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娘子道:“三十年前,陸芳然與鄭二郎成親,得了鄭潔柔這個女兒之後,一連數年都沒動靜,她婆母是個厲害的,立馬給鄭二郎聘了良妾,那良妾倒也争氣,第二年就生了下一個哥兒,也就是鄭二郎的庶長子。”
陸芳然是陸家的六小姐,也是和薛大娘子不對付的小姑子,可就算有些不對付,那也不至于上升到要了命的程度。
一想到自家女兒千辛萬苦得來的獨苗,險些被陸芳然母女給害了,薛大娘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馬上去鄭家撕了陸芳然母女的嘴。
薛大娘子使勁擰了陸老爺一把,緩了緩繼續道:“陸芳然一向心高氣傲,怎麽容忍生了兒子的妾室爬到自己頭上,她喝了不少苦藥汁,三年後終于生下了一個哥兒,”
“陸芳然的哥兒剛一落地,那良妾所生的庶長子就犯了癔症,聽說日日都能夢見惡鬼、地府,不過才三四歲的孩子,被噩夢折磨得瘦的隻剩一把骨頭,”
薛大娘子白了陸老爺一眼,對女兒說:“我和你爹都去看過,當真是可憐至極,生生被折磨了一個月,在一天夜裏斷了氣。”
陸老爺還想爲親妹辯駁一二,蒼白的解釋道:“簡哥兒是離魂之症,和鄭二郎的庶長子情況不同,怎麽就怪到芳然身上呢!”
薛大娘子漲紅了臉,指着陸老爺的鼻子罵了一通,随即道:“你莫要忘了,鄭二郎還有幾個庶子是怎麽死的!”
不等陸老爺開口,薛大娘子轉頭對女兒說:“鄭二郎後來還得了兩個庶子,養到兩三歲的時候,突然暈倒,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怎麽喊都喊不清,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後就斷了氣。”
陸氏驚呼一聲:“娘!這和簡哥兒的症狀一模一樣!”
陸老爺啞了聲音,不敢出聲,薛大娘子紅了眼眶:“這事過去快二十年了,當時簡哥兒昏迷不醒,我慌了神,竟然沒想到這層關系。”
陸氏提醒道:“沖虛真人說動手的是與我不和睦的表姐,并不是姑母陸芳然。”
薛大娘子啐了一口道:“陸芳然把女兒鄭潔柔寵成了巨嬰,你可别忘了鄭潔柔嫁進顧家已有十年,至今還沒生下一兒半女呢!說不定陸芳然把這惡毒手段傳給了女兒,好讓她除去看不順眼的庶出。”
陸老爺事到如今還有什麽不懂的,也無意再給黑了心腸的妹妹撐腰,隻道:“當時鄭二郎連死三個庶子,鄭老太太早就疑心芳然了,私底下也是調查過的,可并沒有抓到什麽實證,再加上芳然爲陸家生了二子一女,這事也就這麽糊弄過去了。”
薛大娘子拔高了聲音,憤憤的看了陸老爺一眼:“大毒婦養的小毒婦,如今害的我外孫的頭上了!”
陸老爺兩手一攤,無可奈何的說:“不知芳然從哪裏學來了這些歪門邪道,鄭老太太百般調查都沒有找到證據,咱們空口無憑,怎麽去顧家說理?”
陸氏不喜父親和稀泥的态度,直截了當道:“父親還當這是小事不成,鄭潔柔害的可是英國公的嫡親孫子!我家四郎還在邊疆抵禦外敵呢,這事就是鬧到了官家面前,陸芳然母女二人也别想逃了去。”
陸老爺垂死掙紮道:“鄭潔柔到底是顧家的媳婦,咱們貿然上門拿人,隻怕甯遠侯不依。”
薛大娘子呸了一口道:“你個老不死的,少拿甯遠侯吓唬人,鄭潔柔所嫁的顧二郎,可不是甯遠侯的親兒子,隻是他的堂侄子罷了,還是拐了彎的堂侄子,”
“甯遠侯豈會爲了一個堂侄子與英國公作對,況且,這事說破了天,也是鄭潔柔作惡在先!”
薛大娘子一語道破陸老爺企圖掩飾的真相,心裏知道陸老爺是舍不得一母同胞的妹妹,但他似乎忘了,簡哥兒可是他的親外孫!
一想到聰明伶俐的簡哥兒險些被毒婦害死,薛大娘子的心都要碎了,抱住女兒痛哭起來。
陸氏心性柔弱,此時卻也不得不爲母則強,與自己親爹硬剛,撒潑打滾要走了服侍過陸芳然的婆子,一路快車回到國公府,和公婆說了陸芳然的古怪之處。
國公夫人不承想世間竟有如此毒婦,随即破口大罵,英國公沉思片刻,喊來二管家,讓他派人暗暗調查陸芳然。
要查的事無巨細。
英國公養了不少退伍老兵,這些退伍老兵大多是身體殘缺之人,平日裏,他們散落各地,收集信息。
暗地裏,聽從英國公調遣。
這些人看起來不打眼,收集起信息來個個都是好手。
兩日後,和陸芳然有關的所有調查,攤在英國公面前。
英國公拿着調查結果,和老妻、兒媳找上了鄭家。
鄭老太太咬牙切齒的道:“我就知道陸芳然那個女人有問題!可憐我的三個孫兒,平白折在她手裏!”
陸芳然被五花大綁起來,狠狠挨了一頓針紮,就什麽都招了。
原來她年少時曾經救過一個雲遊的道士,那道士送給她數張符箓。
隻要她将厭惡之人的名字寫在符箓上,然後燒掉符箓,厭惡之人就能被惡鬼纏身而死,或者陽魂被陰差活生生勾走而死。
陸芳然靠着此符箓在婆家站穩了腳跟,待女兒鄭潔柔出嫁後,将剩下的符箓如數送給女兒做陪嫁。
有了陸芳然的證詞,英國公立即派人前去顧府拿人,還在鄭潔柔的妝奁盒子裏搜到了未用完的符箓。
此事在顧家鬧得沸沸揚揚,顧家大朗的媳婦突然想起自己早夭的兒子,就是不停做噩夢,小小年紀說自己碰見了厲鬼,不敢入睡,生生熬死了。
顧大朗被媳婦這麽一提醒,立馬對号入座,自己的嫡長子竟然是被弟媳害死的!
大郎媳婦攔住官兵,上前質問鄭潔柔,自己兒子的死是不是她害的。
鄭潔柔心裏一虛,面上強撐着吵吵嚷嚷說自己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