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毅剛下樓，全地形越野車的車門就從裏面被打開，趙毅一看，原來還是個熟人，刑天鎮竟然是調研小組的副組長。趙毅不由一陣腹诽，安全部是沒人了還是怎麽，來來回回就這幾個人來回晃悠。
越野車的減震做的不錯，加上是微聲車輛，坐在裏面平穩程度幾乎跟火車一樣，噪音卻比火車要小得多。
刑天鎮笑道，“這車是軍械研究所專門爲末世設計的，采用電力驅動，在野外也可以做到五米外靜音。也就是說，咱們壓低聲音說話導緻暴露的可能性，比因爲車輛噪音暴露的可能性都大。”
趙毅點頭道，“挺好，這玩意兒真不錯，回頭給我也整一輛。”
“趙天師你真擡舉我，我可沒這本事，不過我回頭可以幫你弄輛安全部自己的車，比這個也沒差多少。”刑天鎮頓了頓，擡頭看看前面的車，接着道，“趙天師，這輛車上全是咱們安全部自己的人，我得給你提個醒，等會兒出城以後，要小心軍方的人。必要的時候，一隻眼睛盯着喪屍，一隻眼睛盯着身後，如果被屍群沖散了，甯願單獨行動也别跟軍方的人一路。”
趙毅詫異道，“你怕他們打黑槍？安全部和軍方的關系已經緊張到這種程度了嗎？”
“那倒沒有，我們跟陸軍合作不少，基層軍官對安全部的印象都還是不錯的。關鍵這次他們派出來的人不簡單，明面上說是16軍的，其實是戰委軍情局的。軍情局的孫子最陰險，咱們的人被坑過幾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不過他們也不好受，下手的人都被沈隊帶人種荷花了。”刑天鎮陰狠道。
趙毅點點頭，“放心吧，隻要他們敢來陰的，保證讓他們生不如死。對了，你們天巫池準備的怎麽樣了？”
“具體不太清楚，好像快了，聽說是因爲上一次效果不太好，所以這次要搞一個大的，籌備起來很費功夫。”刑天鎮道，“等籌備好了肯定給你信兒，不說了，到城門口了。”
三輛車十四個人在城門口停了一下，賈興安簡單說了幾點注意事項。當他說到“城門一出就是地獄，千萬不能掉隊，不然落到流民手裏，很可能被做成肉幹”時，幾個科研人員的臉色明顯不太好。
科學院派來的另外一個院士莊文業跟趙毅算是同事，也是自己陣營的人，刑天鎮趕緊安慰了幾句，“别太擔心，雖然人肉味道不錯，跟小牛肉差不多。但幸存者也是人，隻要有别的食物，倒也不至于都吃人。”
不安慰還好，安慰過之後莊文業臉色更白了。
三輛車排成一列縱隊，駛離基地市，前往浩劫前的京都市外圍，尋找落單的伏屍。趙毅給了護教夜叉一個消息，田成随即收斂氣息，緊緊跟在車隊後面。
趙毅把莊文業拉到自己車上，“莊教授，你把心放在肚子裏，咱們都是從科學院出來的，我還能讓你吃虧不成。對了，你是哪個分院的來着？”
莊文業見過趙毅在院士評選時的神通，對他很是信任，當下忙不疊的緻謝，“那就仰仗趙天師了，說起來趙天師沒見過我也是正常的，我分屬社會科學分院，本職工作是在京都聯合大學。”
趙毅一愣，他本來以爲跟自己搭檔的會是生命科學分院或者物理數學分院的院士，沒想到竟然出自社會科學分院，“這，這個，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你跟我們一起出來是爲了……”
莊文業長籲短歎，“還不是爲了探究喪屍的社會結構，本以爲社科類的分院在末世會比較安全，沒想到反而更危險了。其實還是你們理工類的分院比較好，理論的驗證都可以在實驗室進行，風險是可控的。我們社科類的就不同了，隻有近距離觀察，才能對理論進行修正，一個不小心，連具全屍都留不下。我上周剛發了一篇論文，提出了智慧型喪屍出現并在屍群中構建社會階層的假設，這次就是爲了驗證一下。”
