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叫耍呢?”胡七正要說什麽,我看着他這個扮相,既有些膈應,又有些搞笑,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老胡,你這是什麽打扮?”
胡七道:“說這個可就玄了。這身打扮是我的前世。”
“哦?”我疑惑了一下。
胡七道:“我前世是清末布庫營玩跤的。”
“布庫營?”我納悶。
胡七呲牙:“嘿,什麽都不懂,走吧,邊走邊說。”
我沒有細問,跟着他從樓上下來。我們到了一樓,順着走廊到盡頭,黑森森的牆面上,有一道暗門。
我正要掏手機,胡七已經打開了随身的小手電,光芒照過去,能看到這是一扇破敗不堪的木頭門。
門上貼滿了破舊的符咒,大多泛黃破損,有風吹進來,這些符咒亂抖散發着森森的陰氣。
“這是?”我吸了一口氣。
胡七道:“布庫營就是皇室摔跤隊,陪着皇上玩跤的。康熙就是找了六個布庫營的子弟,把鳌拜幹翻。”
“我問你這個了嗎?”我鼻子差點氣歪了,“這扇門裏是什麽?”
胡七道:“我前世時候有一段很傳奇的經曆,曾經救過流落在陽世的一名鬼差。有了這份機緣,所以我轉來這一世,做了陰差。要不然這等好事也輪不到我。”
我知道他有意岔開話題,便順着問:“當陰差有什麽好處?”
“積累陰德,長壽,沒病沒災,”胡七說:“除了不能掙大錢,其他生活都比普通老百姓強。”
“那你還從我這兒弄去了文征明的墨寶。”我有些不滿意。
我順手去抓他腦後的辮子。誰知道胡七反應極爲機敏,猛地一甩頭躲過,笑得很詭詐:“你要幹什麽?”
“你怎麽弄出一條辮子來,是假的嗎?”我問。
“當然是假的了。”胡七說:“你不懂,我每次走陰做大事都要全面模仿前世的裝扮。”
再往細裏他就不說了,走到門前。
眼前這扇門居然挂着一條長長鐵鏈,上面扣着大鎖。
他掏出鑰匙鈴鈴铛铛打開,手電照進去,黑森森的空間出現一條樓梯,通往下面。
他看了我一眼。
我第一個走了進去,他跟在後面,随手關上了門。
他在後面打着手電,我小心翼翼踩着樓梯下去,走了七八登到了最下面,原來是地下室。
真是黑到伸手不見五指,隐隐還能聽到不知從哪吹來的風聲,有一種錯覺,像是站在一個無天無地的曠野裏。
胡七打着手電摸黑進去,不知在做什麽。時間不長,四角亮起了燈,是幾盞散發出深綠色光芒的燈籠。
和在上面我剛看見他時,出現的那盞燈籠一樣。
“待會兒咱們就在這兒走陰。”他說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麽走陰的,是肉身走陰,還是出魂?”
“我隻下過一次陰間,”我說道:“是肉身走陰。”
胡七點點頭:“這次去的是禁區,沒法肉身走陰,我們用的是出魂之法。你有個思想準備。”
讓他說的,我倒有些緊張了。
借着這幾盞燈籠散發出的綠幽幽光芒,能看到四面牆壁布滿了斑駁的水漬和黴斑,其中一些圖案在黑暗中看起來,像是模糊的面孔,似笑非笑的,給人一種牆上的鬼在凝視我的錯覺。
我抹了把臉,做了個深呼吸,平緩一下情緒。
胡七把假辮子纏在脖子上,我越看越别扭,又不好說什麽。就是一起合作沒辦法,我現在對他厭惡的要死。
胡七用手電照着,本來空白的地上隐隐出現了一個法陣,不知是用什麽材料畫出來的,在光下才能顯現。
法陣裏畫着符咒和一些鬼畫符的文字,四方位各自壓着一個碗兒,碗裏能看到有半碗深紅色的液體,不知道是血,還是朱砂。
在法陣中央,躺着一個“人形”的稻草人,大概一米來高,張開雙臂和雙腿,身上纏滿了紅線。
“過來,抱着它。”胡七指着稻草人。
我真是厭惡,又沒有辦法,隻能走進法陣,坐在地上,把稻草人抱在懷裏。
稻草人不知道做成多長時間了,一股刺鼻的怪味。
胡七道:“待會兒走陰,你是出魂的,魂魄要借着這個稻草人的身體。它就是專門走陰的載體,能掩蓋你的氣息。”
“行啊,看着來吧,我今天豁出去了。”我說道。
胡七蹲下來,從兜裏掏出一把修腳刀,從稻草人身上刮下一些黑色的泥土還有稻草,抹在我的手腕和額頭上。
“好了,躺在地上,閉上眼睛,沒有我的吩咐不準睜眼。”胡七說。
“等等!”我說道:“你還沒告訴我,這次走陰,要去陰間的什麽地方?你說的那個禁區在哪?”
胡七冷笑:“就算告訴你,你知道在哪嗎?能導航自己去嗎?說了也不知道,問那麽多有什麽意義?趕緊閉上眼睛,我不會坑你。”
我暗罵了一聲,躺在地上。
地上什麽鋪的都沒有,冰冰涼,我抱着散發着黴味的稻草人,又惡心又難受。
“眼睛閉上!”胡七在法陣外喝道。
我吸了口氣,行,既來之則安之,今天老子就豁出去了。我看看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我閉上雙眼,就聽到胡七開始在念咒,一開始速度很慢,咒語勉強能聽懂,好像是道家的什麽經。後來,他的語速越來越快,我就聽不明白了。
隔着眼皮就感覺到四周綠色的光芒逐漸暗淡,四周的空氣也變得越來越沉重。
最詭異的是,懷裏本來抱着的是稻草人,但逐漸它的身體開始溫熱起來,還肉肉呼呼的,像是一個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