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裏依然難以接受。
“七殺神”的事迹在基地市人盡皆知,他當然也不例外。不過他卻完全不相信安全部所謂巫族傳承的那套說詞,而是固執的認爲安全部應該是掌握了某種激發人類潛能,甚至是制造生化戰士的最新科技。
安全部曾經派遣一名戰巫配合聯邦科學院進行過體能測試,江楚作爲研究組的一員,很清楚戰巫的體能早已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單以負重能力來說,戰巫日常鍛煉所用的負重塊就完全不是人類骨骼所能承受的,所以他一度懷疑戰巫體内最起碼有一部分器官已經被換成了機械構件。隻是安全部嚴禁對戰巫進行損害性測試,所以江楚最後也沒能弄明白戰巫的力量來源。
第一次看到趙毅的院士申報材料時,江楚就把趙毅歸類爲安全部所屬的生化戰士之列,所以更增加了他對趙毅的不滿。區區一個改造人,竟然想登堂入室,進入聯邦科學院,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現在看到趙毅展現出了神迹一般的能力,他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難道我錯了?不,我怎麽會錯!哪怕真的是我錯了,我也必須證明我是對的!
趙毅自然不會去關心江楚的心理活動,他欣喜的感受着四面八方彙聚而來的信仰念力,“我尚未開壇設廟,就已經能夠凝聚這許多信仰之力,若是以後有了香火寄托,信仰之力還怕不翻個十倍有餘?可惜這火焰羽翼隻是個元力凝聚的樣子貨,如果我現在已經修成元神,能夠騰雲駕霧,隻怕視覺效果還會更上一層樓。”
趙毅緩緩收回神通,伸手虛壓,現場慢慢安靜下來。他展顔問道,“貧道已經證明了理論,不知幾位院士還有何疑問?”
“後生可畏啊,說不定以後聯邦科學院要增設一個分院了。”黃長閣感慨道。
趙毅方才所講的體系糅合了仙道、神道、鬼道、屍道等諸多傳承,完全不屬于現有科學體系。站在學界的角度看,說趙毅開創了一門全新的學科也沒什麽錯。不過趙毅自己心知肚明,就算成立了這樣一個分院,那肯定也是自己光杆司令一個,指望别人也能傳承仙道那是不可能的。
評審席上,一個瘦削的院士與江楚進行了一下眼神交流,發難道,“據我所知,現在的全息投影技術已經很發達了,制作剛才這樣的光影效果應該不是什麽難事,不知道趙顧問是不是身上攜帶有一個小型投影設備呢?”
現場一片嘩然,議論聲再次響起,主持人看着不知道第幾次失控的現場欲哭無淚。
網絡上也是硝煙再起,水軍們再次活躍起來,與趙毅的信徒們殺得難解難分。不過這次由于趙毅的實力表現,所以挺趙派和倒趙派勢均力敵,不再是以前一邊倒的局面。
“這個院士是不是收黑錢了?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出來,你家的全息投影能達到這種效果?”
“話可不能這麽說,民用的全息投影不行,不代表實驗室裏的就不行。說不定早就研發出來了,隻不過還沒量産而已。”
“大家冷靜,聽我一言。我浩劫前正在讀光顯示方向的研究生,據我所知,動态立體全息所需要的計算量極大,是現階段根本無法實現的,要達到直播中的這種效果,即便是超算中心的展宏巨型計算機運算速度再翻一萬倍也做不到。所以,根據我的判斷,院士評選直播中并沒有使用全息投影技術。”
“根據我的判斷,樓上是趙毅的托兒,鑒定完畢。”
市政廳會堂裏,主持人讓會務組給自己把話筒音量調到最高,幾番呼籲之下,才讓現場恢複了安靜。
主評委黃長閣看現場安靜下來,開口說道,“對于苗士從院士的質疑,我們這些評委都不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士,無從判斷。不過現場列席的物理數學分院中必然有這方面的專家,我們可以向他們了解一下。”
大家把眼光都投向了周圍列席的物理數學分院的座位區,在衆人的注視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院士按響了手邊的發言鍵,“真正的動态立體全息投影現在還有很多技術上的難點沒有攻克,最起碼我所在的光電研究所,是完全沒有辦法通過全息投影達到剛才這種視覺效果的。”
江楚見狀急忙道,“劉院士,我很佩服您在學術上取得的成就,也非常尊重您在學術界的地位。但是我想問一句,會不會有别的實驗室可以研發出這一級别的全息投影設備呢,您能完全排除掉這種可能嗎?”
