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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商澤修準備妥當,又要出門去。[燃^文^書庫][]何甯喊住了他,把手裏頭的那碗親手煮的長壽面端到了他的面前。“昨晚那麽晚才回來,今天那麽早又要出門去,是不是昨晚事情沒談妥?”商澤修理了理自己的領子,這臨時買的廉價衣服,穿起來就是不舒服。“嗯,還得再去一趟。”何甯笑着指了指那桌上的面。“那也得把面吃了。”“不了,我得馬上就走,不然一會兒又攔不到人了。”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商澤修要見一個人,那得早早就在門口守着,就像是當初那些求他辦事兒的人一樣。有時候從早守到晚,也不見得能見上人家一面。商澤修說完就要走,何甯又攔住了他。“不成,今天這面你一定得吃。”他低頭着看滿面笑意的何甯,狐疑道:“今兒你怎麽了?”何甯捏着拳頭輕輕給了他一拳。“今兒是你自己生辰,你倒是忘記了?”商澤修這才後知後覺,原來今天,真的是他的生辰。他一掌拍在腦門上,他倒是真的忘記了。将面前的女人攬進了懷裏,輕柔的印上一吻。“我又老了一歲,而你,正是青春年華。”何甯輕笑出聲,細聲說:“是啊,當初我嫁給你的時候才十五,你大我八歲。如今我二十二了,你也三十了,咱們都不小了。”商澤修沉下了臉來,冷聲道:“你這是嫌我先老了?”她噗嗤一笑,心裏明白他這是在跟自己開玩笑。“趕緊吃,吃完了我跟你說件事兒。”商澤修這才笑着松開了何甯,坐下來正要吃面,又突然冷臉說:“怎麽隻有我的份兒,你的呢?青竹,給你家夫人再擡上一碗來。”青竹聽見聲音,從門外進來,聽見商澤修的吩咐之後,詢問一般的望着何甯。何甯輕搖頭,淡笑着讓青竹退下。青竹抿口笑着,心底下是真的爲了何甯高興。“青竹今兒是怎麽了?”青竹這些天來都還在因爲在青州的事情愧疚自責,許久都未曾見過她的笑顔,今天怎麽突然之間就笑開了?“快吃快吃,吃完我給你說。”商澤修瞧着她一臉神秘的樣子,心裏也就自然的随着她歡喜了起來。低頭吃完那一碗面,這才問她:“說吧,什麽事兒?”何甯嬌柔一笑,從身下座椅起身,不客氣的就坐上了商澤修的腿上。商澤修微微一愣,隻當是這兩天忙着奔走拉關系,冷落了何甯。“這幾天忙了一些,等這些事情完了,我們就從這小祠堂裏頭搬出去。我昨天看了間宅子,中式的,那家人要搬到南洋,宅子急着出手……”“澤修,我懷孕了。”她語氣裏頭透着欣喜愉悅,抓住了商澤修的大手,輕輕放到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商澤修愣了片刻,才後知後覺的把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遍。“你懷孕了?”何甯害羞的點了點頭,又低下了頭笑開了。“我這是,要做爹了?”商澤修心裏實在是高興,心中的驚喜讓他更加抱緊了何甯,在空中轉了兩圈。吓得何甯摟緊了他的脖子,驚叫連連。青竹聽見喊叫,吓得跑到了門口,這才瞧見商澤修欣喜若狂的抱着何甯,還在轉着。“大爺,快停下,夫人現在有了身子,得小心!”商澤修聽見這句,這才覺得自己确實是莽撞了一些。何甯紅着臉嗔了他一眼,罵道:“又不是第一回做爹了,你興奮個什麽什麽勁兒!”“那不一樣,你是我夫人,我喜歡的人,我怎麽能不高興?”這些天來,商澤修的那雙眼睛裏頭第一次閃起了亮色,熠熠生輝。何甯伸出一根指頭輕點他的唇,蹙眉道:“澤修,這話要是讓商瑜聽見了,她會不高興的。”商澤修臉上閃過一絲愧疚,後又恢複了之前的欣喜。“商瑜也是我的女兒,自不會虧待了她。隻是當初我沒認真的做一回爹爹,這一次,我可得好好彌補回來。”他眼中的欣喜和寵愛讓何甯心口一暖,也顧不上青竹在場,又撲在了他的懷裏。“澤修,這份生日禮物,你喜歡麽?”商澤修儒雅俊朗的笑顔越發開朗,像個孩子一般的傻笑着。“這是我這輩子最好的生日禮物。”一旁的青竹聽了這話都覺得紅臉,低頭笑着又跑了回去,屋子裏頭又隻有何甯跟商澤修了。“你是不是早就瞞着我了?”