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之下,李慎朋頓時被夏芷晴一個背摔給摔到一邊,接着發了瘋般的夏芷晴繼續沒命地砸着鐵門,就像是童話裏的王子一樣,非要把自己的公主給解救出來,隻不過王動和公主的位置卻是掉了個個。
“住手。”夏芷晴在外面砸,王動在裏面突然喊了一聲,就在夏芷晴一愣神的功夫,卻發現一支黑洞洞的槍口突然頂到了王動的咽喉上,緩緩地搖了搖頭,像是乞求一般地說道:“夏夏,住手。”
看到槍,夏芷晴終于意識到王動的選擇是什麽,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阻擋着自己的行動,兩個人終于在萬裏之遙的地方相距,隻是卻被一扇厚厚的鐵門給擋在門外,更加讓夏芷晴揪心的卻是王動,也許當這扇門再次開啓的時候,自己迎到的卻是他已經冰冷的屍體。
夏芷晴終于冷靜了下來,目光順着狹小的窗口向室内望去,屋子中間的病床上面躺着一個少女的身體,一動不動的樣子,讓人看着就有一種恐懼感。
離少女不遠,靜靜地站着一個女人,雖然臉被口罩給擋住,并不能看清她的相貌,可是這一刻夏芷晴是在嫉妒她的,也許在王動生命的最後一刻,陪在他身邊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這個女人。
“打開門,讓我也進去,好不好。”夏芷晴的聲音異常的平靜,隻是聽到這句話的人們卻都瞪大眼睛,要知道隻要進到房間裏面,基本就是死路一條。
窗戶後的王動明顯地感受到了夏芷晴的意思,眼裏流着眼淚,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就這樣吧,挺好。”
“好,那我就在這裏陪着你。”夏芷晴說到做到,經過這麽長時間,她也感覺到了一絲的疲倦,默默地回頭,先是沖着李慎朋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微笑道:“能不能給我搬來一張床?”
質疑床的用途顯然是腦殘才能做出來的事情,可是這麽大的決定誰又能做得了這個主?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帶隊的金警督身上。
做爲此地的最高領導人,這個決定顯得應該由他做出來才可以。
可是,這個決定實在是不好做,看夏芷晴這樣子,分明就是一心想要陪王動赴死的架勢,要是自己真的答應她了,豈不是把她往火坑裏推一般,可是就算自己不答應……自己又能擋得住嗎?
“小夏,你……”
還沒等金警督說完,夏芷晴卻動了,嘴裏無奈地說道:“好吧,你們不同意,我自己搬。”
夏芷晴說動手真的沒有任何的猶豫,自己四周張望了一眼,看到角落裏放着的一張移動病床,立刻走了過去,試了試,自己便把床推了過來,直接堵到了門口停了下來,接着又拜托地說道:“麻煩你們把我的皮箱拿過來好不好?”
這時說什麽都已經晚了,金警督也知道憑自己的能力已經限制不了夏芷晴,點了點頭,回頭吩咐了一聲。
過了一會,不光夏芷晴要求的皮箱被送了過來,而且連鋪床的床單之類的也拿了過來,一切擺放得整整齊齊,夏芷晴就算是在這裏安家了。
手中的槍早就已經放了下,王動默默地看着夏芷晴做着這一切,他并沒有出聲阻止的意思,他能體會到夏芷晴的心情,今天她做到的,也是自己能爲她做的,就算把兩個人換一個位置,自己的選擇隻能是跟她一模一樣。
一扇鐵門雖然把兩個人的身體分開,卻不能分開兩個人的心靈,就這樣夏芷晴以一種怪異的方式在這裏安家落戶,兩個人每天所做的就是隔着鐵門相互竊竊私語,隻是讓其它人看到,卻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
過了兩天之後,情況終于有了變化,早上起來之後,王動就已經感覺到自己身體變得虛弱了起來,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腦門,頓時苦笑了起來,看來自己也是逃不掉命運的折磨,終于被感染上了病毒。
“王動,你醒了嗎?”鐵門上傳來夏芷晴的敲門聲,王動掙紮地爬了起來,微笑地透過窗戶看着早已經等待多時的夏芷晴,頑皮地做了個鬼臉。
“你的臉……”敏感的夏芷晴立刻發現了王動臉色有些不對,臉上明顯帶着一絲不健康的潮紅,就算他在笑,可是也掩飾不了他的虛弱,陡然間一絲不妙的念頭襲上了夏芷晴的心頭,眼睛立刻瞪到最大。
“沒事。”王動微笑地搖了搖頭,輕輕笑道:“早就意料到的。”
這時候說什麽都已經晚了,夏芷晴的手輕輕按在玻璃窗上,仿佛正在撫摸着王動的臉一樣,淚水已經模糊了自己的眼眶,卻依然微笑地說道:“我陪你。”
“好。”
王動被病毒感染的消息快速地傳遍了整座軍營,大家在爲王動默默祈禱的同時,也被兩個人之間的愛情所震撼,默契地把這片小小的空間留給了兩個人,并沒有人去打擾到兩個人的平靜。
又過了一天,王動發熱的狀況已經變得愈加的嚴重起來,最開始帶進來的小姑娘早就已經死掉了,屍體被廖珍珍裹到了屍袋裏面,通過送飯的小口送了出來,直接就被火化掉,而現在變成小白鼠的就變成了王動。
當窗戶另一頭的臉陡然消失在自己視線中時,夏芷晴才知道這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情,她不願意休息,不願意去睡覺,甚至不願意去吃飯,每天隻是熬到不行的時候,才眯上那麽一會,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通過窗戶觀察着裏面王動的情況。
各種的抗生素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無數次的失敗也讓廖珍珍變得狂躁了起來,到了王動生病的第五天上,她似乎也開始放棄了。
廖珍珍坐在病房一角的椅子上,差不多已經兩個小時了,除了那雙眼睛偶爾會活動一下之外,也看不出她在想着什麽,窗外的夏芷晴已經變得絕望了起來,嘴裏不住地哀求道:“廖醫生,你起來呀,你救救王動,救救他。”
也許是廖珍珍聽到了夏芷晴的話,自己緩緩地站了起來,挪到了窗戶外,呆闆的目光看着窗外的夏芷晴,緩緩地說道:“能試過的辦法我都已經試過了,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了。”
“什麽辦法?”夏芷晴陡然燃起了希望。
“你不覺得我跟病人接觸了這麽久,卻沒有生病,這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嗎?”