刑天鎮不解，“喪屍裏有社會階層，這怎麽可能呢？哪怕進化程度最高的伏屍，在神智方面也不過如同人類嬰兒一樣。我們句芒這幾個月來遭遇屍群無數，從沒見過屍群有什麽組織性的行動。”
莊文業歎了口氣，“以前我也是這麽認爲的，但商都的戰事卻……”
他好像想起了什麽，突然閉口不言。
刑天鎮笑道，“您也不用對我保密，不就是前線戰事不利嗎？您不說我也知道，您看過的那份内參裏就有我們句芒提供的第一手資料。24軍雖然戰鬥減員不少，但從沒聽說遭遇過有組織的伏擊，您說的喪屍組織結構是不是有點杞人憂天了。”
莊文業尴尬地笑笑，“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就不用避諱什麽了。關鍵不在24軍，而在于之前的空襲。還記得有一架運輸機被擊落嗎？那可是幾十頭伏屍同時投擲鐵器，才讓運輸機無法規避的。”
趙毅道，“莊教授你是不是有點過度解讀了，伏屍面對空中的目标，投擲出手裏的武器這很正常，并不能說明喪屍内存在社會結構啊，猴子還會一起用石頭砸人呢。”
“但猴子恰恰是存在社會結構的，猴群可是一個等級森嚴的社會。根據我之前的推測，哪怕現在伏屍數量大增，在整個屍群中的占比也不會超過千分之二。這種比例下，數十頭伏屍能夠聚集在一起，那隻有一個解釋，就是他們在有意靠攏。”莊文業解釋道。
前邊開車的石頭插口道，“聚起來不是更好嗎，一發炮彈過去全都解決了，多方便。”
莊文業再次歎了口氣，“如果真是這麽簡單就好了，我懷疑喪屍以後的進化方向是類似于蜂群、蟻群那樣的。你們有沒有注意觀察過蜂群和蟻群？與其把蜂群當做一個群體，還不如說它是一個超級生物體更恰當。蜂王是生物體的大腦和繁殖器官，工蜂則相當于是生物體的手腳。而在蟻群中，單隻的螞蟻僅僅相當于神經元，隻能做出簡單的應激反應，整個蟻群才是有智慧的，可以分工合作，可以集體思考。”
“您的意思是說，屍群是一個整體，喪屍都是其中的器官，隻要屍群數量夠大，它就能誕生出超乎人類想象的智慧？”刑天鎮艱難地道。
莊文業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所以需要驗證。根據以往的觀察結果和前線反饋回的情況，伏屍以下即便是再大的集群，也不會産生智慧，但伏屍以上就不好說了。當然，希望我的猜測是錯的，不然喪屍會更難對付。其實，根據群集效應，當伏屍密度達到某個臨界點時，個體的無意識行爲會構成群體的有意識行爲，也未必就是集體智慧的表現。
退一步講，蜂群蟻群集體智慧的說法，還是有很大争議的。在複雜科學中，還有個名詞叫‘湧現行爲’，說的是個體組成的整體的行爲超越個體能呈現的行爲之和，具有不可預料性，也不能用傳統的系統工程中的還原論來看待。湧現行爲也是對蜂群蟻群社會模式的一種解讀，而且湧現行爲不止局限在生物範疇，五子棋算法、元胞自動機等都可以用湧現行爲來解釋。”
趙毅對莊文業的假設不置可否，《屍道真解》也不是萬能的，哪怕屍道最鼎盛的時候，也不會有誰能湊齊數百萬僵屍，所以屍道在這方面的研究幾乎是零，或許情況真如莊文業所猜測的那樣也說不定。
全地形越野車猛地停下，慣性帶着莊文業一個前撲，差點撞在前座上，趙毅和刑天鎮等人則穩穩坐着，身體都沒有什麽伏動。
步話機裏傳來賈興安的聲音，“前方九點鍾方位發現屍群，距離一千五百米左右，數量在三百到五百之間，有無伏屍情況不詳，全體警戒！”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