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談不上,如果三五個喪屍的話本天師還不放在眼裏,不過喪屍多了屍氣聚集,甚至凝結爲屍煞,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趙毅哪裏還看不出周器的算盤,搶先一步堵住他的嘴,“就像剛才,鎮子上起碼有數萬喪屍,我們幾個人可是拼了命才逃出來的。當時的情景,一旦慢了一步,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趙毅的意思很明白了,我們剛逃出來,這個鎮子你們想怎麽過就怎麽過,千萬别打我的主意,想拉我一起回去門都沒有。
周器伸手打開了自己頭盔上的全息記錄儀,向趙毅敬了個軍禮,“報告長官,聯邦陸軍第六集團軍第四師第十二團團長周器奉命護送科學院院士方洪趕赴建信基地市,請求長官協助!”
趙毅真想罵娘了,這個周器爲了把自己綁上他的戰車,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聯邦陸軍士兵的頭盔上都有全息記錄儀,可以跟戰委數據庫直接相連,戰時打開記錄儀,所生成的視頻影像是計算士兵戰功和考評戰時表現的重要依據。說起來這種全息記錄儀還是由方洪帶隊研發的,沒想到今天讓周器用在這兒了。
周器打開記錄儀,然後再說出請求協助的話,那就是不給自己拒絕的機會。想要推辭也可以,拿出正當理由來,拿不出來的話就不好辦了,現在天地浩劫發生之後可以比拟爲戰時,置友軍生命于不顧,臨陣脫逃,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不過周器的這個小伎倆能夠讓趙毅撓頭,卻難不住軍人世家出身的劉作宇,劉作宇回敬了個軍禮,“周團長,我們身負安全部絕密任務,不能有絲毫耽擱,還望見諒,如果您有什麽疑慮,可以事後向安全部核實。”
這話圓的漂亮,你的任務是任務,我的難道不是?安全部特别顧問的絕密使命,又豈是一個中校團長可以随意打聽的。事後核實也好辦,找安全部補個公文就行了,到時候有護教夜叉在,安全部捧着自己都來不及呢。
周器還想再說什麽,方洪院士揮揮手,“小周啊,你就别難爲趙天師了,再說你這個态度很不對,你這不是要挾人家嘛。趙天師你别見怪,其實這個記錄儀沒多大用,現在各地之間的通訊都已經斷掉了,這個記錄儀從昨晚開始已經連接不上數據庫,小周他也隻是做個樣子。”
“趙天師,自從昨天開始,不止民用通訊基站,就連軍方預留的衛星通道也已經失去作用。如果不盡快修複,肯定會出大亂子的,到時候,整個聯邦就是一盤散沙,恐怕很難組織起有規模的行動,不知有多少人會因此犧牲。
方洪院士發現了通訊阻斷的原因,我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護送他趕到基地市,每晚到一個小時甚至一分鍾,都會給聯邦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周器誠懇地道,“我這人不會說話,有得罪趙天師的地方隻要到了基地市認打認罰,隻是還希望趙天師幫我們闖過前邊的鎮子。如果趙天師答應出手,周器必有厚報!”
