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座何在,首座何在!”
賈自道慌裏慌張的沖出松林,渾身浴血慘不忍睹,仿佛剛從一場生死搏鬥中掙脫,衣衫破碎,血迹斑斑,斷臂無力垂在一側,露出白骨森森,另一條腿也瘸了,步履蹒跚搖搖晃晃,每走一步伴随着痛苦呻吟。
他發髻散亂上黏着雜草,似從山頂滾爬而來,那張老臉像剛從煤窯洞裏鑽出來一樣,黑漆漆的沾滿塵土於松枝,幾乎難以辨認,眼中含淚,閃爍着痛苦與絕望,泣不成聲,淚水混合血污於塵土,化作一道道淚痕,摸樣要多慘有多慘,驚得‘趕山人’趕緊上前攙扶。
“老賈,怎搞成這副摸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姬長老,胡長老他們人呢!”
“死了,都死了,全都死了!”
此一驚非同小可,衆人大驚失色,除妖堂長老精銳盡出,而今隻剩一人脫困且身負重傷,自除妖堂成立之初,凄慘莫過于此,令人動容。
首座上前攙扶起賈長老,她身高七尺身材勻稱,摘去趕山人特有的鬥笠,露出一張瓜子臉來,因常年練炁不知年歲幾何,看摸樣似年方二八風韻猶在,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頰邊梨渦現,秀美無倫,眉宇間自帶一股飒爽英氣,正是除妖堂首座齊人羨。
賈長老見首座親臨,身子骨都發軟,恨不得躺倒在其懷裏才好,齊人羨看似并無察覺,實則心底厭惡的緊,虛以委蛇,在‘噓寒問暖’中掩飾了過去,問其緣由,賈自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當然,該隐去的絕口不提,該增加的添油加醋。
話從頭說起,衆人一路星夜兼程,城門偶遇道家純陽子,好心邀約同行,即爲同道中人,除魔降妖當爲己任,純陽子坦然接受打開結界,衆人聯手降妖,豈料妖怪實力強悍,損失慘重,好在除妖師精誠協作排除萬難,眼看勝利在望。
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正是秦國方士徐子麟,於妖同謀,殘害忠良,更是貪得無厭,生死關頭衆長老不得不祭出底蘊,爲将此間所發生之事能公之于衆舍命突圍,無奈妖怪於徐子麟一路尾随追殺,姬長老、胡長老爲護其逃走付出性命,終隻剩賈長老一人重傷逃亡。
“五弟、七弟在天有靈,若此仇不報誓不爲人!首座爲我等做主啊!”
賈長老氣憤填膺,淚流滿面,咬牙切齒的摸樣令人感同身受,同僚中暗自落淚有之,怒氣沖天者有之,咬緊牙關憤恨不已,徐子麟天怒人怨,此獠必誅。
上蒼似聽取誓言,黑夜猶如白晝,狂風大作,黑雲密布,雲層中蘊藏龍蛇,悶雷炸裂,驚得賈長老吓了一大跳,待驚覺下雨時,首座於同僚皆沉浸在悲痛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一陣狂風暴雨席卷,蒼天垂淚,狂風吹得太白落葉松似要傾倒,首座齊人羨直指蒼穹,衆除妖師皆紛紛效仿,一道驚雷落撕天裂地。
“不報此仇,誓不爲人!祭衆長老在天之靈。”
大雨瓢潑,齊人羨取下綁在腰間的酒壺,仰頭猛灌幾口,酒伴着淚吞咽,揮手灑向高空。
“諸位長老一路好走!”
祭奠已畢,衆除妖師義憤難平,紛紛上前請纓,自告奮勇前去殺敵,已慰逝者在天之靈,賈長老又驚了一大跳,暗自思量是否入戲太深,演繹太過,差點自個都信了,見着一個個如狼似虎躍躍欲試,面露難色。
“不是不帶諸位過去,實則出逃時爲防其逃走毀去通道,而今恐怕,咳!”
賈長老一聲長歎,衆人似洩了氣的皮球,滿腔怒火無處宣洩,首座齊人羨取出一物,衆人見了歡呼雀躍,賈長老見了裝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摸樣,領着除妖師的同僚們‘自尋死路’。
山洞裏的瀑布在積雨下奔流澎湃,天空中飄下雨滴無數,很奇怪飄落的雨點似無法落地,砸向了四周岩壁。
純陽子不知從哪裏尋來個藥罐,燃起篝火打熬藥湯,徐子麟一息尚存盤膝而坐,靜默守一默運養心訣,養心訣不虧爲仙法,療傷效果顯着,加之發現的九截龍骨草,一主内,一主外,傷勢總算穩定下來,可保性命無虞。
純陽子不虧爲道家傳入,善于醫道,徐子麟在其救治下漸入佳境,恢複速度極快,純陽子啧啧稱奇,見過奇人異事多矣,恢複力如此驚人還是頭一個。
九截龍骨草爲外傷聖藥,生死人,肉白骨,可遇而不可求,想必是妖怪爲應劫所備之物,倒是便宜了徐子麟,又從鬼門關打轉個來回。
不過,妖怪智力低下又被封禁在洞窟之中,怎會懂得去外間尋取渡劫聖藥,百思而不得其解。
莫非,此間并非隻有一個妖怪,它還有其他同夥。
好在此地尚算安全,并無其他妖怪蹤迹,何況徐子麟身負重傷,就算想走心有餘而力不足,唯一的通道就在穹頂之上,路已被賈自道毀去,想要再找出一條來,誓必難比登天。
妖怪實力彪悍異常,若按實力劃分足可列入前三甲,乃徐子麟平生勁敵,本次傷的着實不輕幾近暈厥,外傷見骨,内傷嚴重差點隕落當場,若非妖怪身負枷鎖行動不便,智力低下於孩童無異,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回想起來脊背發涼,徐子麟食用妖丹雖不足千萬計,百枚乃至千枚足矣,從小打熬的筋骨,稱其‘銅皮鐵骨’絕非虛言,尋常七劫以上大妖王難傷其分毫,就算敖晟元嬰境界若非功法特殊,亦有一搏之力。
然而,臨場面對此妖先後負傷,妖怪的風刃猶如神兵利器,銅皮鐵骨都難以抵擋,若非使用食妖大法,強行吸取妖怪深不可測的妖力。
徒然,徐子麟發出一聲聲驚天嘶吼,聲勢浩大,猶如遠古洪荒的異獸在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