劉老院士沉默了一會兒,“科學沒有止境,任何可能都不能輕易排除。但我要指出的是,聯邦在全息投影方面的研究處于世界領先地位,你所說的這種情況可能性不大。”
“謝謝劉院士,您不能排除這種可能,這就足夠了。”最開始質疑趙毅作假的苗士從得意地一笑,對趙毅道,“趙顧問,現在的問題很清楚了,除非你能證明你沒有使用全息投影設備,否則的話,我們無法承認你剛才發言理論有實例支持。”
趙毅心中冷笑,問道,“不知貧道該如何證明?”
這是把難題又甩了回去,苗士從一下子噎住了,不由看向江楚。
“搜身。”江楚輕輕地道,“現在隻有搜身才能證明趙顧問的清白,當然,如果趙顧問接受不了的話那也可以,隻是這次的院士評選趙顧問就隻能退出了。”
這下子不止列席的院士,就連與江楚站在同一陣營的苗士從都愣住了。在院士評選現場對一個候選人搜身,這是多大的侮辱,他還真敢說!别忘了現在可是現場直播,隻要趙毅敢答應,那他後半輩子都不用做人了,江楚這一招就連他的同夥都感到太過狠辣。
趙毅眼中狠色一閃而過,此間事了,不讓你身敗名裂,我枉修仙道!
這時從記者席後面擠過來一個兩鬓斑白的老者,穿着一身陳舊卻幹淨的工裝,“你這是對一個科研工作者的侮辱,我個人堅決反對這種做法。”
在場幾乎所有院士都站起身來,“于院長,您怎麽來了?”
來者正是聯邦科學院院長于邵年,在科學院中威望甚高,他伸手虛壓,讓衆人坐下,轉頭對趙毅道,“趙顧問,我看過你的材料,對你很是欣賞。隻是這次院士評選我不是評委,無法決定你的去留。我尊重你個人的選擇,但我要勸你一句,院士的頭銜遠不如尊嚴更重要。如果你因拒絕搜身而被迫退出評選的話,那你願意暫時先來做我的助理嗎?”
在聯邦科學院,即便是院士也未必有資格給于院長做助理,這是大家公認的事實。于邵年這句話一說出口,幾乎相當于是挑明了要力挺趙毅。
趙毅很清楚,他跟于邵年沒有任何私交,安全部跟于邵年也沒有多少往來,于邵年此舉完全是出于對一個晚輩的愛護。當下他心中感激,但仍然道,“于院長,感謝您的好意,但我仍然想證明自己。”
于邵年眼中難掩失望,如果趙毅爲了利益願意放棄尊嚴的話,那他正是于邵年最瞧不起的那種人,更何況這種功利心很強的人實在不适合沉下心來搞科研。
趙毅歉意地向于邵年笑一笑,接着朗聲對江楚道,“但不是用你的方法,而是用貧道的!”
“你的,你有什麽别的辦法能夠證明?”江楚輕蔑道。
趙毅做了個起手的姿勢,一道離火元力在手臂上來回遊動。随後他伸手虛引,江楚桌前标着名字的座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至空中。趙毅食指輕彈,一點離火元力從手臂火焰上分離出去,正中座簽,座簽随即化爲一團火焰,如同放了一個小型煙花一般。
“全息投影可以做到這個嗎?”趙毅平靜地問道,眼中沒有一絲波動。
苗士從在看到于邵年力挺趙毅之後,就開始轉變了想法。看樣子趙毅是打壓不下去的,就算打壓下去,自己也不過是從某些人手裏拿到部分物資罷了,好處其實有限,反而會惡了于院長。如果轉而支持趙毅,那麽之前的事情完全可以彌補揭過,說到底自己隻是提出了一個質疑罷了,這在評審中實屬正常,相信大家也不會太過計較。
想到這裏,他點頭稱是道,“當然不能,這是一次完美的證明,我真誠地希望以後能夠與趙顧問共事。”
這貨轉的倒快,趙毅問江楚道,“江院士有什麽看法?”
江楚一邊思索一邊道,“火在魔術中是一種常用的障眼手段,掌中火、火把變玫瑰、蠟燭轉移之類的魔術早就流傳甚廣,趙顧問學過這麽一手兩手也不足爲奇。”
這下子誰都看得出來江楚是明顯在針對趙毅了,于邵年也面露不滿,但他是個尊重規則的人,礙于身份不好多說什麽。
趙毅玩味的問道,“那江院士還想讓貧道怎麽證明,會不會貧道證明了之後,你又會有什麽新的說詞出來?”