被廖珍珍這麽一提醒,夏芷晴陡然也想了起來,廖珍珍跟病人接觸的時間比王動還要多,爲什麽王動得病了,可是她卻不有得病呢?難道……
“廖醫生,你想怎麽辦?”
“很簡單,比對一下我們倆個人的血液就可以,我的血液裏肯定有能克制病毒的東西,我要把它找出來就能救得了王動。”
夏芷晴變得更加的興奮,連聲道:“那快點動手呀,廖醫生。”
“可是……”廖珍珍頓了頓,接着緩緩地說道:“你也看到王動現在的情況了,我怕……”
“怕什麽?”夏芷晴的表情頓時愣住了。
“因爲要試驗,也許會需要大量的血液,我怕……他會挺不到最後的時候。”
夏芷晴頓時就明白過來廖珍珍跟自己談話的目的,她想用王動的血液做試驗,卻怕王動因爲放血而加速自己的死亡。
選擇權已經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可是這是麽多艱難的一次選擇。
不放血,肯定是死,就算放血也不一定能生。
夏芷晴的目光留戀一般地在粘在王動的身上,半晌緩緩地吐了口氣,艱難地說道:“好。”
比起正常人殷紅的血液,王動的血液明顯要更加鮮紅一些,一管血液先從王動的手臂裏抽了出來,接着廖珍珍又吃力地抽出自己的血液擺到了一起。
對于時間,夏芷晴已經感受不到流逝,目光牢牢地固定在王動的臉上,哪怕他的一絲痛苦都能讓自己感到一絲驚喜,這就證明了王動現在還活着,雖然他不能睜開眼睛看着自己,可是自己相信,他肯定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的。
天黑的時候,疲憊的廖珍珍終于拿出了她的第一次成果,她并沒有猜錯,自己的血液跟王動的真的有些不同,自己所做的就是簡單把那些不同分離出來,然後再注入到王動的身體裏面。
當小小的針筒刺進王動的身體裏,夏芷晴的身體已經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一念生一念死,生死隻在這一瞬間便會産生結果。
已經很久沒有動彈的王動突然動了一下,就在夏芷晴以爲王動的病會好的時候,王動的口裏突然噴出了大量的血液,鮮紅的血液瞬間染紅了病床,也讓她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身體已經癱軟到了病床上,就連站起來的力量都已經不受存在,從前的場面如電影一般在自己腦子裏掠過,夏芷晴意識到,一切好像終于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終于恢複了一絲力氣,夏芷晴剛要掙紮地看王動最後一眼,突然自己聽到鐵門上傳來輕輕的敲擊聲,接着廖珍珍的聲音便鑽到了自己的耳朵裏:“夏夏,夏夏,你在嗎?”
“在。”夏芷晴連忙回了一聲,努力地站了起來,入眼突然看到了一張欣喜的臉,接着廖珍珍激動地說道:“王動沒事了,王動已經開始恢複了。”
啊?陡然的驚喜卻讓夏芷晴愣了一下,停了大概有那麽幾秒鍾,突然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接着便大聲喊了起來:“你說什麽,王動的病好了?”
……
時間一晃又過了兩個星期,那扇已經緊緊關閉了一個月的鐵門終于要被拉開了,幾乎所有的維和警察都已經站到了這間小小的醫院裏面,目光全部注視着鐵門的方向。
病床已經被移開了,做爲最高長官的金警督跟夏芷晴站在隊伍的最前方,一同見證着這神聖的一刻。
‘吱’鐵門緩緩被裏面給拉了開,接着兩個人的身影并肩出現在病房的門口,看着夏芷晴已經布滿淚痕的臉,王動緩緩地走了過去,把她摟在自己的懷裏,撫摸着她的長發,輕聲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