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向着踏雲國境内飛奔而去,可坐在墊着軟墊的車廂内卻隻感到了輕微的些許颠簸。
大概是還在回味高敬彬的那聲“師傅”,皇甫钺沉思狀的托着腮,靠在車廂的一角,俊逸的臉望着窗外,靜靜的也不說話。
高敬彬卻又在背後搗鼓着那把小匕首,就在他快要把最後那點衣袖從繩子裏面拽出來的時候,皇甫钺的聲音卻從那邊幽幽的傳來。
“伊洛凝,你還記得,我走的時候,對你說過什麽嗎?”
高敬彬突然想起,被軒轅虹灌着喝下追影解藥那晚的夢境。
“伊洛凝,你會爲你今天說出的話付出代價的。”
高敬彬眼珠子轉了轉,難道是這句?
于是小聲的答道:“我會爲我說出的話付出代價?”
皇甫钺的表情卻如寒冰一般更冷了,說道:“你就隻記得我對你說過的難聽話嗎?”
高敬彬立刻反應過來,不是難聽的話,難道是剛剛腦海裏浮現的對話?
于是又試探着問道:“你說,要帶我去淩雲山?”
皇甫钺深鎖眉頭,突然有些懷疑的望着高敬彬,問道:“你是故意的是嗎?想要故意激怒我?”
高敬彬不明所以,心裏大叫冤枉,老子根本不知道你跟伊洛凝是怎麽一回事啊,你還非要問我,我怎麽會知道?我又幹嘛要激怒你!
這樣想着,再不敢随便開口了,又去搗鼓背後的袖子。
皇甫钺卻漸漸放松了表情,半晌,才仿佛鼓足了勇氣一般,說道:“我說過,我還會給你機會,隻要你願意回到我身邊……”
話還未說完,馬車停了。
高敬彬卻被這句話吓得打了個寒戰。
“主人,到邊城了。”外面一個聲音禀報道。
高敬彬隻聽了皇甫钺這一半的話,心裏又疑惑起來。
眼前這人不是伊洛凝的師傅嗎?怎麽說的這話這般暧昧?
難道?師徒不倫之戀?
這樣想着,突然恍然大悟起來,難道眼前這個帥哥因愛生恨,才要綁了伊洛凝,想強行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等着她回心轉意?
正想着,皇甫钺卻抱着他下了馬車。
高敬彬是很不習慣别人把自己當女人般抱着的,可無奈現在想反抗也反抗不了,所以身子都僵硬了。
可皇甫钺卻似乎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似的,固執的把僵着身子的高敬彬抱在懷裏。
下了馬車,高敬彬往遠處一看,竟是一座城池,幾十米高的城牆,上頭站着密密麻麻的官兵,牆頭插滿了旌旗,清一色都是白底紅邊,金色的盤龍爪踏祥雲的圖騰。
朱紅色的城門正被十幾個官兵緩緩打開,門楣上的烏木牌匾,用金色的鎏金漆寫着“南境門”三個字。
“踏雲國?”高敬彬有些不敢相信,從邊境過來不到一個時辰,居然就到踏雲國境内了?
這,也太近了。
皇甫钺若有所思的望着遠處的旌旗,也不知是和高敬彬說話,還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我帶着你到踏雲國時的情景,可沒有一個,是今天這樣。”
他望着高敬彬身上的繩索,歎了口氣,苦笑道:“也罷,結果相同,過程,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高敬彬擡起頭,正好對上他那深邃漆黑的眼眸,仿佛深的如潭水一般,看不透裏面的情緒。
這南境門是踏雲國最南邊的邊城崗哨,是個很小的城鎮。
從南境門再往北去一百多裏,就是踏雲國南方的第一大重鎮“沙城”。
踏雲國一直非常注重邊境的防守,所以沙城也是出了名的銅牆鐵壁,護城河足有二十米寬,十米深,軍隊也多達一萬人。
這裏的商販都是做的軍人的生意,所以一般和守城的軍官都相識。
可皇甫钺是什麽人?
他可是踏雲國皇甫家的皇室子孫,又是踏雲國的第一軍師,平時從不在外面抛頭露面的。
于是一走進南境門的城門,滿街的商販的目光就都被這個氣勢不凡的男人所吸引了。
皇甫钺穿着一襲白袍,黑發随意的束于頭頂,身上也極爲簡單,并沒有什麽過于繁複的裝飾,可他懷裏抱着高敬彬,踏着步子卻堅定而有力,目不斜視的往前走着,身邊一大群軍官,如同衆星拱月一般的圍着他在中央。
商販們平日裏都是懂得看眼色的,立刻便猜想道,這個身上散發着屬于王者的氣度男人,定是權貴出身,便紛紛都小聲議論了起來。
“快看,那是從蜀陵城來的大官吧?”一個商販和旁邊的人交頭接耳道。
“是啊,這樣的陣勢,還從來沒見過呢。”旁邊的人附和着感歎道。
“你們快看他抱着的那個小姐,太好看了!”
“是啊!就跟畫裏走出來的仙女一樣!”行人也自覺的退到了路邊,給他們一行人讓道。
高敬彬的嘴角抽了抽,思忖:這帥哥到底是什麽來頭,怎麽這樣大的排場?
皇甫钺卻看都沒有看那些商販和路人一眼,徑直走向街道盡頭的南境護城府。
這條街道很長,皇甫钺走的很快,高敬彬卻覺得時間被拉得很長。
畢竟自己在現代也是個男人,他很清楚抱着自己的這個男人,身上的氣質和旁人不同,這種氣場是裝不出來的。
莫非?這人是踏雲國的國君?高敬彬在心中大膽猜測道。
可是踏雲國的國君,怎麽會是伊洛凝的師傅?
皇甫钺也發現了高敬彬的異樣,低頭問道:“在想什麽?”
高敬彬老實的答道:“我在想你這樣有權有勢,爲何抓我。”
皇甫钺擡起驕傲的下巴,俯視着高敬彬,露出一抹極輕蔑的神色。
“伊洛凝,我說過,我什麽都不多,多的就是時間,你喜歡耗,我們就慢慢耗吧,反正,還有一輩子呢。”
……
“伊洛凝,我有的是時間,你喜歡耗,那我們就慢慢耗吧,反正,我有一輩子可以等你。”
“皇甫钺,就算有一輩子,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伊洛凝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
那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腦海裏那個男人的臉,和皇甫钺的臉重疊在了一起。
“你叫……皇甫钺?”高敬彬确認似的問着眼前的男人。
皇甫钺卻不置可否的一笑,擡腳跨進了南境護城府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