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是完全不相信這個世上有神仙存在的,但是現在,我卻對自己的觀點有了質疑,而且是從根本上,出現了動搖。
這個世上,或許沒有神仙存在,但“老天爺”,或是某些不爲人知的規則,似乎是确确實實存在的。
不光是我的壽數回到了入山之前的狀态,包括左老頭他們在内,所有人折去的壽數,也都盡數恢複了過來。
當然了,在進入不老山前,我們所折去的那些壽數,沒有一點恢複的迹象。
就拿我舉個例子吧。
我當初爲了幫助董老仙兒鎮壓山河脈眼,折去了五年的壽數,在那之後,我又在鬼山上折去了十年的壽數,加在一起就是十五年。
這十五年壽數,在入山之前就折掉了,在出山之後,也沒有半點恢複的意思。
孔掌櫃跟左老頭都給我算過,這十五年的壽數根本就沒回來,還是被老天爺一點不落的收走了。
莫名其妙恢複過來的壽數,隻有我在山裏折去的那些,也就是幫瞎老闆鎮壓鬼太歲折去的十年壽數,以及度仙陣折去的那五十年壽數。
據左老頭說,最初發現壽數恢複的人,是吳秋生,也就是最慫的那個人。
在我醒來的那天早上,我還昏迷着呢,這孫子就閑得無聊,讓孔掌櫃給自己算一下,看看自己還能活多少年,以便于自己好安排下半輩子要怎麽過。
這一算,得到結果後,吳秋生就驚訝了。
我操!牛逼啊!自己的壽數怎麽沒減呢?!
最後還是孔掌櫃幫他們蔔了一卦(那時候我還沒醒過來,還在床上挺屍呢),異常順利的給他們解答了疑惑。
沒錯,是異常的順利。
在蔔卦之前,别說是左老頭他們了,就連孔掌櫃自己都說,十有八九是算不出結果來的。
因爲這種事絕對算是天機,能不能蔔出來尚且兩說,就算是蔔出來了,那麽其結果肯定也是極其模糊的,要是想讓答案準确又直觀的話,孔掌櫃估計又得折一次壽來給他們換情報了。
但現實卻讓他們所有人都啞口無言,真的,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孔掌櫃蔔出來的卦辭,不過四個字而已。
别看字數少,就這四個字的内容,也足以解釋我們在山裏折去的壽數,爲什麽會莫名其妙的恢複過來。
這四個字就是。
“功德化壽。”
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孔掌櫃一陣捶胸頓足啊,就差哭天搶地了,一個勁的說自己就不該躲在外面。
如果他是在不老山裏給我們起陣蔔卦,那他在酒店裏折去的那些壽數也能恢複,壓根就不像現在這樣,關島一行就隻有這孫子折壽。
“這意思是咱們鎮壓了邪魔,所以咱們就賺了一筆大功德?”吳秋生興高采烈的說:“哎這感情好啊!我折的那些壽數又回來了!”
得知壽數被恢複的時候,我算是最興奮的人了。
我可不比其他人啊,他們折壽頂多就是二三十年,我一口氣在山裏折掉的可是六十年壽數啊,基本上大半輩子都搭進去了!
現在得知壽數恢複,我能不興奮嗎?
這種壽數恢複的現象,讓所有進了山的先生,都欣喜若狂,稍微淡定一點的,隻有左老頭他們這一票老先生,還有瞎老闆這種覺得折不折壽都無所謂的人。
當然了,還得算上那個不怕死的方時良。
“這點壽數算個屁啊?”方時良在得知壽數恢複的時候,表現得毫不在乎,跟我們說起話來那叫一個嘲諷:“不是我跟你們吹牛逼,老子啥也不多,就是壽數多,我這樣的得道高人,真是想死都難啊!”
雖然我們都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聽在耳朵裏,還是一樣的不舒服。
媽的。
你嘚瑟個屁!
就因爲壽數被恢複了,所以在回國後不久,我就開始籌劃要怎麽給沈涵求婚了。
但左想右想,也沒想到一個合适的法子。
既要夠獨特又要夠驚喜這确實是有點困難啊.
“要不我給你出個主意?”瞎老闆在跟我打電話的時候,就跟我這麽說道:“最近我這裏收來了一批沒投胎的童鬼,我現在給你送過去,在超度它們之前,你讓它們幫個忙,當一次金童玉女,排着隊給小涵送鑽戒,你想想,月黑風高的時候它們排着隊去”
“你這是主意嗎?”我反問了一句。
瞎老闆一愣,問:“難道不是嗎?”
“狗屁主意啊?!”我氣得直跺腳:“你想讓我死就直說!有你這麽辦事的嗎?!”
“這不是在幫你想辦法嗎.”瞎老闆尴尬的笑着。
“你不就是想借着我的手超度那幫童鬼嗎?”我無奈的說道:“想拿我當苦力,我不說啥,完全沒問題,但你别瞎給我出主意行麽”
“嘿!超度冤孽可是你的老本行啊!”瞎老闆笑道:“我不找你找誰去?”
