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他說,那是一眼萬年的悲歡離合。
就在這時,鳳凰梓辛突然再次化作鳳凰鳥身,扇動了幾下翅膀,扶搖而上九萬裏的高空。清脆的啼鳴生中帶着幾分凄涼,天空驟然黯淡了幾分。
早已看不清鳳凰梓辛的身影,隻能見到高空中漂浮一團巨大的火球,顔色殷紅如血。一時之間,連太陽的光芒都好像是随之黯淡了幾分。
“梓莘!不要——”見此情景,黑龍立刻咆哮了出來,龍威盡顯。
鳳凰梓辛空幽的聲音傳來,“天火焚城。”
話音未落,天空頓時陰雲密布,暗墨般的顔色逐漸蔓延開來,最終将整個天空都染上了幽深的黑色。一聲驚雷閃過,黑色的天幕開始出現道道細密的裂痕。最終,蔓延成網。透過那些裂痕向裏望去,盡是如同岩漿一般,熾熱的明紅色。
而此時,鳳凰梓辛的瞳孔也被映成了和那些裂縫中的天空一樣的顔色。
突然,天空中的裂痕全部炸裂開來,一團團火焰夾雜着碎石向着異獸大軍砸落。那是如同太陽一般的溫度,不管是異獸也好,怨靈也罷,都足以在一瞬間毀滅它們。
而鳳凰梓辛的身影卻也随之變得虛幻了幾分,“以後,一切就交給你們了。”繼而,鳳凰便再也無法維持人形,變回了九翎鳳凰本體。向着遠方那白雪皚皚的山巒飛去。而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被吹散在了風裏。
她說,“羽晗,對不起。我果然還是無法實現曾經一起許下的神仙眷侶的諾言。”
七鸾面上皆是疑惑不解的神色,但更多的卻是沉重。剛剛鳳凰所飛去的方向正是那個被稱作爲“天湖雪域”的地方,而那個地方,正是曆任九翎鳳凰的涅槃之地。
“黑龍殿下,吾皇……”朱雀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吾皇一直都很愛慕您。可吾皇畢竟是九翎鳳凰,她也有太多的無奈。”
“漓墨,這裏你幫忙處理一下。我想陪着梓莘,直到涅槃的最後一秒。”說完,黑龍便也向着天湖雪域飛去了。
鳳鸾漓墨看了看地面上的疆場,低聲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麽。剛剛母親所用的“天火焚城”是上古禁術中,是召喚術的一種。通過燃燒自己的血脈,召喚天外的隕石和天火來攻擊敵人。而召喚者自己也會因其血脈的燃燒而被天火反噬。”
天湖雪域……
黑龍将鳳凰緊緊地擁入懷中,他的指尖輕輕劃過鳳凰銀白色的長發。他說,“梓莘,我愛你。”
許久後,鳳凰從黑龍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将一個八寶錦盒塞進了黑龍懷中,便轉身向後一仰,堕入了天湖之中。而天湖的最底層則是炙熱的岩漿。曆代鳳凰都是在這裏涅槃的,曆代鳳凰也同樣是在這裏誕生的。
可是,九翎鳳凰的曆史即将畫上句點,從此之後,世界再無九翎鳳凰。
黑龍眼睜睜地看着鳳凰飛入了滾燙而熾熱的岩漿之中,卻驚不起一絲痕迹。再也不會有九翎鳳凰從天湖雪域誕生了。
而在鳳凰梓莘留下的那個八寶錦盒中,放着一隻燙金白玉镯子。
後來,上古朝王因爲私自動用上古邪術而遭遇天譴。黑龍從白玉镯子中分離出了鳳凰的一滴眼淚和一滴血液,将它們混合在一起滴在紫玉上,而那滴眼淚開出了花,黑龍叫它,“阡隍羽”。并将阡隍羽送入軒轅姒寒的墓中。加之以自己布下的結界。
黑龍自然能夠參破軒轅姒寒假死的陰謀,這樣做一來是可以防止一些不長眼的土夫子驚擾到阡隍羽,二來要可以借助阡隍羽的破魂靈性,将軒轅姒寒徹底鎮壓。加之鳳凰梓莘之前說過,涅槃之後,靈魂将堕入輪回。而軒轅姒寒若是想在見不得光的朝王墓中苟延殘喘,就必須要以天材至寶作爲陪葬品。
既然天才至寶中蘊含的靈氣可以使人類長生不死,就一樣可以讓阡隍羽常開不敗。那麽,鳳凰梓莘的靈魂轉世可以得到的力量就越強。
黑龍果然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白玉镯子剩下的部分中,黑龍又提取出了一隻鳳凰翎羽骨。後來,漓墨将那支翎骨打磨成了一支鳳凰白玉骨珠钗,并告訴黑龍,這是初代鳳凰的翎羽骨。
再後來鳳凰骨钗遺失在人間和一本封面古樸的書一同被葬入了戰國時期的墓室中。那本書的暗金色的封面上暗紋絲縷,用摻雜了碎金子顔色的濃墨寫着四個繁體篆文。
