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夏茶訂的早班機,她起了個大早趕去機場候機,然後給風間明澤發了一條告别短信。
從大阪飛到洺市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多。
快下飛機的時候,夏茶給自己塞了幾片暈車藥,走出機場,她攔了一輛的士,直奔家中。
月月和于狼都沒有回來,家中冷冷清清地,這種模樣夏茶倒也習慣了。
她提起行李,準備回房。茶幾上的一隻黑色圖紙桶,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圖紙桶的一頭挂着一塊吊牌,上頭用鋼印印着:曹操快遞。翻開吊牌背面一看,蓋着一個圓戳:洺市夏家。
夏茶有些疑惑,曹操快遞是九重天的内部快遞,特點快、準、十分安全。用這快遞寄的東西,一般不是九重天寄來的,就是同行委托九重天寄過來的。
能夠用上曹操快遞,寄的東西都是非同小可。
夏茶捏訣,指尖冒出一團小火,慢慢灼化桶蓋上的封口臘。待臘全部融化,擰開蓋子,倒出一卷發黃的畫卷。
這畫卷……有些眼熟。
夏茶的眉頭不禁慢慢皺了起來,她小心翼翼打開畫卷,瞳孔陡然放大,竟是《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下卷!
将畫卷全部打開的一瞬,夏茶仿佛聽到了墨七的聲音:“我把它拍下來,哪天你要是嫁人就送你做嫁妝如何?”
她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身上的某處疼的她難以呼吸,仿佛有溫熱而潮濕的液體從臉上劃過,她壓抑的哽咽道:“你這麽早就把它送給我,可是還沒有人要我呀。”
“那你介不介意,我去投個胎再來娶你。”
“可我等不了那麽久。”
“那我去物色一個人替我好好愛你。”
“他會像你對我一樣好嗎?”
“會的。茶茶,他會比我更愛你。”
忽然地,夏茶将那半幅殘卷,擁入懷中,單薄的身形止不住的顫抖着,眼淚啪嗒啪嗒落在茶幾上、地上。房間裏很安靜。
這樣的安靜持續了半晌,夏茶擡頭,面色已經恢複正常,隻是眼眶有些紅腫。
她重新攤開畫卷審視一番,腦中已然猜到,定是七哥擔心詛咒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出事前就委托淩雲渺,去了一趟九重天,用曹操快遞将這幅畫送入她的手中。
七哥隻是想允諾才将這畫寄給她,卻不知道還有人觊觎這幅畫。陰錯陽差地,這幅畫落在了她的手裏,并且誰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夏茶收好畫卷,想了一下,将從墨七房中帶回的文件,也一齊放入了圖紙桶内,繼而拿着它去了供奉神龛的房間。
她點燃三根香,拜了拜祖宗,然後将圖紙桶藏在了神龛之下。
墨嘉打電話來的時候,夏茶正好走出房間。
她拿起茶幾上的電話接聽,墨嘉說:“小夏姐,那幾個美國人我查了,他們是美國的一家公司派來的,但奇怪的是當天派來參加拍賣的三個人全部失蹤,到現在都還是音訊全無。”
“我知道了。七哥去世,酒店的事你多操點心。”
墨嘉應聲,“嗯。我父母已經從英國回來,幫忙處理酒店的事。那個,小夏姐,明天是七叔出殡的日子,你、會來嗎?我、我想七叔一定是想見到你的。”
夏茶沉默了一下,想到紀梵雅,卻依舊道:“會的。”
剛挂斷墨嘉的電話,杜佩佩地即刻又打了過來。
“阿茶……”她的聲音顫顫巍巍地。
夏茶擔心起來,“佩佩,你怎麽呢?”
“懿清,懿清,他……”
“白懿清怎麽呢?”
夏茶剛問完這句話,電話裏頭隻剩下一陣忙音。
夏茶隻覺的奇怪,杜佩佩的狀态好像不太對。她将号碼回撥過去,然而那頭已經無法接通。
想了一下,夏茶撥通了蔺白的電話,“喂,蔺白,你知道白懿清家在哪兒吧。”
“你要去那兒?”
