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辰坐在屋檐下的欄杆上,靜靜地聽着雨滴打在瓦片上時,發出陣陣淅瀝瀝的聲音,目光毫無焦點的看向半空中。
彌彥先是看了一眼盤腿入定的分福,随後又扭頭看向對着雨水發呆的墨星辰,納悶的伸出手,撓了撓自己的小腦袋瓜,輕聲問道:
“先生,先生,您這是在看什麽呢?”
“我在格物。”
墨星辰頭也沒回的說道,隻是他的聲音有些空靈,給人一種很是飄渺的感覺。
???
彌彥撓頭的小手一僵,經過墨星辰的回答,他顯然變得更加糊塗了,于是隻能再次開口問道:
“先生,格物是什麽意思?”
“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爲善去惡是格物。”
“我還是不太明白。”
墨星辰回頭看着像個呆瓜似得彌彥,輕笑出聲,然後耐心的解釋起來:
“給你講個小故事吧,有一個老農,因爲家裏窮得已經揭不開鍋了,于是他便向一位智者賣地,但是那個智者見他可憐,決定不買他的地,而是先借錢給這個老農,幫助他渡過難關。
後來某一天,智者與其弟子出門遊玩正開心的時候,看到一塊風水寶地,便由衷的感歎道:這塊地的風水真好。
這個時候智者的弟子告訴他,這塊地就是當初那個老農想要賣給他的那塊,智者聞言心裏頓時便有些後悔,但是他立馬又覺得自己生出這種念頭實屬不該,
于是趕忙閉目冥想,過了一會兒後,智者睜開眼睛笑道:剛才的私欲已經被我克掉了,我的心情又回歸了愉悅。”
...
...
墨星辰在講完這個小故事後,從口袋裏掏出煙盒,剛抽出一支含在嘴裏,彌彥便十分有眼力見兒的護着一根已經滑燃的火柴伸了過來。
彌彥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接受自來也教導時的小孩子,他爲了感謝墨星辰這幾日來的悉心指導,
所以在每次巡邏完回村的時候,都會給墨星辰帶上一包香煙,雖然他自己不抽煙,但是身上也會常備一盒火柴。
而且從這些天的接觸下來,他也知道像墨星辰這樣的人物,肯定是不會差錢的,既然貴重的禮物自己送不起,那就隻能從心意上來盡力了。
墨星辰惬意的深吸一口香煙,然後從口中緩慢地吐出一團濃濃的煙霧,接着才繼續說道:
“當智者沒有見到那塊地的時候,他的心未動,是‘無善無惡心之體’;當看到那塊風水寶地之後,是‘有善有惡意之動’;
當他發現自己竟然因爲貪念而生出後悔的想法時,是‘知善知惡是良知’;最後克服私欲,心情重歸平靜,則是‘爲善去惡是格物’。
格物緻知,便是格私欲,緻良知。”
彌彥還在默默消化着這個小故事裏所蘊含的道理,而在一旁入定的分福卻突然睜開眼睛,雙手合十道:
“阿彌陀佛,墨施主真的是一個很有慧根的人,居然能夠把一個如此深奧的道理用這種樸實易懂的方式講述出來,老朽實在佩服。
如果墨施主願意來參悟佛法的話,一定可以成爲一代名僧。”
“謝邀,我對你們佛門可沒什麽沒興趣。”
墨星辰想都沒想的擡手拒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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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分福還想要說點什麽的時候,長門淋着大雨神情慌張的跑進院落,就這麽直愣愣的站在庭院之中,朝屋檐下的彌彥喊道:
“彌彥,小南被人抓走了。”
聽見小南出事,彌彥也顧不上此刻還下着傾盆大雨,直接一個閃身出了屋檐,來到長門的身邊,擡手按在他的一隻肩膀上,沉聲寬慰道:
“别着急,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感受着肩頭傳來的力量,長門做了幾次深呼吸,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今天應該是輪到小南和池野他們外出巡邏,可就在剛剛,池野卻突然一個人跑了回來,剛好在村頭遇上我。
他說:他們在巡邏的時候,突然被一群霧隐村的忍者襲擊,然後山椒魚半藏出現把小南給抓走了。
最後山椒魚半藏還留下話,說是讓你和我兩個人去霧隐村前的那片空地找他。”
“池野呢?”
“他可能是因爲跑得太急,再加上戰鬥的緣故,給我傳遞完這個消息之後便暈倒了,現在有其他成員在照顧他,我就急着過來找你了。”
彌彥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便沒在過多的詢問,他轉身朝着墨星辰和分福的方向喊道:
“先生,分福前輩,今天有點急事,我就先走了哈,明天再過來看你們。”
說完,彌彥便朝着兩人揮了揮手,拉着長門離開了這座小院。
...
...
看着長門和彌彥兩人在大雨之中那消瘦的背影,不知爲何,分福突然感覺自己的心髒猛然一揪,仿佛這兩個孩子一去,便是永别了一般,
他才擡起自己那幹枯的手臂,想要喊住彌彥,可是還未來得及開口,兩人的身影便已然消失在風雨之中。
分福就這麽保持着擡手的姿勢良久,喃喃自語道:
“老朽這是怎麽了?爲何心會如此不安。”
他愣愣的看向依舊坐在圍欄上惬意抽煙的墨星辰,疑神疑鬼的說道:
“墨施主,老朽也說不上來爲什麽,但就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嗯,你的預感不錯,這一次彌彥會死,而長門那小子則會失去雙腿。從此以後長門開始憎恨這個世界,如今的“曉”也會變成一個爲了摧毀忍界的恐怖組織。”
“什麽!!!”
聽見墨星辰的言語,分福頓時瞪大了眼睛,臉上也露出驚恐的神色,他甚至都來不及細想墨星辰爲何會知道得如此詳細,隻是着急得喊道:
“墨施主,那你快去阻止他們......”
隻見墨星辰屈指将手中的煙蒂往雨中一彈,不以爲然地打斷了他,
“你佛門不是最講究一個緣字,尋求來生麽,就沖彌彥這小子做的事情來看,他下輩子肯定也是個享福之人。”
“可是......他還年輕......他不應該......”
“緣起緣滅緣終盡,花開花落花歸塵,這人呐,早死晚死都得死,這是他們的命。”
分福聞言沉默了許久,最終朝着墨星辰躬身一拜,
“墨施主,老朽求你救救那三個可憐的孩子吧,你不是想要我體内的守鶴嗎?老朽這就把它送與你。”
說着,分福就直起腰杆,狠狠的朝着自己肚子抓去,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觸碰到肚子上的封印時,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讓他寸尺爲進。
分福擡起頭,詫異的看向墨星辰,不明白他爲什麽要阻止自己,
“墨施主,你......”
“呵,老和尚,你也太看得起尾獸在我心中的份量了,守鶴于我而言,不過就是一隻可有可無的寵物罷了。”
墨星辰嗤笑了一聲,放開分福的手腕之後,對着灰蒙蒙的天空,慵懶的伸着懶腰,
雖然他現在的形态看上去十分懶散,但是墨星辰接下來的這句話,卻聽的分福心神震蕩,
“命?道爺我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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