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頓感惶恐,說道:“淩前輩,我不過是恰逢其時,論及才智和修煉天賦,我怎能與您相比。”
陳淩笑道:“傻小子,你慌什麽難道我還會嫉妒你不成”
他頓了頓,說道:“走,去我的院子裏吃些水果,喝些水酒。”
陳揚說道:“好”
陳淩在這個島嶼上種了一個果園,東方靜來過,以青木帝皇功灌溉。陳淩又找了許多仙果來種植,這果園裏便是奇花異果。
陳淩的妻子們,孩子們天天都有這樣的果實來吃,她們已然開始擁有靈氣,可以逐漸修煉了。
陳淩并無别的野心,隻是希望她們能夠多活一些歲月。
有時候,也會讓妻子們去大千世界走走,玩上一趟。隻是可惜,陳淩如今不能去大千世界了。
這也不要緊,陳淩還會去找一些高科技的世界,然後陪她們過去體驗。
總之,如今陳淩的生活是隻羨鴛鴦不羨仙了。
當然,陳淩也知道地球的生死存亡。他如今念頭通達,時常也去和軒正浩印證,所以修爲并沒有落下來。
當有一日,地球需要他陳淩的時候,他定然是義不容辭的。
在果園裏面,有個亭子。
此時,月上中天。
水酒備好。
陳揚喝了一口酒。
陳淩便問道:“怎麽啦”
陳揚的眼中難掩傷痛,他沉吟一瞬後,才說道:“人生很苦,對嗎前輩”
陳淩微微一怔,然後說道:“人生很苦,但苦,才是人生這不是哲學,人生來就是承受各種失去,直到自己走向墳墓。”
陳揚說道:“您一直還在找那位傾兒姑姑的魂魄粒子,對嗎”
陳淩聞,陷入了沉默。良久後,他說道:“是”
陳揚說道:“可能複活嗎”
陳淩說道:“我應該感謝上蒼,因爲他已經提前告訴了我結果。我複活不了她,但我一直這麽做,我會有一個跟她對話的機會。所以,爲了這個機會,我必須努力下去。即便沒有那個機會,我也必須努力。你不太明白我的感情,傾兒她本可以不死的,是因爲我的疏忽。她臨死一刻,拼盡全力,最後死在了我的懷裏”
陳揚說道:“所以,人生真的很苦”
陳淩說道:“凡人也要承受失去的,他們所得的更少。我們得了這麽多,按道理來說,我們也應該失去更多。”
陳揚說道:“所做一切,如電腦程序一樣,什麽,由得了我們自己您當年也是天煞皇者。如今氣運一過,大千世界您都進不去了。”
陳淩說道:“這是自然規律,你不該糾結這些東西。到底發生了什麽呢在我印象裏,你也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
陳揚說道:“我的一個仇人,死了我應該高興,但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蘭庭玉”陳淩微微一驚。
陳揚感到意外:“您知道”
陳淩說道:“我聽正浩說過蘭庭玉,以及蘭庭玉和你的恩怨。但說實話,庭玉這個孩子,是個苦命人。真的很不容易他比你,還苦。如果,不是因爲他誤殺了洛甯,你們應該可以成爲好朋友,乃至好兄弟”
陳揚說道:“很多人,因我而死小精靈陳妃蓉,她的心裏隻有我。最後爲了救我,化作道果讓我服用,永久離去。我因妃蓉的死,遷怒于洛甯。因爲洛甯同意妃蓉化作道果來救我洛甯這一走,便死了。她的死,也跟我有莫大關系。我想恨陳天涯,他殺了我母親,他從來都沒對我好過。若真是如此,也好,我就能痛痛快快的恨他,可是,他對我兒子很好。他救過靈兒,救過我們全家。我怎麽恨可我母親的死,我又能不管嗎雖然我沒見過我母親,但我母親生育了我。人世間,爲什麽要有這麽多想恨不能恨的事情呢”
“還有蘭庭玉,蘭庭玉殺了洛甯,我該将他千刀萬剮。但是呢他其實是個正直的人,很多時候,他比我還要偉大。而且,他已經死過一次了。隻是機緣巧合,他活了過來。他還救過我的家人,就算這次死,也是因我而起。他最後還是将我的妻子給救了出去。”
“靈慧和尚,他以前雖然作惡多端,但他這一生,從來不曾虧欠過我。他救我無數次,他是我的生死兄弟。他也去了”
陳揚說道:“人生來,真的是不斷的失去。我不知道,将來還會失去多少親人。”
陳淩沉默了良久。
之後,他說道:“其實你可能不知道,正浩,他曾經殺死過我心愛的女人。”
“誰不是一直在失去呢”陳淩說道:“沈默然将我的妻子殺死,而且,當時她肚子裏還有我未出世的孩子。陳天涯害死了傾兒”
陳揚說道:“我有所耳聞過皇上和您的事情,您是如何放下的”
陳淩說道:“當時軒正浩來找我合作,我們合作,是最好的。因爲我還有強敵在可是,我忘不了林岚的死。我懷着滿腔仇恨去推開軒正浩的房門,我想要殺了他。但我見到他,卻是開口說,合作愉快很奇怪吧,我居然可以做到這一點”
陳揚說道:“的确難以想象”
陳淩說道:“我和你不同的,你的性格,柔軟了很多。你看陳天涯,就知道我是個什麽性子的人。我以前掌控東盛幫的時候,殺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太太,殺過。那個叛徒趙俊背叛了幫派,我将他,他的母親和弟弟都殺了喂狗。還有,我答應了劉老四,饒過他。轉手我把他全家殺了。有幾個犯錯的幫派大佬來跟我認錯,我把他們殺了。”
陳揚聽得目瞪口呆,說道:“這,似乎不符合您的性格啊”
陳淩說道:“不是我嗜殺,而是,在其位,謀其職我既然去了東盛,就要爲所有的幫會中人負責。”
頓了頓,陳淩又說道:“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不要這麽優柔寡斷了。要麽放下,要麽翻臉。失去,也很正常。男人,生來就是承受痛苦的。”
陳揚苦笑,說道:“您安慰人的方式的确很特别。”
陳淩說道:“不過每個人的性格都不同,我選擇的方式,也未必适合你。難過,可以,不要太久。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陳揚點點頭。
陳淩說道:“好了,回去吧。”
陳揚起身。
陳淩又一笑,說道:“有事情,就來找我。我多希望,你是我的兒子。不過,不是也無所謂。你身上其實也流着我的血液。陳天涯這輩子強過我一點的就是,他有你這個兒子”
陳揚離開了陳淩所在的島嶼。
黎明,來臨
海面上一片平靜
天邊露出了魚肚白
陳揚找了個無人島嶼,安靜的坐着。
“庭玉,洛甯,洛雪,你們,還好嗎”陳揚默默的在心裏問。“爲什麽,我們最後會走到這一步。你們都去了,所有的恩怨就這樣消失了嗎可是,我要如何來去消化呢”
“我對不起蘭庭玉,也對不起洛甯,洛雪”陳揚說道:“也許,我才是最大的罪人吧”
陳揚一直待到了上午十點左右。
陳揚先回到了鎮國侯府,沈墨濃見到陳揚,撲入到了他的懷裏。
“你回來了,真好”沈墨濃緊緊的抱着陳揚。
陳揚也擁住了沈墨濃,他沒有多說什麽。
許久之後,兩人分開。陳揚說道:“近來,你就先在這候府裏待着。對方全部逃走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回來。”
沈墨濃點頭,說道:“嗯,我知道。”
陳揚随後又說道:“我要先去皇宮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