“嗯。”
“那你可要注意點,那裏簡直就是荒山野嶺,除了九重天,他是我見過的第二個把房子砌在深山老林的。我昨晚用了n個導航軟件,還把我老爹七十年代的指南針派上了用場,這才找到他家的位置。你等等,先把電話挂了,我把地址發給你。”
挂了電話,不過片刻,蔺白就把地址發來了。夏茶注視着屏幕,臉色變了變。
她騎上機車,一路朝目的地奔馳。
蔺白發來的地址,夏茶知道那個地方。但在她的印象中,那裏就如蔺白所說的,一片荒山野嶺,從未見過有人居住。
十來分鍾後,機車出了市區,駛入一片林中,又在林中颠簸了半個小時,終于見得一幢老宅子。
宅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古樸精緻的很,雖僅有一層,但是占地面積極大。
夏茶停好機車,朝宅子走去。
宅子門口挂着兩盞紙糊的燈籠,進了門,裏頭是個偌大的院子,院子正中間是大堂,其餘兩邊是房門緊閉的屋子,也不知用來幹什麽的。
此刻宅子中靜的很,不僅連人影都沒看到,甚至連鳥叫蟲鳴都不曾聽聞。
這種異常的安靜,讓夏茶不禁警覺起來。
她邁入大堂,大堂的一側有一扇門似乎直通後院。夏茶穿過那扇門,一個九曲十八彎的回廊呈現眼前。
她踏上回廊,這一路走的暢通無阻。回廊盡頭有一座拱橋,上了橋又是另一番面貌。
橋那頭是個小院子,院子裏種滿了花草,然而這個時節本該郁郁蔥蔥的花木,此時枯黃一片。
夏茶的目光不禁上移,眼前不遠處的一間屋頂上,飄搖着一團黑氣,遮了陽光,那一整間房子就籠罩陰影之下。
想來那就是白懿清的住所了。
夏茶再次拿出手機撥了杜佩佩地号碼,這一次打通了,卻無人接。夏茶準備挂機,卻聽見杜佩佩地手機鈴聲,從那間冒着黑氣的房子裏傳出來。
她将目光投向那間房,喊了一聲,“佩佩。”無人回應。
夏茶走到房門口,度量了一下,決定推門而入。
門被打開的瞬間,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那香味濃的令人作嘔,仿佛是爲了掩蓋别的氣味故意燃的這般濃郁。
她擡步跨過門檻,屋中漆黑一片,連四方的窗子都用黑布遮了起來。她将另一隻腳也邁入房中,身後突然“啪”的一聲,那門竟然自己關上了。
夏茶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眼前終于明亮了一些。幸好及時開了手電筒,因爲這會兒,她跟前就擺了一個半人高的熏香爐,香爐上冒着袅袅青煙,濃重的香味正是從這裏頭飄出來的。
夏茶四下照了照,這間屋子像是用來待客的,一旁還擺着一套楠木圓桌凳。走了幾步,就可以看到兩扇門。
夏茶拿着手機沖左邊的門裏照了照,隐約能看見床的一角,想來是個卧室。
轉而她又照了另外一扇,門裏頭是一條路,黑漆漆的,有點像密室。
夏茶關了手電筒,再次撥打杜佩佩地手機,這一次那鈴聲好像是從密室那扇門裏頭傳來的。
複而,她挂了電話,打開手電筒,繼續往門裏面走。
這裏頭的情形和她想完全一樣,穿過門就是一條甬道,剛好一人寬,不知通向哪裏。
走了幾步,腳下似乎踩到了一個硬邦邦地東西,夏茶挪腳一看,是杜佩佩的手機!
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夏茶收好手機,加快腳步繼續往深處而去。
她感覺到自己在走下坡路,像是往地下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前方的路口傳來幾縷微光,夏茶迅速奔至那方,眼前的一切将她驚呆了。
這地下就是一個大型的密室,密室頂部嵌着一顆形狀不規則的巨大藍寶石,盈盈藍光從寶石中散發出來,将密室内部照的幽亮。
密室的主牆上似乎挂着什麽,但距離太遠,光線太暗夏茶看的不大清。
藍寶石下的地面,篆刻着一個繁雜的陣法,在陣法的正中心擺着一張水晶床,夏茶盯着那陣法看了好一會兒,也未看出端倪。
她小心翼翼邁入其中,剛落腳,就聽見對面角落裏傳來一陣男聲,“夏茶,我等你好久了。”
夏茶緊盯着那方,隻見白懿清用輪椅推着目光呆滞,眼神渙散的杜佩佩,從陰暗地角落裏慢慢走出來。
夏茶站定,看了眼杜佩佩,又将目光落在白懿清身上,“你果然不簡單。”說話間,夏茶手中升起一簇紅霧,原是白矖劍已幻化于手中。
白懿清瞟了眼白矖劍,“你比你祖輩更能運用它了。”他朝她伸出手,“好了,把它還給我吧。”
夏茶眸色中帶着疑惑,“你什麽意思?”
白懿清笑笑,“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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