怪不得周器沒有請求基地市派直升機來接,原來連軍方預留的衛星通道都出現了問題。如果自己沒有急事的話,幫他們這個忙也未嘗不可,隻是這個周器拿記錄儀要挾自己實在可恨。而且穿過鎮子對符箓的消耗必然極大,自己也有元力耗盡的危險,忙不能白幫。但他們又實在沒有什麽可以付出的代價,想來所謂厚報就是錢财物資之類,自己現在又不缺。
周器見趙毅沉吟不語,咬咬牙從軍裝左胸口袋裏掏出一件東西,遞給趙毅,“這是我家傳的一塊靈石,隻要月圓之夜上面就會出現銀色的條紋,美輪美奂,當初洪先生尚未成立秦漢砥砺社時也曾對此盛贊。浩劫前有人願意出一份免疫屍氣的藥物來換我都沒換,隻要趙天師答應出手相助,這塊靈石就是趙天師的了。”
趙毅掃了一眼,壓下心中的激動,淡淡的道,“我茅山上清派也講究入世修行,體味人間疾苦,這個忙可以幫,不過卻是爲了我自己的道心,并不是想貪圖你什麽東西。”
說話間一個眼神扔給劉作宇,劉作宇心領神會,接過靈石,漫不經心的道,“月圓之夜才顯條紋的石頭我還沒見過呢,留着玩玩也好。”
看周器一臉肉痛的表情,趙毅道,“既然我朋友喜歡,那我們就留下了,不過我也不白要你的。這裏有兩枚拔屍符,如果有人被喪屍咬到,中了屍毒,将拔屍符放在傷口處,可以将屍毒拔出,免去屍變之災,你可願意交換?”
周器聞言大喜,靈石再好終究也就是個玩物,這拔屍符在末世簡直能讓自己多條命啊,傻子才不換。
趙毅等四人上了裝甲車,向鎮子方向開去,由于座位不夠,加上需要增強火力,所以周器帶了兩名軍人坐在裝甲車頂上持槍戒備。好在pz-22輪式裝甲車設計的時候也考慮過戰時搭載步兵這個問題,在車頂加裝了一些可拆卸的把手,讓士兵坐在上面不至于掉下來。
在尚未進入落川鎮範圍的時候,裝甲車就遭到了喪屍的圍攻,這些喪屍都是剛才追擊小貨車時出的鎮子,還沒來得及回去,正好又撞上裝甲車。
三輛輪式裝甲車開足馬力,近二十噸重的車身發起勁來橫沖直撞,凡是途經之處,喪屍必定留下一地血肉。
然而随着喪屍越聚越多,輪式裝甲車的速度也逐漸被拉低,最後竟然不比常人跑步要快多少。
車頂的軍人用步槍掃射着想要攀爬上來的喪屍,不過明顯收效甚微,周圍的喪屍仍然多到開槍不用瞄準的地步。
三輛裝甲車自帶的機炮和并列機槍早已經輪流開火,清掃着前方的喪屍,勉強可以讓裝甲車不緻被逼停。
周器站在車頂,放眼望去整個視野仿佛都已經被喪屍占據。他喊道,“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喪屍太多,得想辦法突出去!”
這時突然一個喪屍從屍群中躍起,就要撲到旁邊的軍人身上。周器步槍剛好打完子彈,來不及換彈夾,掏出手槍把喪屍打下去,喊道,“别節約子彈了,三輛車一起開火,掃清前邊的喪屍,把裝甲車速度提起來,不然咱們都得玩完!”
随着三輛裝甲車的重武器一起開火,周器等人的壓力減小了很多,但好景不長,走了不到二百米,喪屍再次擁堵在車前。這時喪屍之間已經是摩肩接踵,就算大威力機炮能夠在屍群之中犁出一條條血肉通道,也阻止不了喪屍的前赴後繼。
pz-22輪式裝甲車兩側各有兩個射擊孔,裝甲車内的士兵打開射擊孔向外射擊,幫助車頂的士兵減輕壓力,但效果不是太好,喪屍實在是太多了。
一個少尉擦了把被火藥熏黑的臉,對趙毅道,“趙天師,你還有什麽招兒就趕緊用吧,咱們快頂不住了,鎮子走過去還沒三分之一呢,再不動手咱們都得埋在這兒。”
“這裝甲車下邊應該有應急逃生通道吧,打開它,我遁到地下去給你們掃清前邊的喪屍,你們趁機會趕緊把車速提起來。”趙毅說道。
車底的逃生通道被打開,趙毅趁裝甲車駛過一段土坡的時候,發動山神印遁入地下。他從地下趕到裝甲車前面,沿道路向地下一尺左右的地方扔着驅屍符,每隔一丈遠就扔兩張,兩張之間橫向距離也是一丈。
在趙毅扔下驅屍符後,附近的喪屍仿佛是被滾油澆到的雪地,瞬間空出一片地方。
周器看出機會,喊道,“快,快!都跟上,趙天師走多快就跟多快,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大群喪屍聚集下,驅屍符中元力耗盡的速度驚人,符箓扔出去不到十秒功夫,開辟出來的空地就會被喪屍重新占據。但在這數秒之間,裝甲車已經沖出一條路!
