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牧與何君坐在天台的邊緣處。
一個說，一個聽。
“那個年代想要混入龍國真的很簡單，隻要僞裝成一個孤兒就好。”
“我的任務非常簡單，用盡所能去潛伏，想辦法謀劃龍國的一些……高位。”
“有人一直在暗中訓練我，爲我謀劃，幫我上位。”
“轉眼無數年過去，我也隻差一步就成爲了院士。”
“而他們的目标也是爲了讓我成爲龍國的院士。”
“但是，我始終沒有放下我在呂宋的家人。”
“每一次提到我的親人，他們都會給我看一些照片，我看到他們快樂開心，真的很滿足，什麽苦，什麽累，一切都不重要了。”
“而在龍國内，我也有很多情報網的下屬，還有幾個心腹。”
“人這種生物很奇怪，當你用真心換真心的時候，往往會得到意想不到收獲。”
“因爲我不放心家人，就讓我的其中一個心腹回國，幫我看看他們過的如何。”
“結果查到了一個讓我震驚，憤怒，又難以接受的消息。”
“我的親人早在三十年前已經死光了，死的特别的慘，慘不忍睹的那種慘！”
何君大口吸煙，臉上的肌肉開始不斷顫動。
悲傷、憤怒、慚愧……各種表情不斷變換。
肖牧靜靜地聽着。
“幼年時，我的父親就教導我，要學會愛國，要我去保家衛國，長大後還想讓我成爲他那樣的軍人。”
何君揚起臉，眼中閃爍瘋狂，口中低聲嘶吼，“當我被選中來到龍國前，我的父親也在告誡我，要我随時做好爲國捐軀的準備。”
“當時我還一直在想，能被選中的我是多麽幸運，長大了也一定要成爲父親那樣頂天立地，保家衛國的男人。”
“可是那一天我聽到親人在三十年前就被害死的消息，突然發現，父親告訴我的話，都是錯的！”
何君擡起了一隻手。
啪。
一記用盡了全力的耳光，扇在了自己的臉上。
淚水與鮮血，從他的眼中和口中狠狠的飛濺。
“我有一個妹妹，我來到龍國之前她才一歲，非常非常的可愛。”
何君一邊哭，一邊笑，口中卻發出野狼般的低嗥，“可是她死了，三十年前就死了，當時才二十來歲。”
“一群畜生強暴了她、折磨了足足四天才死掉，屍體被随意的丢在馬路旁，被野狗吃了一大半，當我父母找到她的時候，連完整的屍體都沒有。”
“我的父母當時差點瘋掉，用盡所能的去找兇手，想要給我妹妹報仇。”
“可是那些畜生居然是一群呂宋高官與軍方家的孩子。”
“還沒等我父母做些什麽，連他們也死了，死了……”
何君的眼睛裏閃動着瘋狂和絕望，閃爍着紅光，“你說可不可笑，我拼了命去守護的國家，去保護的人，用命去做間諜，爲我的國家換取情報，結果，這個國家居然就是害死我父母和妹妹的兇手。”
“你說，我是不是蠢的無可救藥，爲什麽要去守衛這樣一個國家，爲什麽要去保護一群害死我家人的王八蛋？”
“最可笑的是，還有人騙我，說我的家人過的非常幸福快樂，還有照片和錄像？”
“你說他們該不該死，你說這個呂宋國家該不該滅，我該不該弄死這群王八蛋？”
“所以我想到了一個報複他們的辦法，也布置出了一個狠毒的局。”
“無中生有出一樣東西，一個大國們都想要的東西，我開始利用一些渠道，找到這些大國的人，放出了消息。”
“我就問他們，想不想要這個東西，想的話就幫我做一些事。我利用他們，把當年害死了我家人的人全部都弄死。如果他們想要我的東西，就必須要聽我的。”
“而我的那些仇人一個個被滅了滿門，死的非常非常的慘，我也終于爲親人報仇了。”
“你以爲這樣就完了？不。”
“我以呂宋國的間諜身份，把這些大國的情報人員誘騙出來，誘騙到我這裏，借用龍國的力量把他們都殺掉。”
“你會問，他們憑什麽會出來？他們隻要出現在這座城市，就一定會來找我，不得不來找我。”
“你還記得那個炸彈嗎？我故意引爆了，就是爲了吓唬他們，告訴他們蟲生真菌已經覆蓋了整座城市，不和我見面拿到解藥，他們都會死，所以他們不出現都不行。”
“隻要他們出現，就必然會被龍國，被你殺掉。”
“你說到時這些人背後的國家，會不會恨死呂宋，以後會不會報複呂宋？”
“雖然我知道這麽做不能真正的把呂宋如何，但我就是故意惡心他們，讓他們看到我的報複，讓他們像吃了屎一樣難受。”
何君一邊哭，一邊笑，“這是我的故事，好不好聽？”
肖牧慢慢的轉過頭，望着眼前這個痛不欲生的男人。
一個高級情報員啊。
爲了呂宋潛伏在龍國四十多年，他都沒有崩潰。
可是現在。
何君隻是一個絕望悲傷，隻剩下複仇欲望的瘋子。
如果他有力量的話絕對會把呂宋滅國，送入地獄！
許久。
肖牧語氣随意，“下輩子做個普通人吧。”
“我也是這麽想的。”
何君擡手擦去臉頰上的淚水，笑着看向逝去的晚霞，神經質的喃喃，“如果有下輩子的話。”
肖牧收回視線。
“下輩子見！”
兩名特勤局軍人出現在何君身後，把他帶走了。
肖牧靜靜地看着落日餘晖，如在愣神。
“在想什麽？”王勇在一旁坐下。
“我在想某一天，我會不會也黑化啊。”
肖牧叼着煙，“屠龍少年，成爲惡龍！”
王勇：……
猛然打了個寒顫，臉都白了。
老弟，你别鬧，我心髒不好！
“後來我想了想，應該不會。”
肖牧咧嘴一笑，“我覺得我們這種人，就好像烏鴉。”
王勇：？？？
烏鴉可不是什麽好鳥吧，啥意思啊？
“其實烏鴉并不是黑色的，是彩色的。”
肖牧笑着說道：“因爲人類的眼球結構無法看到它的色彩，在古代，才有黑色和玄色區别。”
“所以當烏鴉站在了太陽之下，它的身上會閃爍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猶如孔雀一樣的華麗。”
“老天爺很愛烏鴉的，給了它們炫麗的羽毛，卻又讓一些普通人和無知者看不到它的光彩。”
“是啊，真的和烏鴉很像。”
王勇愣了半晌，歎了口氣，“可是，我們何嘗不更想去做一隻孔雀啊。”
“努力吧，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把自己上交國家，十八年後重新來過。”
肖牧站起身，看着無盡的黑夜。
“終有一天，我們會陽光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