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張樂古還是春風得意的,那個時候他接手了趙毅的庇護所設計方案,并且在趙毅雄厚的财力支持下把自己的構想變成了現實,這讓他在設計院的地位有了很大提高。管它庇護所用不用得上,設計師就是靠作品來說話的。有了作品,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合同和私活找上門。
浩劫爆發的那個晚上,張樂古被甲方催圖,所以打算徹夜加班。剛成爲他女朋友的财務妹子也主動留在設計院陪他,讓他簡直都有種紅袖添香夜讀書的感覺了。
可是就在晚上八九點鍾,一切都變了,模樣清秀的妹子變成了醜惡不堪的喪屍,惡狠狠的向他撲來。慌亂中張樂古抄起椅子把喪屍妹子放倒在地,從它身上摘下鑰匙,躲進了财務室。
憑借财務室堅固的鐵門,張樂古扛過了最初的屍潮,在吃光了财務室裏所有的零食後,他不得不冒險出去尋找食物。實際上他的目的地很明确,那就是由他新手設計的庇護所。他知道以庇護所的防衛能力,肯定不會被喪屍攻破。當初安全部接手庇護所建造工作後,他可是跟安全部請來的所謂設計專家對噴半天,才留下了那道周長三四百米的外牆。
趙毅出錢他設計,按說兩個人早已錢貨兩清互不相欠,趙毅會不會收留他他一點把握都沒有。但是張樂古想,就算趙毅不收留他,憑着他和趙毅打交道留下的香火情,管頓飽飯應該是可以的吧,最起碼倆窩頭一斤棒子面得有啊。
沒成想自己還沒走到嶺城鎮,就被一個叫段永元的智慧型喪屍抓去了老巢,在這個陰暗的地窖裏苟延殘喘,淪爲喪屍圈養的牲口。摸摸脖子上的疤痕,他一直以爲過不了幾個月自己或許就該發瘋了。
沒想到這一次地窖門竟然在大白天被打開了,在陽光中一個并不高大的身影跳了下來,宣布了段永元被誅殺,自己重新獲得自由的消息。
天呐,這是在做夢嗎。張樂古發誓這是自己這輩子聽到過的最好的消息,苦難的日子終于結束了,自己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陰冷潮濕的地窖了。
對了,剛才的聲音聽上去很熟悉,來人自稱茅山上清派掌教天師趙毅,難道就是那個委托自己設計庇護所的趙哥?張樂古瞬間淚流滿面,沒想到自己拒絕相信他的預言,落入這步田地,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還是他再次出現拯救了自己。
張樂古呆呆的坐在地上,思緒萬千,内心充滿了對趙毅的感激和對過去的後悔。
趙毅其實一進來就認出了張樂古,但他沒有急着上去相認,他得先确定一下張樂古的心性。如果張樂古對自己充滿感激,那自己會給他一些物資幫助,甚至不介意讓他住進庇護所。如果張樂古對自己充滿怨恨,那他同樣也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條人命。
升米恩鬥米仇的事情一直都不罕見,世上總有些不知感恩的人,自己救了他們,他們反而會認爲自己欠着他們的,比如現在地窖裏就有兩個這種人。
這種人肯定是不能留的,農夫與蛇的故事誰都清楚。隻是有一點,剛剛獲救的人心理都是敏感的,這七個人在地窖裏相依爲命,隻怕也有了一些友誼,自己就算要除掉那兩個心懷惡意之輩,也要考慮一下其他五個未來信衆的感受。
趙毅感受到那幾條若有若無的信仰聯系中有張樂古的一條,看來此人可用,于是對他道,“張樂古,你帶這些人跟我出來,我有事情要安排。你們放心,附近沒有喪屍,我保證安全。”
“好嘞,趙哥。”張樂古見趙毅還記得自己,不由興奮的答應道。
出了地窖後,張樂古感慨地看着太陽,沒想到自己還有活着看到太陽的一天。這一個月以來,都是隻有晚上才能被放出來方便,跟太陽真是久違了。其他人也跟張樂古一樣,近乎貪婪的看着陽光下的景色,似乎怎麽看都看不夠。
趙毅拍拍手,“各位,段永元雖然已經伏誅,但是浩劫并未過去,外面依然是喪屍橫行的世界,不知道你們有什麽打算沒有?”
