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華長公主騰的一下就從榻上起了身,命人立即套馬車,親自到文府見了周氏。
和文老太太寒暄片刻後,寶華長公主立刻命人往宮裏遞牌子,求見官家。
寶華長公主神采飛揚,天花亂墜的将白雲觀渲染一番,官家紋絲未動,隻道:“若說沖虛道長會些抓鬼降妖的本事,朕倒是相信,使人生子之事,倒是聞所未聞。”
“皇兄!”
見官家如此淡定,寶華長公主急眼了,勸道:“沖虛真人本領通天,若皇兄不信,大可傳來英國公和文大人問詢。”
官家知道自家妹妹平日裏隻知玩樂,卻也知道她一心爲自己着想。
看她急的跺腳的,便派人去傳喚英國公和文大人。
英國公和文大人,也就是文家大老爺,急匆匆的整理一番儀容進了宮。
面對官家的問詢,兩個人跟說書先生一樣,一來一往将沖虛真人誇得仿佛仙人下凡一般。
一文一武兩個得力大臣力薦沖虛真人,官家還未心動,榮貴妃滿眼激動,恨不得立即飛入白雲觀,求見沖虛真人。
官家不是不信神神叨叨的東西,隻是被高僧道人騙的多了,心裏下意識有些抵觸。
萬一又是白高興一場怎麽辦,自己都這麽大年紀了,到時候再給氣出個好歹來。
官家本就是個猶猶豫豫的軟腸子,可榮貴妃不同,她雖是泥瓦匠的女兒,卻心志堅定,很能豁得出去。
霜降這日,榮貴妃央着官家,二人身着微服,親上白雲觀。
雖是微服,可皇帝出行,怎能潦草行事,身邊自然要跟着烏壓壓一群人。
官家左腳剛踏進白雲觀,靈風就立馬迎了上來,躬身道:“觀主今早囑咐,今日有貴客上門,想必就是您二位了。”
榮貴妃一臉榮光,興奮不已,壓低了聲音對官家說:“咱們今日出宮,隻告知了皇後,文武百官和寶華長公主等人一概不知,沖虛真人卻能準确算出我二人來此,這不就是高人嘛!”
隐身跟在二人身後、偷偷報信的9527撓了撓熊掌,淺淺一笑,深藏功與名。
陳安照着塗靈仙長留下法術苦練,早已修的千裏眼、順風耳,但她有9527這個神通廣大的統子,又何必自己出馬呢。
榮貴妃這番言論,官家不置可否,靈風微微一笑道:“二位貴客請随我來,觀主已等候多時。”
官家和榮貴妃進了觀主院子,撇下一大群随從,隻帶着貼身侍衛和宮人進了福地堂。
陳安左手在外、右手在内,微微躬身,行了個拱手禮道:“參見官家、貴妃娘娘。”
慶曆帝畢竟是人間的真龍,聽說是個性格溫和的官家,陳安多多少少都要給他些面子,語氣恭謹又有些淡然和灑脫。
官家和榮貴妃見陳安鶴發童顔、仙風道骨,不由自主的長生了一絲敬畏之心,溫聲道:“沖虛真人不必多禮。”
“真人如何知曉朕是皇帝?”官家落座主位,好奇的問。
陳安道:“官家是真龍天子,周圍龍氣環繞,貧道自然知曉。”
真龍天子,龍氣環繞。
被鼎鼎大名的沖虛真人這麽一捧,饒是性情平和的官家,都忍不住多了一分自得。
官家道:“聽說你能滿足人心中最迫切的需求,你可知我最迫切的是什麽?”
陳安淡淡道:“自然是大宋的外患——燕雲十六州。”
官家眼中多了幾分興趣,不解的問:“宋朝子民皆知朕膝下單薄,百年之後隻能傳位給侄子,這難道不是朕最迫切的需求嗎?”
陳安語調平靜:“官家無嗣,是官家的憂患,不是大宋的憂患。”
“大膽!”面白無須的内監忍不住出聲斥責道。
官家面色不悅道:“不可對真人無禮。”
内監唯唯諾諾應了聲:“是。”
官家又問:“你怎知我更看重外患還是内憂呢?”
陳安垂下眼眸,小小暗捧道:“官家雄才偉略,自然是将大宋看的更重,燕雲十六州一天不收複,官家便一天不能安心。”
官家坐直了身體,深深歎了口氣道:“朕做夢都想收複燕雲十六州啊!”
燕雲十六州包括北京、天津、河北、山西等地,地勢居高臨下、易守難攻。
也是華北平原的大門,越過燕雲十六州後,華北一馬平川,直抵中原腹地。
宋朝失去燕雲十六州這個北部屏障,就會直接導緻一整個中原,赤裸裸的暴露在遊牧民族的鐵蹄之下。
陳安生前上曆史課時,學到兒皇帝拱手割讓燕雲十六州這篇,和同桌氣的大罵狗皇帝石敬瑭。
一想到弱宋一味求和,二帝恬不知恥的樣子,陳安氣就不打一處來,心裏冷哼一聲道:“官家,恕貧道直言,大宋并不像前朝那般,是真正的大一統王朝。”
官家聽到這樣一番話,不僅不氣,反而目光灼灼的看向陳安,道:“真人所言極是!朕實在痛心疾首。”
陳安看了一眼官家,心道,這就是史書上的宋仁宗,怎麽長得沒有畫像上帥啊。
仁宗的口碑比較好,據說他爲人寬厚,沒什麽野心,手段仁慈。
曆史對他的評價卻褒貶不一,有說他平庸婦人之仁的,也有說他是中興之主的,
但沒人不承認他皇帝中的好人。
陳安喜歡和這樣溫和的皇帝打交道,不喜歡和小心眼、刻薄寡恩、猜忌心重、悄悄記小賬的皇帝玩。
“官家,”
陳安起身拱手道:“貧道得恩師指點,修煉數年,小有成果,想來定可以助官家平定外患、解決内憂。”
官家眼眶瞬間濕潤,抖了抖手,站立起身,巍巍顫顫拉住陳安的手,期盼道:“真人所說,可是真的?”
陳安眼神堅定道:“貧道有通天之力,定能輔佐官家燕雲十六州,完成大宋大一統的偉業,成爲千古一帝!”
千古一帝這個名号對于皇帝來說,就跟玉玺上的‘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字一樣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