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歌一臉高興,進門就摟上了蘇禾柳的柳葉腰肢,還不規矩的咯吱了她的癢癢,惹得蘇禾柳咯咯輕笑。[燃^文^書庫][]
“玉歌,你别鬧了,快幫我看看,我身上穿的這一身怎麽樣?”蘇禾柳好不容易才跳到了另外一邊去,躲開了秦玉歌。
秦玉歌站在一旁嘻嘻笑着,忍不住打趣道:“你姓柳是姓對了,瞧你這腰身,如果我是男人,我準喜歡!”
蘇禾柳嗔了她一眼,又來到穿衣鏡前細細打量着剛剛換上身的衣服。可是怎麽瞧着,都想起了秦玉歌剛才的那番話。
若是那個人,會不會也覺得自己這腰身也像是柳葉一般,他會不會也像是玉歌說的那般,會喜歡?
秦玉歌又鬧着似的撲了上去,攬住了她的肩。“臉紅了,臉紅了,一定是有喜歡的男人了!快說,是誰?”
秦玉歌一邊說着,一邊又要去撓她。蘇禾柳怕癢,隻能是後退求饒。
“行了玉歌,我說……”
她後頭的聲音微不可聞,秦玉歌耳朵豎得高高,也沒聽見什麽令人期待的東西。她的臉已經是紅的快要滴出血來了,明明想要跟最好朋友分享的羞澀喜悅,卻總是說不出口來。
“好禾柳,你快告訴我,是哪一家的少爺,讓你看上了?”
蘇禾柳正了臉色,沉了臉的說:“玉歌你别亂說,我,我也沒看上他。”
秦玉歌愣了愣,又巧巧的笑了起來。“得了得了,你不願意說我就不問了。這衣裳,是你新做的?”
話題轉了之後,蘇禾柳臉上又盈滿了笑意。回到穿衣鏡前,左右比照,越發的覺得滿意。
“你覺得這身怎麽樣?”
秦玉歌有些驚訝,蘇禾柳身上的這身衣服,細細看來竟然這麽美。蘇禾柳身段本來就生得好,穿上了這旗袍之後,越發的襯托着她玲珑的身段。再細看,竟然不知道是衣服襯着人,還是人來襯着衣服了。
“禾柳,你真美。”秦玉歌由衷的歎了一句,滿目的驚喜。
蘇禾柳得了稱贊,笑得越發的開心。“你喜歡就好,這衣裳我還得改改。到時候你跟玉梳的生日到了,我得做禮物。現在看你喜歡,我就放心了。”
秦玉歌眼裏的笑意更濃,卻還是忍不住的打趣她:“你父親是上海商會的副會長,他能同意你去做個裁縫?”
說到這件事情,蘇禾柳的滿心熱情就被這盆水給狠狠澆熄了。有些喪氣的垂着頭,坐到了旁邊妝台前的凳子上。
秦玉歌隻覺得自己又說錯了話,隻得細聲安慰道:“禾柳,你也别這樣。其實你會這門女紅,得了我們多少羨慕。說句難聽的,以爲你自己也餓不着。”
話音剛落,秦玉歌又恨不得狠狠扇上自己一個耳光。她這張嘴,就真的盡闖禍了。蘇禾柳的頭垂得越發的低了一些,心裏的難過襲滿了全身。
其實秦玉歌說的一點兒都沒錯,會一門本事,确實就不能餓死,起碼她能養活自己。
母親刺繡功夫了得,她從小就跟着學。不見學會了刺繡,而已更加喜歡自己縫制衣服。上海是個大地方,旗袍風靡,各式顔色各種料子,直直的都能看花了女人們的眼睛。
蘇禾柳也是女人,她也喜歡穿好看的衣服。隻是那些衣服雖然好看,樣式卻不好。她自己想法子加點子,讓衣服更加的新潮。
她記得第一次滿心歡喜的把自己的成就展示在自己的父親前,父親卻隻是抱着她新生的弟妹,與新進門的繼母眉目柔情。
那女人竟然還敢嘲笑她,說她做這樣的事情,是降低了身份。
原本就不太喜歡她的父親,對她就越發的冷淡失望了。
蘇禾柳恨那個女人,也更加恨她名義上的父親。他的父親明明不喜歡母親,卻還是娶了她的母親,讓她的母親苦了一輩子。
在母親死後的幾個月,他就急不可待的娶了心中的所愛,現在的繼母。家裏,越發沒了她的地位。
要不是母親還留下一個年幼的弟弟,她隻怕早就離開了家裏,憑着這門手藝,就這麽帶着弟弟過日子了。
“禾柳,我又說錯話了。”
蘇禾柳回了神,淡淡笑笑。“我沒事兒。”
兩個人才剛剛下了樓,就瞧見一行穿着整齊軍裝的人進了前廳。蘇禾柳眼中流露華彩,剛才的低落全然消失不見,心情微微蕩漾起來。
身邊的秦玉歌也瞧見了那男人,一顆心猛然的跳動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守了十幾年的魂兒,終于在今天跑了。
跑到了那個男人的身上。
“禾柳,那是誰?”
蘇禾柳沒注意到她的不對,她的眼中慢慢亦是那男人,哪裏還能瞧得清楚旁人。
“那是鄭嵘,是個司令。玉歌,你瞧他是不是跟英武?”