就在這時,落川鎮臨街一個商鋪的二樓,一位幸存的少婦看到了聯邦陸軍裝甲車的路過,仿佛看到逃生的希望,站在窗邊疾呼,“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随着呼聲,她的身邊露出一顆小小的腦袋,是個不過五六歲的小女孩!
任務爲重!周器本不欲理會年輕母親的求救,但這呼聲一陣陣紮入自己的心房!
自己身爲聯邦軍人,職責就是保衛聯邦所有人民的生命不受損傷,這是自己入伍時在國旗下發過的誓言。可現在呢,一個母親冒着暴露的危險向自己求救,自己竟打算裝作沒聽見溜過去,周器,你還有臉穿這身軍裝嗎!
周器心裏掙紮了一會兒,馬上快要途徑年輕母親的樓下了,而年輕母親的呼聲中也帶着一絲絕望,她已經看出這三輛裝甲車沒有救自己的打算。
樓下的喪屍群被年輕母親的呼聲驚動,發生了一陣騷亂,随後擠在道路外圍的一些喪屍轉而向商鋪樓上走去。
年輕母親聽到被自己用衣櫃擋起來的門外傳來陣陣砸門聲和衣櫃被慢慢推開的聲音,她更加絕望,改而大喊,“求求你們了,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喪屍的嘶吼聲,少婦的呼救聲和孩子哭聲響成一片,周器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折磨,“開到她家樓下,機槍手清除沿途喪屍!”
“不行,不能去!”劉作宇不知何時也爬到裝甲車頂上,淚流滿面道,“不能過去,現在是趙毅在冒險給我們制造機會,我們不能浪費!如果趙毅元力耗盡,不止我們逃不出去,他也得被困死!你就算沖到樓下,你也絕對沖不回來!”
周器怒吼,“我是指揮官,聽我的!鐵血團從沒放棄過任何一名戰友,也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聯邦公民!我的天職就是守衛人民生命安全不受侵犯,我不能讓平民替我們拖住喪屍而自己去逃生!”
“你的天職應該是服從命令,中校!”劉作宇也怒吼道,“想想你的任務,想想方院士的發現,想想保障通訊有多重要,想想以後能少死多少人!”
“那現在呢,我們就眼睜睜看着她們在頭頂上哭,在頭頂上死?!”
劉作宇眼淚止不住的流,不敢擡頭去看那個仍抱有一線希望的年輕母親,“一家人哭,強如一路人哭,強如全國哭!”
商鋪二樓的門已經被喪屍推開,年輕母親拿起一根拖把左右揮舞,将孩子護在身後,做着最後的掙紮。
就在這時,趙毅從一處綠化帶裏躍身而出,一邊撒着驅屍符,一邊向商鋪樓下奔去,他要去救那對母女!
趙毅一路奔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其實他的内心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燒,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自己讀初中的時候父母就被化工廠事故奪去了生命,小姨遠赴美國,自己隻身一人在這個變得陌生的世界上獨孤的活着。别人的白眼和冷嘲熱諷,讓他曾經無比渴望親情。如果自己的母親現在還活着,一定也會像這個年輕母親一樣奮力保護自己的!這就是人類延綿不絕存留至今的原因,這就是哪怕末世都無法消磨的最真摯的感情!
太上忘情,可不是太上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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