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項淩天同樣也屬于那種嫉惡如仇之人,但當聽了巫小悅的這番言語,他頓時感覺頭皮發麻,覺得一切的一切都盡顯卑劣和無奈,不止是人族,三界六道皆是如此。隻有那些高高在上的締造者,他們不僅享受着三界無數生靈和聖靈虔誠的叩拜,還要将手中的權利牢牢握着,絲毫不松手,這種看似祥和的背後實則匿藏了無數的鮮血。
“按照你這麽說,我覺得我們人族之命在這些規則面前,宛如蝼蟻,隻能任他們踏賤,甚至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巫小悅呲牙一笑,這一次卻笑的非常會心:“并不是沒有。你想跳出如今的規則,隻有兩條路,一條是跟你師父太古大仙和塵荒仙人一樣,有着高深莫測的法力,但老老實實的跟着秩序前行,無欲無求,内心潛在的不甘心和善良邪惡早已摒除,不争不搶,簡單或平凡。”
“那另一條呢?”項淩天眼神突然犀利一掃,言語頓時變得冷淡。
“另一條……”巫小悅不敢正視項淩天的神情,若有所思的回道:“那就是重新締造一條新的秩序和規則出來。”
“重新締造,談何容易。以我現在這個修爲,别說締造新秩序和規則,恐怕還沒開始,就已經被那些規則的控制者絞殺了。”
“你知道就好。”巫小悅言道:“天道運行,萬萬年。這便是規則,規則生秩序,秩序則對神人魔妖加以控制。就好比時間,任你法力在高,也無法阻止時間的流轉。”
“但我不服。”項淩天緊握拳頭,發出吱吱的骨頭響聲:“爲什麽我們的命要受到這些規則的擺布,爲什麽就不能尊崇自己呢?”
“規則有大也有小,宛如天啓人族也是一樣。朝廷的規則制造者和秩序制造者就是皇帝,他一個人控制了所有官員和百姓的生殺大權,讓你死你就得死,如若你想反抗,就要推翻他,但是推翻他有談何容易,畢竟整個天下都是他的。”
巫小悅說完,啧啧笑道:“不過你的确是締造了不少奇迹。比如大炎王朝,本是你祖上的基業,但是你用自己的一己之力開辟時勢,随即時勢有締造了無數的英豪,衆英豪皆因不滿意傅宇的殘暴統治,紛紛揭竿而起,推翻大炎。而你開創了時勢,但最終也被時勢所敗,這就是規則,讓你避無可避的規則。”
“如此說來,一個人族的規則和秩序都如此可怕,就更别提天界的了。要是誰想推翻天界的規則,那豈不是與整個三界爲敵。”
“可以這麽說!”巫小悅給項淩天豎起大拇指:“所以天帝萬年金身可不是随便說說的,天帝不僅有威名,更掌握了無數生殺大權,在生死面前,别說凡人,就連神仙都難以高尚起來。”
“也正是這種規則和秩序的出現,才會導緻我們人族的思想逐漸偏激,有的凡人爲了一己私欲無惡不作,有的爲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殺人,有的爲了至高無上的權利,更不惜以無數生命做爲代價,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規則和秩序,想改變談何容易。”
項淩天說着說着便笑了,笑的非常無奈:“曾經我也自命不凡,如今看來,不過是自我安慰和自我感覺良好罷了。比起這個三界,我無非就是浩瀚星辰中的一顆,閃爍與否,也不會将整個星辰襯托的美麗起來。”
巫小悅也笑了,卻笑的很自然:“聽你的這些言語,怎麽感覺雖表面服氣,然則内心卻大有不甘心?”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項淩天朝着翠竹林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要是這個三界邪惡力量壓制住了善良,那才是衆生之不幸。既然因果是最大的秩序和規則,在遵守的同時爲何不能另辟蹊徑?換做是我,如果我是别人的俎上魚肉,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進行反抗,即便是犧牲掉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我真能告訴你,你的死一點價值和一點意義都沒有。”巫小悅緊跟其後,回道:“天道運行萬萬載以來,其中不乏那些看破因果,想打破秩序,颠覆規則的大仙,但最終他們都消失在三界的曆史長河中,其形神隕滅的不留痕迹,原因在哪?因爲他們都還不具備挑戰神格,挑戰權威的價碼。”
“怎樣才能挑戰呢?”項淩天停下腳步,轉身問道。
巫小悅隻顧搖頭:“我也不知道。因爲雖有仙家挑戰,但卻沒有仙家成功過。締造一個秩序花費的代價實在太大。無數的生命将付諸流水。就同凡塵朝代變遷一樣,一将功成萬骨枯,想要謀求大位和至高權利,都是踏着别人的肩膀而上,根本就沒有退路。”
“那我們就隻能成爲這個秩序和規則中的小小塵埃,不得自由,不能解脫,更不能活出自我?”項淩天問道。
“當然。”巫小悅指了指光明村,又指了指翠竹林:“爲什麽在光明村内會聚集這些厭戰的難民,他們曾經或許也層風光過,好比況老将軍。爲什麽他們如今都将一切煩擾看透,或許他們懂得了人生的真谛,平凡和健康才是人生之道。偶有波則,偶有不堪,偶有無奈,正是因爲這些思緒上的變遷才完整了整個人生。”
“那修真的意義何在?”
