此同時。
近階段輪值鎮守的君耀老祖陳君耀匆匆趕來,身法翩然地落到了王守哲身旁,拱手彙報道:“守哲家主,我已按照你之前的吩咐。在戰鬥一開始之時,便将相關人等都疏散,安排到了山體密室之中。”
他眼眸在各戰場上一瞟,略作猶豫道:“是否需要我上前助戰?”
“君耀老祖有心了。”王守哲彬彬有禮地拱手還禮,“如今,狀況盡在掌握之中,君耀老祖隻需在一旁掠陣便行。”
陳君耀臉色微微一滞,多少有些無奈。
皇甫氏來的兩位長老都是靈台境後期修士,而他陳君耀還沒到靈台境中期呢。估計守哲家主也是嫌棄他實力不夠,怕他有危險。
惹得陳君耀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當真是時代變化太快了,他這個普通靈台老祖都快插手不上戰鬥了。幸好他才八九十歲,十分年輕,還有機會往上沖一沖。
其實王守哲内心也有一些感慨。
他想起了十多年前,他與珑煙老祖一起去百島衛辦事時,乘坐的便是“君耀号”商船。
君耀号,正是以君耀老祖的名字命名,以震懾宵小。
卻不想。
如今平安王氏,竟然已經成長到了如此地步,連君耀老祖這等靈台境老祖,在戰鬥中都用不上了。
感慨過後,王守哲很快便收起雜念,将注意力投放在了靈台境的戰場上。
不用君耀老祖出手,是因爲他早就打算親自出手。
皇甫氏當年坑害平安王氏,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随手一步閑棋,就跟順手捏死一隻未來有可能威脅到他們的螞蟻一樣。
然而,他們随手布下的一招閑棋,卻是給平安王氏帶來了一場幾近覆滅的災禍,多少族人因此而喪命。
在有機會報仇時,他當然要親自出手。
當即,他觑準時機。
一股厚重凝實的淡青色玄氣以他的雙腳爲中心向外擴散,宛若一條遊龍般,不斷向前蔓延。
這玄氣之中充滿了勃勃生機,靈動非常,就仿佛長了眼睛一般,自動自發落到了那些燒焦的殘破鐵蟒藤上。
能量沁入了根莖之中。
霎時間,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燒焦斷裂,失去了生機的鐵蟒藤竟然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燒焦的表皮皲裂剝落,下面重新生長出了嶄新的藤皮,斷裂的藤蔓也重新長出來新芽,短短一瞬間,它們便重新張牙舞爪起來,若一條條活物般,再度向皇甫氏兩名長老狂湧而去。
“怎麽可能!”
皇甫晉甯、晉玉兩位長老,均是駭然不已。
他們光是應付各自的對手,就已然應付得十分勉強,若再加上鐵蟒藤助陣,哪裏還半分勝算?
自王守哲随意出手的這一瞬間起,皇甫氏兩位長老便陷入了苦戰之中,左支右拙而捉襟見肘,距離敗亡已然不遠。
一旁的陳君耀看得是心中暗歎不已。
難怪守哲家主不需要他助陣,原來,僅憑他一人便能輕松支援兩位自己人。
同樣是靈台境初期,這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就在他感慨之際。
蓦然。
皇甫晉玉躲避不及,被一道鐵蟒藤纏住了。
他慌忙間一劍削斷了那根鐵蟒藤,動作卻仍是因此而慢了半拍,被迎面而至的鎮龍碑虛影撞了個正着。
“砰!”
他渾身一震,噴着血倒飛出去了數丈遠,才終于摔落在地。
“咳咳~咳咳咳~”
他掙紮着想要起身,卻沒注意到,周圍的藤蔓叢林之中,有一條色彩與鐵蟒藤完全不同的藤蔓正悄然接近。
它散發着赤紅色的血氣,看上去猙獰而嗜血。
悄無聲息間,它卷住了皇甫晉玉的小腿。
如血蛭口器般的尖刺悄然刺入了他的血管之中,絲絲清涼感麻痹了他的感知,竟讓他絲毫感受不到劇痛。
一直到他的血液順着尖刺空管,不斷地被狂吸而走時,皇甫晉玉才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見得小腿肚上那一幕,他眼神駭然,驚恐萬分:“這什麽怪物?!”
他想也不想,就“唰”的一劍削斷了那根尖刺。
鮮血登時噴灑而出。
豈料,這個舉動卻仿佛激怒了那隻“怪物”。
它登時暴身而起,露出了可怕的真容。
那是一條宛如赤色大蟒般的粗壯藤蔓,渾身長滿了針刺般的觸須口器,邪惡,森冷,散發着讓人心悸的可怕氣息。
隻一瞬間,它就如狂蟒一般纏住來皇甫晉玉的身體。
與此同時,數十上百根吸血尖刺刺入了他的體内,一鼓脹,一收縮間,它原本還有些幹癟的藤莖,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血鼓脹了起來。
“啊!”
皇甫晉玉驚恐萬分地慘叫了起來。
然而,他此刻渾身酥麻,就仿佛中了大劑量的麻沸散一般,渾然無力,就算有心掙紮也無計可施。
短短幾個呼吸間,他就變得全身枯槁暴瘦,眼睛凸起,一副被吸空了鮮血的可怕模樣。
“這……”
哪怕是北辰老祖見得這一幕,也是遍體生寒,心生懼意,忍不住悄悄往後挪了挪。
沒錯,這頭赤蟒般的怪物,便是王守哲豢養的“嗜血藤蔓”。
吸空了皇甫晉玉的鮮血後,它渾身鼓脹,藤身上也似有血光流淌,看上去飽滿欲滴,竟是像喝醉了一般歪歪扭扭得爬回王守哲身邊,懶洋洋躺了下來。
但與此同時,卻有一股令人生畏的強大氣息,在它身上彌漫而起。
它,竟然在這時候進入了進化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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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