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漆黑一片,和珅就在黑暗中呆呆的坐着。
下了學的和琳推開房門,一眼瞧見桌邊的影子,大聲嚷道,“哥,你回來了怎麽不掌燈啊?要不是劉管家說你在屋子裏,我還以爲你沒回來呢。”
燭火跳動兩下燃了起來,屋子裏一下子就亮堂了。
和琳往桌邊上一看,詫異的道,“哥,你怎麽啦?臉色這麽差?”
和珅沉默着,他幾乎想不起來是怎麽陪着七福晉用了晚膳,又是告别了七福晉的,似乎隻記得七福晉明豔的笑容和顧盼的風采。
她爲什麽是七福晉呢?這樣的身份離自己真的很遙遠!她既然是七福晉,還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宮外,七阿哥該是多麽的寵愛她!
和珅心裏既歡喜又苦澀,臉上又浮了一層怅然。
和琳搬了個凳子坐下,在和珅眼前晃了晃手,“哥?”
和珅深深吸了一口氣,“和琳,我想……不、我要幫她。”
和琳根本摸不着頭腦,“幫誰?”
和珅卻笑了,摸了摸弟弟的腦袋,道,“你還小呢,好好用功吧。我明日去尋英廉大人。”
和琳一下子叫了起來,“哥,你答應娶他的孫女了?你不是說他那孫女太驕縱嗎?”
和珅隻是淡淡道,“隻是脾氣稍差了點,卻也不是不講道理的性子。”
和琳一看和珅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法子改變什麽了,隻能抱怨道,“爲什麽啊?”
和珅微微一笑,“我想離她近一點。”
胤禩根本不知道隻不過是一時興起讓胤礽出去透透氣就給自己透出個情敵來,他這會兒正無奈的望着微醺的胤礽,“宮外的酒不就是喝個新鮮,怎麽偏偏喝了這麽多?”
胤礽眼睛一斜,“我高興。”
胤礽這一睨的風情霎時間讓胤禩心中一動。
胤禩看着胤礽懶洋洋的斜倚着引枕,身上就隻穿着薄薄的衣裳,露出來的肌膚被酒意蒸的泛着粉紅。
胤禩突地唇角一彎,在胤礽耳邊啄了一下,“讓你這麽高興,是不是我的功勞?”
胤礽切了一聲,随手推了胤禩一把,“閃開點,熱的慌。”
胤禩躲了一下,蓦地一撲,就把胤礽撲倒了,“你哪裏熱?我幫你解開。”
胤礽懶洋洋的掙了兩下,心裏倒是也有點想了,就毫不在意的捏了一把胤禩的臉,“好好伺候着。”
與到了手邊的實惠相比,胤禩一點都不在意讓胤礽沾點口頭便宜,不一會兒,屋子裏就傳來暧昧的聲音。
他們二人琴瑟和諧,外面伺候的紫玉和雨潤這幾個大宮女心裏頭也順暢。
等着裏面沒了聲音,雨潤用手指頭捅了捅紫玉,“姐姐,這會兒要不要送水啊?還有福晉的解酒湯可一直用小火溫着呢,咱們要不要一起送進去啊?”
紫玉貼在珠簾外面聽了聽,裏面還有些細細的聲音,“做什麽還貼過來?”這是福晉很不耐煩的聲音。
“這就夠了嗎?我怎麽不知道你這樣好伺候啊?”
“閃開點,熱!”
“哎,你這樣不講道理……我伺候了你,你是不是也該服侍服侍我啊?”
“我就不将道理了,你能怎麽樣?”
“我能怎麽樣?這可是你說的啊,得了趣兒可記得謝我。”
又是一陣臉紅心跳的聲音,紫玉紅着臉退了幾步,深深吸口氣定了定神,“解酒湯還是繼續溫着,不過讓小廚房再做點酸梅湯出來,千萬别放太多的冰,咱們在這兒等着主子們叫人吧。”
這回等到月照中天的時候,裏面終于傳來了七阿哥的聲音,“來人。”
紫玉揮揮手讓人備水準備給兩位主子沐浴,又端着解酒湯和酸梅湯走進去。
胤礽這會兒卻昏沉沉的隻想睡覺,紫玉忙勸道,“福晉,解酒湯喝不喝沒什麽,這酸梅湯卻是能潤喉解暑的,還是喝幾口吧?”
胤禩伸手把酸梅湯端過來,扶起胤礽送到他唇邊,胤礽被那烏梅的酸味兒一沖,不知怎麽就是一陣惡心。
胤礽一把推開那碗酸梅湯,趴在床邊一陣幹嘔。
胤禩臉色都變了,連聲問道,“怎麽了?哪裏難受?是不是今天出門吃壞東西了?”
好一會兒胤礽才緩過來,爲自己切了切脈。
胤禩知道胤礽略懂醫術,看着胤礽把搭在脈上的手放下了,他忙問道,“你是怎麽了?”
胤礽眯着眼望着胤禩,緩緩道,“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
胤禩不明所以,胤礽擡手一個枕頭飛過去,“是滑脈!我有了!你這個家夥,還敢胡天胡地!”
胤禩被枕頭一砸,就聽見這個天大的消息,不由得張大了嘴,“有了?有了!好!太好了!”
毓慶宮半夜三更招太醫,鬧得滿宮不消停。七福晉有喜,剛剛巧一個月!
承乾宮裏的繼皇後剛剛睜開眼睛就聽到了這個對她來說絕對算不上好的消息!七福晉有喜了?她怎麽就有了!
