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間,袍袖上的雷霆紋飾閃爍起來,極有韻律的閃爍像是暗合某種天地之道,給人一種就該如此的感覺。趙軒正在詫異之時,就突感一道大力加持在自己神魂之上,将自己神魂送出體外。趙軒大吃一驚,沒練到夜遊境界的神魂如何能夠離體,這等陰魂一旦離體,金風陽火天罡地煞暫且不說,單單他人身上的血氣,甚至一把普通殺豬刀上殘存的煞氣,都能将陰魂震散,那豈不是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了。
正驚駭之中,卻覺得神魂雖然離體,但并未在體外遊蕩,反而進入了另一個陌生的所在。像是自己的識海,卻又明顯不同于自己的識海。如果說自己的識海是三百平米複式高檔海景房,那這個所在頂多是八十平剛需小戶型。不僅沒有自己識海的廣闊和光明,而且感覺也不如自己識海穩定,像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筒子樓,還是個危房。
“這究竟是哪兒?”正思慮之間,便感受到識海之中還有另一個陌生的存在。這個存在不如自己般神魂穩固,但在這方天地之中卻遠比自己更加契合。
原來這裏是别人的識海,趙軒恍然大悟。自己這是修行到寄魂的境界了,隻是不知道這神魂究竟寄到誰身上了。從道理上來講,第一次寄魂如果沒有刻意選擇,那麽将寄到離自己最近的人身上。這麽說來,不是寄到朱老漢身上,就是寄到他老婆身上了。
趙軒小心翼翼的沒有驚動識海裏的主意識,施展開記憶碎片中記載的寄魂借目之術。這下子眼前一下開闊了起來,感覺完全像是成爲了另外一個人,主意識的所看所聽,自己一目了然。還好寄魂所在是朱老漢,不是朱大媽,不然自己頭次寄魂就寄在一老太太身上,感覺總是有些别扭。
要說起寄魂境界,說沒用确實沒用,雖說能到别人識海裏旅個遊,但卻是看得動不得。與後面的附體境界不同,寄魂是完完全全的對宿主沒有支配能力,隻能看,隻能聽,卻不能動。但也有個好處,就是與主意識交流起來毫無語言障礙,不管主意識是說哪國語言的,在識海裏交流的都是最本源的思維意識,而意識是沒有國界種族之分的。
朱老漢完全不知道自己體内已經多了另外一個意識,還在跟朱大媽商量着賣宅子的事情。由于趙毅上樓休息的早,朱老漢兩口子還沒有休息,朱大媽正一邊心不在焉的看着個相親類的綜藝節目,一邊跟朱老漢有一搭沒一搭的商量。
“我看那小夥子是确實想買咱們家那宅子,咱們可不能賣便宜了。”朱老漢從茶幾上拿起盒煙,抽出根想點上,想了想又放下了,“雖然我想不出來老宅子有啥好的,但他這麽想買,肯定有咱們不知道的原因。這次可算是讓咱們抄着了,前兩天不是還說要把拿出去放貸的錢提回來給小二當首付嗎,現在不用了,不光小二在城裏買房的首付有了,說不定還能再買輛小車開着。”
朱大媽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道:“萬一他又不買了呢?要我說咱們差不多就行了,咱那老房子都幾十年了,早就不能住人了。再說,當初蓋的時候花了也一共不到二十萬,這麽些年過去早成舊房子了,找人家要六十萬人家能給嗎?别要價太高再把他吓跑了。”
“憑啥不給,說不定老宅子是塊風水寶地呢,要不然那個姓趙的小夥子幹嘛死乞白賴非要買。别被他唬了,嫌貨的才是買貨人,他後來說要走根本就是想讨價還價,不然爲啥咱們一留他就住下了。”朱老漢得意地笑笑,“我幹治保主任這麽多年了,什麽人沒見過。明天再找幾個人來勸勸,村裏的人誰能不向着咱家說話,人一多他就頂不住了,趁他一松口,就讓他簽合同,先把錢拿到手。”
朱大媽一想也是這個道理,道:“那行,明天讓順子他們都來勸勸,就說那宅子是早年間留下的,請風水大師看過的。他一個小毛孩子能看出什麽來,還不是大家夥兒說什麽就是什麽。就算他以後知道了什麽,他在咱村裏住着,也不敢把咱們怎麽樣,打官司他也赢不了。”
