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哭哭啼啼的哪像個男人!大不了一命換一命,我賠他便是。”
齊人羨眉宇間浮現三根黑線,心中甚是煩躁遞上赤霄劍,天空一道雷霆映照劍身,赤霄寒光逼人,仿佛在爲即将到來的命運而惶恐不安。
純陽子懷抱着徐子麟的屍體,淚流滿面,他在爲徐子麟的遭遇鳴冤叫屈,風雨交加的夜晚,他的悲痛是如此無力。
齊人羨的赤霄劍猶如一道驚雷,掀起軒然大波,驚壞了除妖師們,大敵當前首座不容有失,國不可一日無君,除妖堂不可一日無首座,齊人羨一死,除妖堂群龍無首。
然而,一命抵一命天公地道,畢竟是首座的錯終需有個交代,否則除妖堂經後如何在江湖上立足,齊人羨又當如何。
純陽子怎敢接劍,齊人羨貴爲除妖堂首座,論江湖輩分於道家掌教齊名,即便自家師尊見了她,亦要恭敬有加尊一聲“師叔”,何況事出有因,宵小之徒挑撥離間之故,方才釀成大錯。
不過,徐子麟活該冤死不成。
“我,我怎麽了!”
一個聲音打破沉重的氣氛,哪怕雷聲轟鳴亦不足矣掩蓋,衆人驚愕望去,原本已經驗明子麟正身氣息全無,如今他卻死而複生,不是鬼怪又是何物,驚得除妖師如臨大敵,亮出兵刃嚴陣以待。
“鬼,鬼啊!”
借屍還魂驚駭非常,有人驚呼兵刃落地,又一道閃電撕裂蒼穹,純陽子膽子再大亦吓得一蹦丈高,電閃雷鳴下死者複還,無疑是從地獄歸來的惡鬼,太過驚悚。
“鬼怪在哪?在哪?”
不描還好越描越黑,純陽子於除妖師驚慌失措,能有多遠躲多遠,死而複生借屍還魂,古往今來不是沒有,那是志怪雜記裏的故事,而今卻成了事實,齊人羨冷靜的掏出一面銅鏡,乃除妖堂又一至寶曰照妖鏡,洞悉真假,看破虛妄。
“是人,不是鬼。”
齊人羨的聲音堅定而有力,打破恐懼,銅鏡中的徐子麟衣衫褴褛面色蒼白,但的确是活生生的人,而非妖魔鬼怪,衆人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純陽子喜極而泣。
“我就說嗎,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不對,好人長命百歲,長命百歲。”
純陽子語無倫次胡話連篇,喜悅之情溢于言表,衆除妖師亦松了口氣,唯獨齊人羨眼底裏容不得沙子,死者怎可複生,豈非荒天下之大謬,赤霄出鞘寒光一閃,抵住子麟咽喉劍尖帶血。
“從實招來,否則不介意再殺一次。”
齊人羨俏臉凝霜絕非出言恫吓,除妖堂以除妖降魔爲己任,曆經千年而不倒,其要義淵源流傳至今,曆代除妖師功不可沒,無堅定信念不可成事也,死者還魂《白澤圖》中确有記載,乃妖怪寄宿人類軀殼,然照妖鏡中并未發現端倪,也不可輕易放過,否則妖物降世遺禍蒼生。
至今未動手了結其性命,或許是内疚之緣故,否則,依着齊人羨的性子,甯可殺錯,不可放過。
徐子麟不知該如何作答,難道說曾經修習過天狐九變,如今已是五命境界,損一命并無大礙,還是習得蚌族仙法,有起死回生之效,一仙法,一妖術,不足以對外人道也,何況二者皆來自妖界,一經問世必掀起軒然大波。
絕不可透露隻言片語,哪怕一個字都不行。
默不作聲,無言以對。
齊人羨眼底精光一閃,下手絕不留情,赤霄劍高高舉起,除妖堂記無論任何妖怪,隻需切斷頭顱其形畢露,既然不肯招,斬斷頭顱定可一辨真假。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啊!他的确不知,你叫他如何招來。”
純陽子大聲叫嚷着,齊人羨因有前車之鑒并未痛下殺手,不過赤霄未離徐子麟脖頸,但凡解釋不通必手起刀落,純陽子三步并做兩步尋來藥罐,灌子在方才激鬥中打翻在地,湯藥倒出大半不止,隻剩些許藥渣尚有殘留。
“首座且看,此乃九截龍骨草,生死人,肉白骨乃治理外傷聖藥。”
取其中一小斷藥根交付,齊人羨拿在手中仔細端詳,詢問麾下可曾見過,衆人皆搖頭,唯獨一人在翻閱典籍時見過,似乎有八九成之數,齊人羨松了口氣,赤霄緩緩離開徐子麟,忽想起一事來,赤霄再次高舉過頭。
“純陽子,九截龍骨草可是生死人,肉白骨?”
“正是,《神農百草經》上載龍骨草并無此功效,然九截龍骨草乃療傷聖藥,生死人,肉白骨。”
“好,即是如此就好辦了,徐子麟把你衣服脫了。”
徐子麟震驚不已,她是誰,她幹什麽,憑什麽一會要打要殺,一會兒讓人脫去衣物,方才走火入魔神智混亂,依稀記得一女子,拿着一長一短兩把劍見人就砍,兇殘至極,難道不會就是她!
“憑什麽!”
徐子麟血氣方剛,方才是方才,現在是現在,眼前陌生女子看年歲比自個還小,憑何吆五喝六趾高氣揚,何況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一個外人想看就看成何體統,佛都有火,掙紮着立起身子。
不想,缺失一腿站立都困難,原地金雞獨立難以支撐,墊着腳尖連蹦直跳,好在純陽子機靈趕緊上前攙扶,方才站穩腳跟。
齊人羨見其滑稽的摸樣不禁莞爾,曾幾何時見過妖怪會如此,心中戒備不由放下幾分,挽個劍花收起赤霄,頭也不回扭頭就走。
徐子麟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會要打要殺,一會跟個沒事人似得,葫蘆裏到底買的什麽藥,純陽子驚出一聲冷汗,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放下,看樣子這一關算是過了。
“喂,你誰啊!”
純陽子一聽要壞事,放下的心瞬間卡在嗓子眼,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對方已不再追究,拜盡滿天神佛才對,徐子麟倒好趕鴨子上架自個送上門去。
齊人羨立在原地,眼底寒光爆閃,殺氣彌漫,猶如實質,擡頭仰望蒼穹,赤霄出鞘舉火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