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孟九第一次提刀殺人,不過才十歲。[燃^文^書庫][]自從跟他的義父走散,他就又成了一個乞丐。衣不蔽體,乞讨吃食,人人瞧見都要避得更遠一些。
有些人即使不忍心,也不願意再想他的義父一般,給他吃的,給他穿的。
他想念自己的小媳婦兒,他想念他義父的女兒。
陰差陽錯之下,他幫着隐藏了正被仇家追殺的乾幫幫主。就因爲這件在他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他順理成章的進了乾幫。
雖然年紀小,可是他有頭腦,有計謀,成了乾幫幫主面前最得力的人。
就是那一年,他終于提刀殺了人。第一次殺人,他全身冰冷,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他瞧着滿是鮮血的那雙手,突然萌生了退意。
可是乾幫規矩他懂,進了乾幫,就不是那麽好出去的了。他受夠了自己在外頭乞讨的日子,卻也更加不想提刀去殺人。
他轉眼望着坐在主位上頭對着手下責罵的幫主,這才驚覺,原來他想要的,就是那麽一個位置。
這時的他,已經是幫主更前最得力的人手,他真的算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隻是,他始終都不願意被人壓着,他想要獨坐那個大當家的位置。
他的野心逐漸的被幫主知道,幫主對他留了心,削減了他手裏頭的職權,不再對他推心置腹,不再把他當成自己的接班人,而是愈加的親近信任了另外一個人。
那人總是小人得志的在他的面前炫耀。“瞧,現在幫主最信任親近的是我,将來我當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你手腳打斷,丢出乾幫。從前你有多得意,我現在就讓你有多落魄。”
這句話徹底的激怒了他。他獨自收買人手,發展自己的勢力人脈。他親手殺了當家的幫主,把總是在他面前得意的小人手腳打斷,扔出了乾幫大門。
他永遠都記得,那人手腳被打斷時的驚慌恐懼。看着他的眼裏頭再沒有得意,有的就隻有對他的恐懼。
“這是你當初的願望,我今天還給你,你覺得怎麽樣?”他陰鸷得眼眸帶着一絲激動,像個邀功的孩子一般。
他瘋了!
那人不敢說,隻能是帶着恐懼看着面前剛剛撺掇了乾幫大當家位置的人,那個原本該是屬于他的位置。
他擔心自己一說話,就被這個心狠手辣的人給拔掉了舌頭……
那一年,肖孟九才十五,就已經坐上了乾幫大當家的位置。
他一路把乾幫發展的越發榮盛。青州再也沒了地方勢力的幫派之争。因爲肖孟九不容許這個地方有别的地方勢力存在,他的乾幫成爲了整個青州唯一的幫派,他肖孟九也成了青州的巨頭老大。
所有人都怕他,對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心生敬畏。他把乾幫管理的有條不紊,從未出現過亂子。手下的人還算得上規矩,比前當家要更加深得人心。
所以,青州所有的人,都默認了乾幫大當家就是肖孟九這三個字的事實,所有人都慶幸,乾幫現在是歸他管。
遇上猴三兒的時候,他正在跟一位老闆談事情。猴三兒卻沒有眼見力的偷了那位老闆的東西。
老闆震怒,要當場把他打死。
肖孟九看着猴三兒,突然就想到了當初的自己,想到了失散許久的義父,想起了他的小媳婦兒。
他爲猴三兒求情,以他的身份,要一個小偷的命,對方又怎麽會爲難不給。于是,猴三兒就留在了乾幫,成爲了肖孟九的左右手。
他确實滿意,猴三兒果然是他看中的人。猴三兒有能力,有勇氣有魄力,是個得力的能手。
于是,在猴三兒跟了肖孟九兩年之後,他成爲了乾幫的二當家。
有了乾幫二當家的助力,他愈發的清閑。他遊走在富家家族各種無聊的飯局,認識了不少的富家夫人小姐,他糜爛過生活,卻依然過的不舒心。
他曾經的失散的小媳婦兒,依舊是沒有消息。
他心裏緊緊念着的人呐……
二十四歲那年,他到商家去跟商老太太談那塊兒空地的事情,路過庭院時,瞧見那個生得玲珑隽秀,跪在地上的女子。
她許是察覺了自己的目光,擡起頭來絲毫不畏的盯着他。就那一眼,他仿佛是瞧見了自己當年的那個小媳婦兒。
他停步不前,駐足瞧着那女子。商老太太跟前不懂事兒的小丫頭面帶輕視,說:“許是她拿不清楚咱們商家的規矩……”
他怒了。
他打了那丫頭一個耳光之後,才問自己,怒的是因爲這丫頭對面前女人的不尊敬,還是因爲她已經嫁人了?