“我也是前兩天去看了醫生才知道的。澤修,原來我不是不會下蛋的母雞,我現在也有孩子了。”她揚起的小臉上全是認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迹樣。商澤修歡喜的眸子瞬間一沉,怒道:“是誰這麽說你?”何甯想了想,是誰?是樂冬,還是林一琪?輕輕笑笑,她自己也就放寬了心。“不管是誰說的,總之我現在懷上了。澤修,我們有孩子了。”商澤修亦是眉眼含笑,百般柔情。“嗯,我們有孩子了。”商澤修還得去外頭拉關系談生意,商家還有這麽多的人,不可能隻能指望着那個破工廠裏頭被壓榨得可憐的一點兒錢來過日子。商澤修有商澤修的交集,何甯也自然有她的辦法。“青竹,讓秦連幫着打聽的地址,打聽清楚了麽?”青竹應了一聲,從上衣兜裏取出一張紙來,上頭小小的寫了一排字。何甯看了兩遍,默記在了心裏。“撿上幾樣首飾,我們出去當了。”青竹卻杵在原地,低着頭有些爲難。何甯蹙眉看着,問她:“難道東西也差不多被當光了麽?”青竹微微點頭,緊緊咬唇,有些爲難。何甯常常舒出一口氣來,低頭瞧着自己的肚子。她的身體有些偏瘦,現在剛剛有了身孕,但是營養也得跟上。他們從青州帶來的錢财大多都被商澤修拿去應付關系去了,留在身上的,也隻能是暫時管上幾天的溫飽而已。這樣下去,未出世的孩子,青竹的孩子,商瑜,也都是要長身體的時候,缺了糧可怎麽辦?何甯打定了注意,拿了件外套就要往外頭走。青竹想起那件外頭破了個角,還沒來得及縫上,隻得說:“夫人,上海也不見得有多安靜,我去把人帶過來就成了,你在家裏等着。”都說頭三個月是最緊張的,何甯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心裏也明白這個意思,又放下了那件外套,點頭應了下來。青竹出了門,按着那紙條上頭的地址找了過去,爲了省錢的她沒敢坐拉車,走了好幾條街好幾條巷,終于走到了那家店的門口。隻是她在門口猶豫了好久,都沒敢踏進那店門一步。從店裏頭出來的客人都側目瞧着猶豫在門口的青竹,好奇着這樣的店門前,怎麽有個不長眼的女人敢在門口逗留。青竹緊緊咬唇,忍受着那些男人不懷好意的往她身上看的眼神,最後實在忍不過,跺了跺腳才離開了。隻是她才剛剛轉了個角,就被人給一把拉住,捂住了口鼻,往巷子裏頭拖走。青竹吓壞了,閉着眼睛拼命的掙紮,狠狠一腳,也不知道是踹到了哪裏。隻聽那人一聲悶哼,竟然松開了她。“救命!”青竹大聲呼喊,提起步子就往巷子外頭跑。“青竹,是我!”那人忍着疼痛,聲音有些微微顫抖。青竹的步子猛然停住,小心翼翼的側身回頭偷看了一眼,确認是自己要找的陳掌櫃,這才舒了一口氣。“陳掌櫃你這是做什麽,你知道你差點把我吓死了麽!”青竹白了陳掌櫃一眼,一手還撫着心口。陳掌櫃緊緊捂着自己的兩腿間,活了這大半輩子,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狠狠揍了一回。不僅是自己的命根,還有身上,腿上,都給青竹盲目的亂打給打得發疼了。“我不過就是想要青竹你别亂喊,誰知道吓到你。”“你連我的鼻子都給捂上了!”青竹心裏正有火,一說起剛才的事情,就更加忍不住了。陳掌櫃覺得痛意稍減了一些,才勉強的站直了身子。“你怎麽來上海了,夫人呢?”青竹這才記起了那件事,上前就抓着他的衣領子。“夫人要見你,我特地過來尋你的。隻是你那店,那店我不敢進去……”陳掌櫃先是驚喜,後頭臉色又微微僵了起來。“那店,實在是肖大當家的意思。最近那店裏頭丢了許多外鄉來的丫頭,現在那些人隻要瞧見面生的就要抓進去。你福大,剛巧遇上我回來。夫人沒事兒吧,人呢?”青竹發生的事情陳掌櫃自然是聽說了,聽說那商家都燒的一幹二淨,什麽都不剩了。想起在青州的日子,陳掌櫃不免有些難過。誰知竟然能在上海瞧見青竹,又聽青竹說,何甯也來了上海,他雖然被肖孟九借到上海來管理生意,可是骨子裏頭,還是順着商家的。帶着陳掌櫃到了商家的祖宅,他擡頭瞧見了商家大門上朽朽的那兩個字,不由得就紅了眼睛。青竹站在另外一邊催促着:“這邊,咱們走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