“打電話來就爲了說這個?”我問他。
“樹倒猢狲散啊.”我苦笑道:“散了也好.起碼沒人能找他們的麻煩了”
“得,那就先聊到這兒。”瞎老闆打了個哈欠:“我過幾天就把那批童鬼打包,讓快遞給你發過去,到時候再聯系你。”
“成,把快遞發過來之後,你給我打個電話吧,我好準備一下。”
随之,我們也沒再多聊,挂斷電話後,我便點上支煙,悠哉悠哉的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路過廚房的時候,隻見沈涵還在裏面忙活着,她那種穿着卡通圍裙炒菜的造型,簡直是要多居家就有多居家。
“去哪兒啊?馬上吃飯了!”沈涵頭也不回的說道,似乎是聽見我的腳步聲了。
我說:“上外面抽根煙去,免得家裏一股子煙味兒。”
“那你趕緊回來啊,菜馬上就炒好了。”沈涵笑道。
“知道了!”
走出屋子,我非常熟悉的進了樓道,然後跟個二流子一樣,蹲在階梯上,一邊抽煙一邊透過樓道間那個破破爛爛的大窟窿,目不轉睛的往外面看着。
此時正是黃昏時分,從我這個位置看過去,能夠毫無阻礙的看見那片略顯刺眼的夕陽。
也許是瞎老闆這個電話忽然點醒了我吧,讓我很突然的想起了許多事。
“勝利者應該高興才對啊我怎麽這麽難受呢.”我叼着煙,看着那片夕陽,不知道是煙熏着眼睛了,還是别的什麽原因,眼睛莫名的酸澀了起來。
左老頭聽見我的問題後,沉默了很久,最後才反問我一句。
“你覺得我們真的赢了嗎?”
我聽見這話,也不免愣了一下,但那時候,左老頭卻沒再跟我多說,反而讓我自己去想,說是等我想通了,也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說實話,我想通了,但我還是一樣的難受。
根本就沒有像是左老頭說的那樣,因爲想通了而好受一些。
在這一次的博弈中,真正赢了的人,說不定就是葛道士他們,因爲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我們已經讓他們給影響到了,這點壓根就沒辦法否認。
從我們對官方态度的轉變,再到最近接活的時候,對客戶态度的某些變化。
毫不誇張的說,我們正在一步步變成葛道士他們那樣的人。
一樣的對某些人恨鐵不成鋼,一樣的越來越厭惡現在的世道。
說不定終有一天,或是遲早有一天,我們就會徹頭徹尾的變成葛道士那樣的人不!!應該不會!!
比起葛道士他們而言,我們有一點比不上,那就是決心。
到了最後,我們肯定也不會選擇去改變這個世道,隻會選擇順而行之,這不是開玩笑。
可能是因爲冷漠,不想多管閑事,也可能是因爲害怕,怕落到跟葛道士一樣的下場。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想改世的人都變成了我們這樣.
那這個世道可能就真的沒救了吧?
“汪!!汪!!!”
忽然間,突兀傳來的一陣犬吠聲,讓我回過了神。
順着發出聲音的方向,我轉過頭一看。
隻見一條很是眼熟的巴哥犬,正趴在樓梯上,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那種臉上的肥肉擠成一堆,連眼睛都看不見的長相簡直是要多憂國憂民就有多憂國憂民!
“哎呦我去,這狗咋這醜呢!”我忍不住驚呼了一句。
話音一落,我猛然反應了過來,這隻狗不就是.醜鬼?!
我想到這裏的時候,沒再猶豫,猛地站起身子,幾步跑到那條碩大的巴哥犬身邊,蹲下去一看,它脖子上果然挂着那個刻着“戌”字的銅鈴。
“你怎麽來了?!”
聽見我的話時,這條肥狗嗚嗚的叫了兩聲,然後爬起來,在我小腿上蹭了幾下,可憐兮兮的看着我,像是餓了。
“走,跟我回家去,今天我媳婦正好炖了排骨湯,我給你弄點排骨吃!”
我說着,摸了摸這條巴哥犬的頭。
它像是聽懂了我的話那般,興奮的點了點頭,但卻沒有跟着我邁步子,而是回過頭,往樓道下方看去。
我當時也沒敢多想,順着它看的方向,就往樓梯下面掃了一眼。
借着夕陽的餘晖,在下面那條昏暗的樓道裏,我模糊看見了兩個瘦弱的身影。
他們一前一後的走着,因爲逆光的緣故,面容模糊不清。
但從那種花白的發色來看,他們應該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特别是後面那個,老的都秃了頭了,就隻有胡子是白的,那個大光頭啊,在陽光下可不是一般的晃眼睛。
但奇怪的是,雖然我看不清他們的面容,但我卻感覺到了,他們臉上那種比夕陽還要溫暖的笑容。
當他們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也不住的笑了起來,笑容如他們一般燦爛。
是做夢嗎?
也許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