她怎麽能嫁人呢?她不該是他的小媳婦兒麽?
他對她偏袒,讓商老太太賣他面子,也故意給商家的人留下了疑惑,讓人猜測,他跟她的關系。
他從來都是好人,盡管他曾經也做好好人。
出了商家的大門,他立刻就派人去查,商家新進門的大少夫人究竟是誰。可那打探下來的消息,竟然讓他傻愣了半響。
甯兒竟然在青州。她竟然在青州!
他自從跟他們失散,就漂泊到了青州,進了乾幫,如今已經好些年。可笑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媳婦兒就在青州!
小小青州,他卻從來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就在青州另外一邊。
肖孟九突然想起,那天商家大婚,他往旁邊的街道上來,瞧見了别人擡着的喜轎,還嗤鼻一笑。
他說:“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興這樣老舊的成親?”
造化弄人,原來那人竟然就是他的甯兒。
他特地打探商家的消息,聽着商家大少跟大少夫人的鹣鲽情深,聽在耳裏痛在心裏。
每一回他偷偷在商家門口等着,就隻是爲了看她一眼。瞧見她滿面幸福,跟在商澤修的身後,俨然一個小女人。
他市場注意着商家的消息,聽着她的消息。才剛剛知道她跟着商家的姨太太出了門,後腳他就帶人追了出去。
到了南山廟前,瞧見她被個男人攔在身前,心底的怒氣升騰起來,燃燒了整雙眼眸。
誰知,她卻對他說:“當初你爲我解圍我還有幾分感激,現在我卻隻覺得你讨厭!”
心驟然一痛。
與何甯之間,他總是遠遠相望,又不甘願隻是如此。他尋着機會就去見她,隻是她從來都不知道。
他知道她與蘇禾柳交好,他便接近蘇禾柳。他有意讓乾幫開始做生意,到時候可以跟商家拼上一拼。或許何甯也就不再覺得,他隻是一個混混了。
他利用蘇禾柳的交際能力,搭上了生意的人脈。他用來自己的勢力,發展了乾幫的生意。
而時機終于到來。他知道商老太太身體不好,他知道商澤修孝順,爲了老太太能夠康健,商澤修能付出一切。
何大夫從剛來青州的第一天,就托人找了他,是個聰明的人。肖孟九關照着他的醫館,而那何大夫,隻需要在商澤修跟何甯的面前提上一個根本就沒什麽用的藥材别名。
肖孟九安排了人,準備在商澤修回來的路上殺了他。可誰知,船是翻了,可是他的人卻是沒死。
盡管人沒死,可是隻要消息沒傳到青州,沒被她知道,他肖孟九就多了一份機會。隻是在面對蘇禾柳時,他壓抑了許久的激動興奮,雖然不敢表露出來,可是卻還是忍不住的額說了出來。
誰料,蘇禾柳竟然告訴了何甯。可是何甯親自走了一遭,卻沒發現商澤修的蹤迹。
肖孟九告訴了何甯,他派人去殺商澤修。可是他沒說,商澤修在武昌時,青州的所有消息都是他讓人傳給陳景俞的。
所以他們總能錯開。
盡管如此,他還是得逞了。商家沒了商澤修,他适時出現,替商家還了債,博得了好名聲。
何甯固執,她用商家宅子跟兩間鋪子之外的所有東西,抵給了他。
她說:“我不喜歡欠别人東西,商家的宅子我不能動,澤修回來會找不到我們。那兩間鋪子,我先留着,有了盈利,我再還你餘下的錢。”
他隻能點頭答應,其實他的心裏,除了一個何甯,他什麽都不願意要。
六年來,他有無數的時間,有無數的機會跟何甯相處,他能明顯的感覺,何甯對他的态度,從客氣到親近與依賴。
這是他最喜聞樂見的一幕。
他的心裏總是想,總有一天,何甯會想要重新依靠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隻要商澤修不回來,就一定是他。
他不僅可以得到何甯的人,也可以得到商家的财。盡管這個時候,商家那些可憐的财産,他根本就不屑。
商瑜在這些年裏,完完全全的就已經把他當成了一家人。她的撮合借口在肖孟九看來,就最是簡單别扭的。可是,也正是最合他心裏的。
每每有這樣的機遇,何甯總是紅着臉走開,從一開始的拒絕到後頭的不表态,以至于偶爾在一起的吃飯逛街,總讓他的心神微漾。
他還是有機會的吧?
誰知,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