可惜這件事是絕對不會以繼皇後烏拉那拉氏的意志爲轉移的。
烏拉那拉氏恨恨的咬着牙,可惜還沒等她擺好心态呢,承乾宮就迎來了滿面紅光的皇帝。
弘曆對這個消息隻覺得神清氣爽精神百倍,宿在儲秀宮的皇帝同樣是一睜開眼睛就聽到了這個消息,這都是多虧了容嫔的知情識趣。
容嫔嬌嬌俏俏的向皇帝賀喜,“恭喜皇上,這可是皇上您的嫡孫呢。”
這是嫡孫、嫡孫啊!這可能是聖祖皇帝都沒有的嫡孫!至少也是和聖祖皇帝一樣的嫡孫女!
弘曆瞬間覺得自己的身影高大起來,這樣的好事……七福晉有功!
興奮的皇帝特意趕在早朝之前跑了一趟承乾宮,握住繼皇後的手殷殷交代,“小七膝下空虛,這可是他的嫡長子,你可要好好照顧啊。”
烏拉那拉氏臉上帶着笑,心裏不是一般的氣,我照顧什麽?毓慶宮的事情我現在根本插不進手好吧?明的暗的都是!
還有皇帝你這麽說什麽意思?是不放心我嗎?是要我壓着宮裏頭那些人一定要保住你的嫡孫嗎?
可是皇帝這麽說了,她還能說什麽呢?若是七福晉有個萬一,是不是皇帝就要收拾她了?同床共枕這麽多年,繼皇後對皇帝的多疑可是十分領教了。
早朝的時候,胤禩收獲了無數人的賀喜,在這之中,五阿哥密密說出來的恭賀說出來真就是有點酸了,“七弟啊,往日你宮裏都是有消息就是不結果,這回弟妹有福氣,哥哥也替你開心啊。”
胤禩幹脆都不搭理他,讓五阿哥造了個好生沒趣。
等着又過了些日子,皇帝南巡讓七阿哥同和親王監國的聖旨下來之後,五阿哥可就不隻是沒趣了,那真是都恨到心裏頭去了。
一連好幾天,阿哥所五阿哥住的院子裏都有奴才被扔出去打闆子。
可是在怒火沖天的時候,五阿哥也沒忘了自己的盤算,南巡的時候一定要多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等明年一定要開府,好好的招門人收心腹,爺就不信拿不下老七!
五阿哥雄心壯志摩拳擦掌的追随着皇帝踏上了南巡的路程,繼皇後烏拉那拉氏也不甘落後,打着侍奉皇太後的名義搭上了南巡的隊伍。
皇帝都出去玩兒了,繼皇後才不想呆在皇宮裏……萬一七福晉弄什麽幺蛾子,她還要跟着擔責任。就算是七福晉安安靜靜的,她還要照顧着,想想都嘔得慌!
烏拉那拉氏幹脆就帶着兒子躲出去,反正現在皇帝春秋正好,七阿哥他也翻不了天!
宮裏面數得上的主子一下子走了一多半,毓慶宮的日子陡然輕松起來。
監國的事情胤禩早就是駕輕就熟的,做起來分毫不費力,可是他就偏偏讓和親王頂在前面,然後不顯山不露水的給自己撈便宜。
那個誰該給點什麽差事,這個誰該做點什麽事情。脫離了皇帝多疑又獨裁的眼睛,胤禩一個人就可以把京城換上一個天。
看的胤礽啧啧贊歎,“怪不得當年皇父到哪兒都帶着你,攪風攪雨當真是行家裏手啊。虧得你現在手裏沒兵權,又稱不上名正言順,不然弘曆還回得來麽?”
胤禩隻當胤礽說的是贊美直接就笑納了,“他當然得回來,回來了才能解決的幹淨徹底。不然像是前明那個朱三太子似的,被人扯了多少次虎皮啊,我可沒閑工夫玩這個。”
胤禩說着爪子就又落在胤礽小腹上了,被胤礽一巴掌給拍下去。熱乎乎的手掌在小腹上摸來摸去,真的會有點别的感覺啊。
胤礽望着胤禩,在心裏頭苦惱,幹脆站起來坐的遠遠的,“你别總是動手動腳,吓着了我兒子,我可不饒你。”
胤禩可不明白是怎麽了,隻是很不滿意的皺眉頭,“那不也是我兒子?”
胤礽哼了一聲沒開腔,胤禩走過來又要伸手,胤礽急忙擋住,“胤禩,你就非得在我眼前晃嗎?”
太子殿下可從來不是清心寡欲的性子,有看得順眼還名正言順的在眼前晃,胤礽現在真想撲倒了再說,可是一想身上多了塊肉,爲了兒子隻能忍了。
胤禩莫名其妙的望着胤礽,看着看着突然就悟了,忍不住就笑起來,“往日可沒見你這麽想啊,不過這可不行,弄不好傷身呢。”
胤礽窘迫的躲避開胤禩的眼睛,輕輕咳嗽一聲,“那你還不出去?”
胤禩笑了一聲,“好吧,我去爲咱們兒子掙家底,你好好養着,那些花盆底的鞋子就别穿了,我看紫玉備的軟緞鞋就很好。”
胤礽急忙攆他走,“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忙你的。本宮還等着你給兒子掙個江山來呢。”
等着胤禩一走出去,胤礽臉上原本的笑就變了,笑容隻是稍稍淺了點,眉峰隻是稍稍揚了點,整個人看着就是一副陰冷模樣,他緩緩的摸着小腹,忽地一聲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