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媽點了點頭道:“小孫子生死不知,英國公定然心急如焚。”
寶華長公主飲了口熱茶,嘶了一聲問:“杜媽媽,你覺得這白雲觀的觀主真的是老神仙嗎?有這麽大的神通嗎?”
她出生帝王之家,自幼長在宮中,各種頭銜高僧真人都見過。
起初這些所謂的高人,确實能将皇帝迷得五迷三道的,還開辟了專門的壇宮和修煉的殿宇,可時間一久,就露出了跟腳。
皇帝豈是輕易能被唬住的。
宮殿還是那個宮殿,高僧和真人換了一撥又一撥。
當今皇後連生三子,皆是早夭,燒香拜佛不知信奉了多少大師,可一點用沒有。
照顧的再精細,也阻攔不住閻王的步伐。
皇後尚且如此,膝下沒有一個兒子的皇帝,更是着急上火,一想到自己要将大好河山拱手讓給侄子們。
就氣的幾乎要吐血。
爲了生兒子和長壽,皇帝猛磕丹藥,可是卻于事無補,白廢力氣。
寶華長公主看在眼中,急在心裏,遍尋名醫送到宮中,也沒起到什麽作用。
不是自己的親侄子繼承皇位,能善待她這位長公主嗎?
寶華長公主搖了搖頭,不管是朝堂上蹦跶厲害的邕王和兖王,還是血緣更遠的旁親。
無論誰登基,都不會真心供着她這個大長公主。
爲子女的前程計,寶華長公主必須要走這一趟,探一探白雲觀的虛實。
若是真的是法力通天的高人,那麽寶華長公主就是豁出性命,也要爲親哥哥謀取一線生機。
隻有和她嫡親的侄兒登基,方才能有公主府下一輩的榮光。
......
龍亭山的轎夫今日笑開了懷,個個喜氣洋洋,樂的不知如何是好。
管理轎夫的頭頭,和自己的兩個手下騎着快馬,在山腳下的村莊裏,挨家挨戶的喊人增援。
今個一早,不知打哪來了一大撥穿着華麗,出手闊綽的達官顯貴,全都是要去龍亭山山頂的。
平日裏多有空閑的幾十個轎夫竟然都不夠用。
還好龍亭山山腳下的村莊離得不遠,一來一回不耽誤貴人上山。
轎夫田二掂了掂荷包裏的碎銀子,雖然已經數了十來遍,也一個個咬過了,還是忍不住又倒出,攤在手心裏,印着微亮的曙光,眯着眼再數一遍。
足足十五兩六錢。
他和弟弟田三上上下下擡了兩回貴人,兩人各自得了十幾兩的賞銀。
雖然往日來龍亭山踏青的貴人也會給賞錢,但一般都是給二錢,最多也不會超過一兩。
今日竟然能得十幾兩!
在龍亭山做專業轎夫的人,大多是家裏沒田沒地的,或者隻有薄田幾分一畝的。
若是有田的莊稼人,需得日日精心伺候田地,哪有閑工夫天天守在龍亭山做轎夫。
所以,做轎夫雖然能賺到銀錢,但因爲收入不穩定,也隻能勉強糊個口。
畢竟深秋寒冬的季節,哪有不怕凍的小姐太太去山上踏青。
田二心裏不停的感謝山上的老神仙,有了這十幾兩,家裏修繕房屋的錢有了,娶兒媳婦的錢有了。
不用把兩個女兒賣掉換銀錢了。
他還不知,這隻是個剛剛開始......
日後前往龍亭山山頂的達官貴人不分寒冬還是臘月,白雲觀也即将成爲遠近聞名的大道觀。
屆時,定會讓他數錢數的不亦樂乎。
......
白雲觀。
幾十個人搶着在上香參拜,将一馬車一馬車的供品、珍品奉于觀中。
拜完各大殿宇的神像後,将靈風團團圍住,七嘴八舌的皆是親自拜見觀主。
靈風自然不允,不卑不亢的拒絕完簪纓世家的王府掌門人,又拒絕皇帝親妹寶華長公主,一樣拒絕了拿年紀賣慘的錢老太太......
文老太太見狀,心道還是自家福緣深厚,成了白雲觀首批香客。
不然費盡心機也定然見不到觀主的。
瞧瞧,當今聖上的親妹,聖眷濃郁的寶華長公主,都被知客道長無情的拒絕了。
沖虛真人是有真本事,法力無邊的老神仙,自然不會畏懼區區皇權。
見識過陳安真本事的文老太太,已經替她抖起來了。
用區區二字形容皇權......不得不說,老太太真是藝高膽大、勇往無畏啊!
待衆人皆被拒絕後,文老太太臉上堆滿了笑容,親切的道:“靈風道長,老身昨日帶着兒媳、孫女前來上香拜神,有幸得到觀主的照拂,今日特意帶着全家和供品,前來謝謝他老人家。”
靈風雙手合十,微微躬身,道:“原來是文老夫人,昨日觀主感念你們是白雲觀的首批香客,才略施法力相助,觀主已言明,無需多謝。”
文老太太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道:“老身今日帶了全家,來給觀主磕頭謝恩,望靈風道長務必通傳一聲。”
靈風不爲所動,勸了勸:“觀主自然知曉你們的心意,文家是白雲觀首批香客,在觀主心中,自然有所不同,”
此話剛一落地,文老太太揚起了脖子,得意的眼神環視一周,像一隻驕傲的孔雀。
靈風輕咳一聲道:“文老太太,若不是生死之事,還請你珍惜緣分,若機緣耗盡了,真的碰到棘手之事,豈不可惜。”
文老太太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雞,瞬間落寞,和兩個兒子對視了一眼,心道,是呀,文家隻是占了首批香客這個名号的便宜,和觀主并又沒有真的情分在。
她們除了送上大批的供品和一些珍寶,其他的也沒有爲觀主做過什麽。
若是不管不顧的什麽事都求,想來總有耗光了的一天。
她們能在觀主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已經是占盡了心機。
人不能太貪心,什麽都想要。
文大老爺拉了拉失落的母親,恭敬的和靈風緻謝,将供品和奉給觀主的珍品留下。
不再多言語,隻說在觀中的後花園逛一逛。
其他府邸的人見觀主連文家都不見,個個洩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