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一片衆人懷疑甚至是嫉妒的眼神中,劉穆之仍然微微一笑,說道:“毛将軍,上次馬頭大戰,諸将都有功勞,可是你卻是留守江陵,組建了水師部隊,準時地加入戰場,截斷了妖賊的退路,烏林渡之戰,你擊沉俘獲敵軍的船隊超過四百條戰船,世人多以爲陸戰的将校們的功勞,卻忽略了,你在水戰中的斬獲,可是冠絕全軍呢。”
毛德祖笑着擺了擺手:“若要是讓我來換,我甯可是在陸戰中斬獲個幾百名賊軍首級,也不想在水戰中撿這些便宜啊,老實說,那些是已經打了敗仗沒有鬥志和戰意,隻想着逃命的殘兵敗将,而賊軍船隻上的水手,也是大量地上岸參戰,最後逃回船上的,不足三成。”
“這導緻很多妖賊戰船都沒法開動,而我方的戰船,隻要追上這些缺兵少人的敵軍戰艦,就能輕易地将之擊沉或者是跳幫上去,而隻要上了敵軍的甲闆,甚至那些以往兇悍異常,死戰到底的妖賊,也全都選擇投降了。”
劉穆之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這一戰,俘虜的妖賊就有六千多人,這可是徐道覆精銳的多年老部下,也居然肯束手就擒,事後我們也問過這些賊兵,他們已經絕望了。不想再戰了,甚至以前跟随孫恩起兵十餘年,跟着盧循一路漂洋過海到了廣州的一些老賊,也是直接放棄抵抗投降,甚至是隻求速死了。這說明,即使是最堅強的老賊,也失了信心和鬥志,知道自己罪大惡極的那些人,隻想着去死了。”
檀道濟咬了咬牙:“這種老賊,爲禍大晉多年,手上沾滿了大晉軍民将士的鮮血,個個都罪大惡極,我不知道劉仆射爲何要留着他們一條命呢,難道對于這些賊人,不清算舊債,是要告訴天下人,與大晉爲敵,殺害大晉的軍民官吏,也可以平安無事嗎?”
劉穆之淡然道:“這些人,我自有用處,此事稍後再議,毛将軍,給你五千人馬,率二百條戰船,當大軍的右翼,你要做好和江州那裏的聯系,尤其是讓羅龍生所帶的船隊,要跟你接應同行,因爲大軍所需要的軍糧器材,有很多是要江州方面提供的,直到雷池口與建康出發的寄奴大軍會師,我們才算安全。”
毛德祖正色道:“我會在出發之時就派十餘條信号快船來回往複柴桑,廬江這些港口,與江州船隊取得聯系,也同時接應他們的物資船。”
劉穆之笑着把令箭遞向了毛德祖,看着他行禮接過令箭,再退下之後,劉穆之的目光,落到了檀道濟的身上:“道濟,這中軍船隊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一萬七千名戰士,五百條黃龍戰船,由你來指揮,這是我們荊州軍團的主力,也是全軍的精銳所在,你可不要辜負我們的期望啊。”
他說着,胖手拿起了一支最大的令箭,遞向了檀道濟,檀道濟收起了笑容,異常嚴肅地上前,接過令箭,沉聲道:“劉仆射請放心,我這裏一定會不辱使命的,前軍如果遇敵,我這裏會接應前軍,收縮左軍右軍,結成水師船隊,視情況是與敵決戰,或者是退守附近的水寨,與之相持。”
劉穆之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記住,不要勉強,如果是妖賊傾主力船隊前來決戰,我們可避其鋒铓,退保豫章或者江夏這些大港,敵軍是無法輕易強攻我們的,而隻要相持住,我們建康大軍的水師,可以前後夾擊妖賊,到時候他們進退失據,兩面受敵,我軍可得全勝。”
說到這裏,劉穆之頓了頓:“隻不過,如果是妖賊換個方向,先去以全部主力出雷池,左裏,去迎擊我們的建康水師了,檀将軍你這裏也一定要加速前進,擊破妖賊的攔截船隊,夾擊其主力水師。當然,這需要充分,準确的情況,這點上,你自己要多根據前軍的偵察情況,我這裏也會以各種情報方式給你的。”
檀道濟笑着看了一眼朱超石:“小石頭,别給我假情報啊,不然拿你是問。”
朱超石做了個鬼臉:“有胖長史的情報給你做對比呢,你不用擔心什麽。而且我這裏在妖賊中也遍布眼線,他們的一舉一動,盡在我的掌握之中,不然爲啥胖長史要我當前鋒呢?”
檀道濟笑着擺了擺手,退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劉穆之說道:“好了,大軍都這樣布置好了,那劉仆射你是在江陵城給我們調集後續物資,坐鎮總領全局嗎?”
劉穆之平靜地說道:“不要以爲我沒在中軍,這次就不去了,我會在後軍船隊同行,監管糧草軍械,給大軍作保證,不過,現在出師在即,有一件事,是必須要做的!”
他說着,胖臉之上,眯起的眼線裏,殺氣一現,一揮手,隻見城下的兩側閘門打開,六七百名身着死囚衣,蓬頭垢面的壯漢,被繩索串成一串,每個人都是五花大綁,幾個身強力壯的軍士,把這些人強行地拖向江邊,而他們也是拼命地反抗,掙紮着,可是隻要稍有反抗,就會給身後的軍士們拿起鐵棍,銅槌,狠狠地砸擊幾下,一家夥下去,頓時骨斷筋折,在一片慘叫聲中,不少給打斷手腳的家夥,也沒了反抗之力,就這樣給拖着到了江邊。檀道濟看着這些人,喃喃道:“這些不就是那馬頭之戰俘虜的老賊嗎?難道,是要宰了他們祭旗出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