“長生不老呗,位列仙鵲呗,受凡塵百姓叩拜呗!”巫小悅漫無經心的回道。
“呵!”項淩天諷刺一笑:“與其這樣,我還不如高呼我命由我不由天來的自在逍遙。”
“用仙家的言語說,你這樣叫做執念,也叫做世俗的偏見。”
“偏見就偏見,世俗就世俗,起碼我活的自在,活的自我。遠比那些虛僞麻木且高高在上的神仙要好,要強,要正義,要善意的多。”項淩天回道。
巫小悅似乎不想與他辯駁這種問題,于是乎将話題轉開,說道:“要是鬼申國到時候率領妖騎兵團攻城略地,你會作何打算?”
“我?”項淩天不敢想象,隻是抿嘴一笑:“我也不知道。其實這種種一切又與我何幹,我如今一不戀權,二不記仇,我無非就是想與晴兒每天朝夕相處,你們這些人都能平安。一切事實對我而言,皆無關緊要。”
“你能這樣想,但是晴兒姑娘呢?如今坐在皇宮龍椅上的可是他的親哥哥,也是你的結義兄弟。”巫小悅知道這個話題本不應該提起,但是卻忍不住:“鬼申國率領妖騎兵團入侵天啓大陸,其目的就是統一天啓,要想統一天啓,必先推翻大興王朝,推翻大興王朝首先就是要誅殺葉孤城,這些利弊關系環環相扣,由不得你不去考慮。”
“小悅!”項淩天不知何故,突然性情暴躁,大聲一吼:“我的底線是你們,是光明村。而不是那些環環相扣的利與弊。如若哪天,你們其中任何一人出事,我會瘋狂,我一旦瘋狂就不知道自己會作出什麽事,所以隻要你們平安,一切事情都将與我無關。”
“嘴硬。”雖說項淩天剛才突然的一吼有些驚住巫小悅,但巫小悅隻是段時間的驚訝,随即又回複以往的交流口吻:“淩天哥哥,我與你認識亦有數載,雖不像武康那麽了解你,但是或多或少對你的了解也遠比一些人要深,你總是表現的一切無關緊要,實則内心總會設身處地的爲他人着想,我們雖說是你的底線,但是那天啓無數百姓也終歸是你的牽挂,那葉孤城和晴兒姑娘的關系也必須是你要考慮和抉擇的事情。你如今這樣,無非就是想逃避,因爲你還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我說的對嗎?”
“不錯!”項淩天心裏很清楚,面對巫小悅他基本上不需要過于隐瞞自己的性情,因爲即便自己在如何隐瞞,也會被巫小悅一眼看穿:“我的确不知道該如何,我不忍百姓受苦,更不想看到橫屍遍野,也不想看到一個好好的天啓大陸被外族侵占統領,這是我們天啓百姓的恥辱。”
“那我們就靜觀其變吧。”巫小悅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身朝着況浦荀的房子走去。
項淩天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随即小跑去追,一邊跑着一邊喊道:“對了,天澤兄是不是被妖騎兵團的猛獸所傷?”
“不錯。”巫小悅沒有回頭,而是雙手閉後,一邊走一邊回着。
“那有什麽辦法能夠救他一條性命?”項淩天追上了巫小悅,又慌忙問道。
巫小悅停步,用手指了指他的衣袖,回道:“你不是還有顆玄靈果嗎?這顆玄靈果能解三界任何猛獸,妖獸,神獸的毒氣。”
“玄靈果?”項淩天頓時沉默了,因爲玄靈果是塵荒當初贈與他的,隻有三顆,而自己已經用了兩顆,内心多少還是有些舍不得:“還有其它辦法沒有?”
巫小悅搖頭:“如今救他最快的辦法就是依靠玄靈果,不過還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哎,别問了。這個辦法行不通。”巫小悅神色慌亂,随即頭也不回的朝着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