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安陵容與敬妃一同跪下請罪。
敬妃蹙了蹙眉道:“多年前的一次宮宴上,臣妾在桐花台偶遇熹貴妃和果郡王相談甚歡,後宮妃嫔和郡王月下閑聊,臣妾當時覺得有些不妥,但也不好驚擾二人,便悄悄離去,離開前聽到果郡王念了首詩,好像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後來溫宜公主誤食木薯粉,熹貴妃的嫌疑最大,臣妾本想出面作證,但見熹貴妃不欲提起桐花台之事,隻好作罷,幸虧有端妃及時出面爲熹貴妃作證,方才洗清熹貴妃的嫌疑。”
安陵容道:“臣妾也是聽敬姐姐偶然說起過,方才話趕話說秃噜嘴,望皇上恕罪。”
皇上轉頭看向端妃,問:“那日,你究竟有沒有和熹貴妃偶遇!”
端妃跪下請罪,神色淡淡的說:“回禀皇上,那日臣妾并未偶遇熹貴妃。”
“那你爲何要撒謊!”皇上大怒。
“臣妾知曉木薯粉之事是有人故意誣陷熹貴妃,”端妃躊躇片刻,面露哀傷道:“熹貴妃長得像臣妾的一位故人,臣妾不忍她被人誣陷,方才替她作證,臣妾犯了欺君之罪,還望皇上責罰。”
端妃老謀深算,不過片刻就想好了說辭,她口中的故人便是純元皇後。
皇上眼神有一瞬的失神,面帶愁緒,本有幾分薄責之意,聽聞端妃如此說,隻得擡手将她扶起,不予追究。
純元皇後的名頭确實好用,不僅皇後用得,甄嬛用得,端妃也用得。
貞嫔聞言撇了撇嘴,不屑一笑:“皇上,這果郡王和熹貴妃不清不白的,怕是不能爲熹貴妃作保。”
甄嬛神色凄楚,跪在地上哀求皇上:“臣妾一心侍奉皇上,眼裏心裏除了皇上,再無他人。”
“蘇培盛!”甄嬛的話,皇上不予理會,轉頭看向蘇培盛,蘇培盛忙應道:“奴才在!”
皇上囑咐道:“去傳接生嬷嬷和太醫院院判,看看八阿哥究竟是不是早産兒!”
蘇培盛還沒來得及答複,陳安忙道:“皇上,此事派蘇公公前去怕是不妥。”
皇上皺着眉問:“有何不妥?”
陳安道:“皇上有所不知,蘇公公與熹貴妃身邊的槿汐乃是同鄉,去年二月,二人私下結爲夫妻,有這一層關系,臣妾怕蘇公公做事有失公允,恐怕會對皇上有所欺瞞。”
皇上怒瞪蘇培盛,緊接着問:“懿貴妃之言可是事實?”
蘇培盛、槿汐二人忙叩頭請罪,蘇培盛汗如雨下,頭磕的梆梆作響,拼命解釋道:“皇上,奴才确與槿汐結爲夫妻,但奴才從未做過蒙騙您的事啊!”
“哎喲!”康常在突然回過味來,急急的說:“這槿汐姑姑與蘇公公同在宮中二十幾年,爲何早不在一起,偏偏在熹貴妃回宮前在一起,莫非槿汐姑姑是故意爲了熹貴妃回宮之事,才與蘇公公在一起的?”
貞嫔咂咂嘴說:“莫非當時熹貴妃已經與人私通有孕,槿汐爲了引皇上到甘露寺,特意使了美人計,讓蘇公公在禦前故意提及熹貴妃?”
二人好似說書先生,一來一往将事情的真相還原了個七七八八,槿汐一向穩重,此時卻心慌意亂,眼皮不停的抽搐。
甄嬛的所作所爲被說了正着,整個人已經虛脫不堪,卻還是強撐着,向皇上解釋,隻是聲音有些發抖。
葉瀾依咬緊牙關道:“若熹貴妃真的與人有私,那麽有孕後大可以和心愛之人一走了之,爲何又回到宮中呢!”
康常在嘁了一聲,忽的腦洞大開道:“說不好是那個奸夫出了什麽事,或許是不能帶熹貴妃一走了之呢?”
“天呐!”貞嫔忽然捂嘴驚呼一聲:“去年一、二月,可不就是果郡王出了事,當時一度傳言果郡王已經身死!”
康常在聞言臉上頗有自得之意,向皇上邀功道:“皇上,你看,臣妾猜了個正着,奸夫肯定是果郡王,因他突然出事,熹貴妃又驚覺有孕,這才不得不将野種安在皇上頭上。”
這話說得……實在敢說。
康常在是吃瓜吃上了頭,什麽都敢說,皇上聞言勃然大怒,命人将康常在拖出去掌嘴三十。
貞嫔與康常在這對破産姐妹花,沒有加入後宮任何勢力,卻能在今夜發揮超常。
前半場無意識助攻皇後,後半場助攻陳安,将陳安幾人的隐晦之意通通拆解了個遍。
妙貴人裝作和安陵容小聲嘀咕的樣子,道:“當年熹貴妃全家流放甯古塔,流放路上艱險萬分,甯古塔更是苦寒無比,甄家人能全須全尾的回來,說不定是有人暗中照應……”
皇上此時臉色已經陰的能滴出水,眼眶血紅,猛地伸手狠狠捏住甄嬛的下颚:“朕待你不薄,你爲何,爲何要這樣對朕!”
甄嬛滿臉淚水,下颚疼痛難忍,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臣妾冤枉!”
皇上怒視周遭,命皇後即刻将老院判和接生嬷嬷帶來。
本來已經輸了的局面,又峰回路轉。
皇後迸發出無窮的戰鬥力,目光如炬,立馬安排手下悄悄将二人帶來。
皇上盛怒之下,接生嬷嬷不敢隐瞞,隻說雙生子雖是早産,卻與足月的孩子大小無異,叫聲也洪亮,确實不像七個月所生的早産兒。
老院判醫術高明,手一搭脈便知曉個七七八八,此等宮中秘聞,他怕引火燒身,說的隐晦,但衆人也聽懂了。
“賤人!”
皇上怒摔手中的玉扳指,大罵道:“甄嬛!賤人!”
熹貴妃與果郡王苟且,生下雙生子,切圖混淆皇嗣,這等大瓜,在場衆妃嫔幾乎吃吐了。
如今皇上像個爆發的火山一般,衆人像鹌鹑一樣靜默不語,唯恐戰火波及自身。
甄嬛絕望地閉上雙眼,渾身乏力癱倒在地,心裏知道一切都完了,事到如今,連說冤枉的力氣都沒有了。
“嬛兒,嬛兒,”沈眉莊捧着肚子進殿,焦灼的喊着甄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