這兩樣東西就是後來在燕趙古墓之中,太子丹遞給李淳卿的那個檀木盒子中的鳳凰骨钗和《玄暝天卷》。
而白玉手镯分離出的最後一樣東西,便是一把由藏銀打造的短劍,劍柄上面镂刻着一朵海棠花——那是黑龍羽晗最喜歡的花。黑龍給這把短劍起了一名字,“醉太平”。這曾是他和鳳凰梓莘所憧憬的日子。
後來,黑龍選擇了與鳳凰梓莘相同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堕入天湖雪域底層的岩漿之中。
黑龍死後,漓墨帶着醉太平遊曆各處。她固執的以這樣的方式,代替黑龍和鳳凰梓莘完成這他們生前最想去做,卻不能去做的事情。
此後,這把叫做“醉太平”的藏銀短劍被漓墨的後代祖祖輩輩相傳。等待着那個會出現在千萬年之後,鳳凰梓莘的靈魂轉世——擁有鳳凰之命的人……
李淳卿的心髒蓦然地疼了起來,九千年前發生的一切就如同真實一般地展現在他的面前。李淳卿突然明白了一切的因果。
漓墨——漓,墨——李氏,阡墨閣……
羽晗——羽,晗——虞氏,寂唅閣……
原來,所謂一切的命數,都不過是九千年前就已經安排好了的命中注定。命運之輪上,指針的每一次旋轉,都早已在九千年前埋下了伏筆。
而我們現在所看見的前世今生,也都隻是一眼萬年的悲歡離合。
李家和虞家,阡墨閣與寂晗閣,李淳卿與虞墨棠。這一切,都延續着九千年前,黑龍與九翎鳳凰未完成的一切。而我們,終究逃不開自己的命運。
“狐狸……”虞墨棠看着對着壁畫發呆的李淳卿,“狐狸,你看什麽呢?這麽入神。快來看看,那個是不是傳說中的阡隍羽?”
九千年前的畫面漸漸地失去了色彩,最終淡化成了虛無。李淳卿這才從輪回的另一面中回過了神來,“嗯?怎麽了?”
虞墨棠指了指地宮前側方向的一尊紫玉台子,“我覺得,這塊紫玉面溫養的植株應該就是阡隍羽。隻是可惜,它到現在也沒有開花。”
李淳卿随着虞墨棠走到紫玉台子前。隻見那尊紫玉台通體呈現出通透的淡紫色,由紫玉打造出來的台身卻全然是透明。裏面生長着一株嫩綠色的藤蔓。藤蔓的頂端,暗金色的花苞一點點地吸收着紫玉中的天地靈氣,含苞待放。
藏銀短劍毫無征兆地開始躁動了起來,李淳卿明白,這是因爲鳳凰血液相互吸引的緣故——阡隍羽和醉太平原就是一體的。
李淳卿凝視着暗金的花苞,藏銀短劍在手臂上劃下了一道口子。殷紅的血液如同一條細蛇一般蜿蜒過,滴落在紫玉之上,立刻被那根嫩綠色藤蔓吸收。
藤蔓與花苞在鳳凰血液的滋養下以肉眼九可見的速度生長着。過了一段時間後,藤蔓不再繼續生長,而花苞則繼續吸收着李淳卿的血液,由暗金色漸漸地變成了血紅色。藤蔓和葉子卻依舊翠綠如斯。
當整個花苞都被鳳凰血液浸潤成了血紅的顔色之後,李淳卿才收回了手,失了血色而蒼白的面孔顯得有些病态,虞墨棠趕忙扶住了李淳卿。
李淳卿擺了擺手,實意虞墨棠不用太在意自己的傷口。而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那朵爲開花的阡隍羽上。
忽然,隻見紫玉台子上閃過一道赤金色的光芒。繼而,馥郁的花香一下子便充斥了整個地宮。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味道,濃重卻清幽,不俗不膩,清新雅緻,又讓人無法忽略。花香沁入心脾,卻給人一種滌蕩了靈魂之後的釋然清閑。
一朵赤金色花朵在藤蔓的頂端盛放,九片花瓣呈現出水滴的形狀,每一片向外舒張的角度都分毫不差。花瓣上的暗紋若隐若現,那些紋路與九翎鳳凰的翎羽上面的花紋一般無二。
阡隍羽,鳳凰血脈,花開煜煌,一夢千年。
更加奇異的是,當阡隍羽綻放時閃過的赤金色光芒照耀到李淳卿身上時,手臂上的傷口便突然愈合了。不僅如此,就連之前用藏銀短劍醉太平劃出李的傷口也都消失不見了。藕白色的肌膚如同不出世的美玉一般無暇,更不要說會留下一絲一毫的疤痕了。
而李淳卿那原本因爲失血而顯得有些病态般的蒼白的面孔也恢複了原有的血色,說是桃花粉面也不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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