一個染着黃色頭發的十七八歲年輕人道,“還能怎麽辦,跟着你走呗。段永元雖然把我們關在地窖裏,但起碼我們餓不死,也不用擔心喪屍。可是你偏偏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把段永元殺了,那我們以後的安全怎麽辦,這事兒你得負責啊,我們以後的吃喝也都得交給你。”
另外一個小販模樣的中年人眼神中透着精明,幫腔道,“趙,那個趙天師,雖然黃毛說話不好聽,但道理确實是這麽個道理。看你能一個人搬動門口這塊石闆,應該跟段永元一樣都不是普通人吧。想必你也不差那仨瓜倆棗的,我們跟着你混口飯吃,還不是你捎帶手的事兒嘛。對了,你現在住的地兒能洗澡不,我們在地窖這幾天,身上都快馊了,咱們趕緊過去吧,記得先燒好熱水。”
這正是趙毅感受到隐隐敵意的那兩個人,看到他們兩人迫不及待的蹦出來,說這些不識好歹的話,趙毅心中不怒反喜,正愁沒機會收拾他們呢。
趙毅還沒說話,張樂古已經氣的快要炸了,指責道,“你們倆還要不要點臉,人家把你們救出來,你們不感激也就罷了,反而還要東要西,你們以爲普天之下皆你媽啊。告訴你們,誰也不欠你們的!你們這兩塊貨給段永元當奴才還當出自信來了,是不是覺得段永元多給你們口吃的你們就高人一等了!”
其他四個人也紛紛張口指責黃毛和小販,從他們七嘴八舌的喝罵中,趙毅聽出了個大概。原來地窖裏遠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同甘苦共患難,正所謂“有雲的地方就是天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七個人在段永元的刻意引導下自然而然的分出了階層。小販和黃毛被段永元當做了管理血奴的幫兇,得到的好處就是可以被少吸點血,而且吃食上也比别人多。
張樂古他們五個每隔五六天就要被吸一次血,五個人輪完兩圈之後黃毛和小販才會被吸一次,而且黃毛他們兩個人分到的食物跟張樂古他們五個人是一樣多的。在這種情況下,黃毛和小販簡直把自己當成了二主子,段永元晚上出門的日子裏,兩人不但自己不想辦法逃走,還盡心盡力的看守着其他五人。
張樂古身爲設計師,學的又是建築工程專業,對地窖這種利用土的熱惰性建成的坑洞自然不陌生。他本來打算跟其他血奴一起打個斜洞逃走,沒想到轉眼就被黃毛告發,害得他差點被憤怒的活死人吸成幹屍,心中自然充滿了對黃毛和小販的憤恨。
黃毛兩人失去了段永元這個靠山以後,心裏空落落的,雖然看的出來張樂古和這個趙天師認識,但兩人還是覺得趙毅不會對他們怎麽樣。電影裏的大俠不都是這樣的嗎,不管别人怎麽挑釁辱罵,總是慈悲爲懷救苦救難。
趙毅不知道黃毛兩人的想法,也沒打算知道,看到自己未來的信衆對兩人充滿怒氣,他二話沒說就把兩人一人一腳重新踢進了地窖。
五米的高度把兩人摔的不輕,好在地窖口下方有厚厚的稭稈墊着,兩人雖然被摔的七葷八素,卻沒有受什麽傷。回過神來的兩人拼命往出口爬去,卻看到一片黑暗壓頂,趙毅把那塊鋼筋混凝土闆又蓋了上來。
黃毛驚恐的大喊道,“你幹什麽,你想幹什麽?别吓唬我們,你這樣我們會死的,你這是草菅人命!”
“活該!你們不是願意待在地窖裏嗎,讓你們待一輩子!”看到趙毅蓋住出口,張樂古解恨的跳上去蹦了兩下。
小販在黃毛身後感受到絕望的氣息,高喊道,“趙、趙天師,我錯了,您放我出去吧,我剛才就是随口胡說的,您别往心裏去,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又不是你爹,爲什麽要給你第二次機會。”趙毅看着被蓋住的出口,冷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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