“趙顧問的表演跟魔術這麽像,由不得我不懷疑啊。當然,如果你現在能夠召喚出點魔術中沒有的東西,比如閃電的話,那我肯定無話可說。當然,必須是現在證明,我怕讓你回去準備準備,指不定又會帶來什麽新的表演。”事已至此,江楚幹脆撕破了臉皮。
反正現在他騎虎難下,與其認輸讓趙毅獲評院士,還不如死死咬住不放。隻要趙毅進不了科學院,這件事的不良影響以後還可以慢慢抹平。
于邵年的臉色愈發難看,忍不住道,“在實驗室條件下,有很多辦法可以做出驗證,沒必要非得要求現在,小江,你這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既然撕破了臉皮,江楚幹脆連于邵年的面子都不給了,反正于邵年沒幾年就要退休了,他還能剝奪自己的院士稱号不成。想了想背後的靠山,江楚腰杆一硬,“于院長,既然您不在評審委員會之中,那麽我希望您可以去旁邊暫時休息一下。是不是強人所難,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内,我考慮的是保證院士評選的公正公平,這是我身爲評審應該承擔的責任。”
黃長閣是于邵年的學生,見江楚竟然敢這麽跟自己的老師說話,憤而指責道,“江院士,請注意你的态度!”
列席的院士們也議論紛紛,大部分都是在指責江楚,也有少部分人被江楚的表演所欺騙,認爲江楚這是在堅持原則,是負責任的表現。
網絡上自然也吵成一片,一片劣勢之下,利益集團的水軍發揮了死狗也要上牆的精神,仍然在負隅頑抗。
“江院士說的對,就這種魔術,我小學的時候就會了,噴火閃光槍而已,浩劫前花150聯邦币就能買到。”
“樓上水軍的抹黑技術簡直太渣,真不知道是怎麽掙工資的。噴火閃光槍?噴火閃光槍用的棉花火球連根筷子都點不着好不好。”
“就是就是,能把這種道術看成棉花火球,我真佩服水軍們的想象力。”
“水軍們雙目失明依然堅守工作崗位,把我感動的都哭了。”
“趙毅的信徒簡直把愚昧無知當個性,你們沒發現嗎,趙毅的這身道袍袖子有多寬,别說噴火閃光槍,藏兩把自動步槍都綽綽有餘,這就是他爲什麽穿道袍的原因。”
“活捉樓上水軍一枚,誰跟我一起把他押去市政廳會堂請趙天師超度?”
“算我一個,算我一個。”
聯排别墅内,張鈞晃晃手裏的鑰匙,笑着道,“吳老二,怎麽樣,一會兒借輛車給我吧,我今晚上就得去你在北城的庫房拉娑羅木,晚了我怕你再動什麽手腳。”
吳老二故作輕松,“急什麽,這不還沒到最後呢嘛,鹿死誰手殊未可知。”
市政廳會堂裏,江楚向趙毅施壓道,“趙顧問,如果你能召喚出閃電,那我就相信你剛才說的那套理論确實成立。如果你召喚不出來的話,按照評選流程,候選人無法回答評審委員會的質疑,視作無法通過評審,還請你去旁邊會議室休息,我們該對其他候選人進行投票評選了。”
趙毅負手而立,“這有何難,雷來!”
會場中隻聽“喀嚓”一聲霹靂響起,震得桌椅皆動,一道雷霆自穹頂落下,衆人眼中一片雪白,幾乎什麽都看不清。等大家勉強再睜開眼時,隻見江楚身前的桌子已經被劈得粉碎,一片狼藉,而江楚本人則如同過了靜電一樣,須發皆立,滿目呆滞,像是個經雷的蛤蟆。
于邵年院長近在咫尺卻毫發無傷,隻是驚訝的忘了說話,呆呆的看着這一切。
網絡上的基地市居民們由于不在現場,感受到的震撼略小一些,所以比現場反應快了一線。
“剛才發生了什麽,我的電腦白了一下,還以爲壞了呢。”
“神仙,活神仙啊!誰知道茅山上清派的道觀在哪裏有,我現在就去。”
“這可是雷法啊,趙天師絕對是玄門正宗!”
“屋子裏面打雷,誰要敢再說這是魔術看我不大耳瓜子扇死他。”
“同扇之。”
聯排别墅裏,吳老二掏出十枚玉貝,往張鈞手裏一拍,陰着臉扭頭就走。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