秦玉歌害羞的低了頭,擡眼又瞧見了蘇禾柳眼目之間的傾慕。身子猛然一怔,原來蘇禾柳喜歡的竟然是他!
“原來是個司令,難怪瞧着這麽英武。”
蘇禾柳當秦玉歌是好友,既然已經見過了鄭嵘,她也就無需再隐藏遮掩。年輕單純的她,把她所知道的所有鄭司令的事情,都誠實的告訴了秦玉歌。
說到興起的時候,蘇禾柳注視着秦玉歌,才瞧見了秦玉歌面上的隐忍與失落。她的心口驟然一緊,抓着秦玉歌的手就問:“玉歌,你也喜歡他了?”
秦玉歌愣了愣,悻悻收回了手。
“禾柳,你說的什麽話。他是你喜歡的人,我喜歡他做什麽?”
話雖這麽說,可是蘇禾柳明白,秦玉歌是真的喜歡上了鄭嵘。她與玉歌閨中往來好些年,兩個人都知根知底,對方什麽心思,不比明說,心裏就已經知道了。
而時間越久,蘇禾柳就越發的不知所措。秦玉歌在她的面前,不再忌諱談起鄭嵘,她也會在蘇禾柳的面前展露小女兒的嬌羞姿态。
這一切,都讓蘇禾柳感覺到恐慌。
她找了鄭嵘,問及情況。鄭嵘面色依舊,隻是淡然的說:“是去過秦家幾次,都是談事情的。”
政治上頭的事情蘇禾柳不懂,生意上頭的事情她也不想去學。總是聽說有軍中的人跟生意上頭的老闆扯上關系,這點她是信的,因爲蘇家就是做生意的。
這麽一番想,對秦玉歌喜歡鄭嵘的事情,也就覺得沒有這麽生氣難過了。
她又去找了秦玉歌,一臉正色,直接就指明了來意。“我知道你喜歡鄭司令。”
秦玉歌臉色微微一白,又緩了回去。微微垂下腦袋,似在自責。
“禾柳,對不起,可是我控制不住的想要喜歡他。”
秦玉歌以爲蘇禾柳是來興師問罪的,畢竟是蘇禾柳先認識的鄭嵘,是蘇禾柳先喜歡的鄭嵘,而她們又是這麽要好的朋友。
蘇禾柳卻淡淡的笑着,上前輕輕擁抱了她。“玉歌,我還沒有嫁給他,我們都有喜歡他的權利。這已經是民國,我們要的是自由,不用在束縛在從前的教條裏。我今天來找你,不是來質問你,我是要跟你說,我們兩個公平競争,他如果選你,我尊重祝福。他要是選了我,我也喜歡你能夠寬心。”
秦玉歌沒想到她竟然能這麽說,心裏就越發覺得愧疚。她覺得這一輩子最爲正确的一件事情,就是交了蘇禾柳這個朋友。
隻是這一段感情總是教她們看不清,蘇禾柳覺得,鄭嵘是喜歡自己的,他每次望着她的時候,眼中都别有柔情。
可是秦玉歌亦是覺得,鄭嵘待她是不一樣的,她滿心歡喜,隻是喜歡能夠見他一眼。
這樣的糾結猶豫中,蘇禾柳有些沒了底氣。她敢去找秦玉歌,是因爲她心裏肯定了鄭嵘對她的感情。
鄭嵘說過,待她如未婚妻子。
可是現在,他猶豫在兩個女人之間,這讓蘇禾柳覺得,她自己越來越沒有信心,她擔心自己所有的一切最後隻是一場戲。
事實真的如此。
鄭嵘确定了自己的未婚妻子,正是她最好的朋友,秦玉歌。
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是玉歌的孿生妹妹,玉梳。她與玉歌相熟,自然也就認識玉梳。秦玉梳說,她的姐姐玉歌就要成爲鄭司令的夫人,玉歌覺得愧對蘇禾柳,不敢去面對曾經最好的朋友,隻能讓她來帶一聲抱歉。
蘇禾柳不信,特地跑去找了鄭嵘。那一天的鄭嵘,眼神淡漠得讓他覺得陌生。
“我确實是要娶玉歌了,玉歌也确實覺得對不住你。”
蘇禾柳笑了,她站在門口,穿的還是他們第一次相見時候的那一身衣裳。她痛着心的看着他,說出了最爲違心的祝福。
回到了蘇家,她不再見鄭嵘,整日關在房中,畫着圖紙,做着衣服。
她收到了鄭嵘跟秦玉歌那張燙金的紅色請柬,雖然心裏依然微痛,但是她卻已經是衷心的祝願,玉歌能與他幸福。
可是,玉歌死了。
說是從着院子裏頭長長的樓梯上不慎滾落下來,不小心磕破了腦袋,丢了性命。
出殡那天,她沒見着鄭司令,隻看見跟玉歌一樣面孔的秦玉梳,跪在那口棺材旁邊,哭得傷心。
秦玉梳當着所有人的面指着蘇禾柳罵,說是因爲蘇禾柳橫在自己的姐姐與鄭嵘之間,玉歌受不了愧疚自責,從樓梯上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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