朱老漢冷哼一聲:“打官司?借給他個膽子,現在上邊有新規定下來,宅基地轉讓必須得蓋村委會的章。到時候弄個假章給他蓋上,簽字按手印的時候我再用點小手段,一旦打官司他就說不清了,咱們反告他個造假詐騙,讓他吃不了兜着走。到時候錢咱們早收了,房子還是咱們的,他弄不好還得去吃幾年牢飯。”
趙毅一聽不由大怒,自己還是太年輕,完全意識不到人心險惡。不過就是想買個宅子,卻不料這朱老頭兒竟然如此心狠歹毒。既然這樣,你不仁休怪我不義,想我堂堂茅山第九代真傳天師,收拾你個村霸還不容易,讓你雞飛蛋打什麽都落不下。
朱老漢正在向朱大媽炫耀自己知道的簽合同時候的小手段,比如按手印時指頭錯一下指紋就驗不出來了,簽字時候有意避開自己的書寫習慣就能賴賬不承認是自己筆迹等等。還沒說完呢,就感到自己耳邊好像有人說話。
“如果你真敢這麽幹,得罪了茅山第九代真傳天師的話,隻怕你全家從此都得惡魂纏身死于非命了。你就不擔心你兒子的喜事變喪事,送親的變成出殡的嗎?”
“誰?什麽人在說話?”就像趙毅預料的那樣,朱老漢臉色大變,驚惶不安的喊道,同時左顧右盼想把趙毅找出來。
趙毅感覺到識海中朱老漢的主意識一陣大幅波動,顯示出朱老漢情緒很不穩定,處于極度的驚慌之中。
朱大媽被朱老漢吓了一跳,“你怎麽了?瞎嚷嚷什麽?見了鬼了?”
朱老漢顧不上理會自己家婆娘,來回掃視着屋裏的每一個角落,“剛才是誰在跟我說話?”
“我隻不過是個路經此地的夜遊神而已,看到此地怨氣沖天,似乎有惡魂即将出世,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然有天師先我一步到了。可惜啊,有人肉眼凡胎不識真神仙,竟然在打着坑害天師的念頭。”趙毅爲了吓唬朱老漢,冒充起夜遊神來。
“夜遊神?原來是神仙老爺駕到了,我家真是蓬荜生輝,還請神仙老爺現一現法駕,讓我們兩口子也盡盡孝心。隻是不知您老說得那位天師是?”朱老漢一陣迷糊,他已經知道聲音是從自己心裏直接出來的,也相信了所謂“夜遊神”的說法。隻是他實在想不出見過什麽天師,最近村裏也沒有道士來過啊。
“趙天師就是正住在你家樓上的小夥子,你打量現在的天師還跟以前似的紮個發髻拿個桃木劍呢。”趙毅沒好氣地說,“趙天師肯定是看出你家老宅有名堂了,打算買下老宅鎮壓惡魂,你卻漫天要價,真是不知死活。我可是聽說這一代的天師脾氣不大好,隻怕你明天倒給人家錢人家也不會再給你家除鬼了。”
朱老漢大驚,“啊,那個小夥子就是天師?這,這是怎麽說的,我确實不知道啊。神仙老爺,您看您既然來了,能不能就順手把惡魂收服了,我們一家感念您的大恩大德,給您老立神牌日日供養。”
“我?我是夜遊神,不是陰曹地府的黑白無常勾命小鬼,惡魂出世與我何幹?世間因果糾纏,你家宅子裏有鬼那是你家合該有此一劫,我若插手便沾染了世俗因果,于我大是不利。人間事人間了,世俗之中出了惡魂,自然有道法高人解決。我等夜遊神代天巡狩,這等人間自己的鬼事我們是不管的,你們好自爲之吧。”趙毅用一種滿不在乎外加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
“别啊,神仙老爺,您老大慈大悲,您老救苦救難,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啊。您說這惡魂是幹啥的,出世了會有啥後果啊,會不會不是我家的劫是别人家的劫。”朱老漢還在寄希望于惡魂出世不找他家麻煩,在朱老漢心裏,隻要不找他家麻煩,惡魂就該出世出世,該去哪兒禍害去哪兒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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