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血滴子空有其名,查來查去也沒查到什麽有力的罪證。
安陵容和妙貴人雖然小産,但得到了皇上的憐惜,二人穩坐妃位和貴人之位。
寒冬已至,鵝毛大雪接踵而來,天氣越發寒冷,太後的病也反反複複總不見好。
宮中嫔位及以上的妃嫔全部跟着皇後到壽康宮侍疾,妃嫔二人一個班次,殷勤伺候病重的太後。
其中,最賣力的莫過于惠貴人,太後身邊離不得她,往往一醒來就要找惠貴人。
這日,輪到安陵容侍疾時,她将一心想要侍奉太後的妙貴人也帶上了。
太後身邊的竹息姑姑見妙貴人謙卑恭順,并沒有阻攔。
安陵容身穿素淨的旗裝,身上隻佩戴了一個藕荷色的荷包,裏面裝着她最新研制的香料,味道清雅又香甜。
縱然是久病之人聞了也覺得身心舒暢。
安陵容坐在太後床邊,小心翼翼的扶起太後,妙貴人手裏端着藥碗,背對着衆人,快速地将小拇指甲放進藥碗裏攪了攪。
她心裏一陣一陣的心慌,臉上卻不顯,下手又快又準絲毫不猶豫。
剛将指甲裏的藥物溶化,她身後就傳來惠貴人的聲音,“妙貴人,藥的溫度可涼了一些?”
惠貴人緩緩步入太後寝殿,又問安陵容,“太後可醒了?”
安陵容點了點頭,妙貴人低低地說:“惠姐姐,我摸着藥碗的溫度适宜。”
“給我吧,我來侍奉太後娘娘服下,”惠貴人說着就接過妙貴人手中的藥碗。
妙貴人聞言大喜,死死穩住心神,迫不及待的将燙手山芋放到惠貴人手中。
惠貴人一勺又一勺,細細的喂太後服下。
安陵容和妙貴人飛快對視一眼,妙貴人不動聲色的微微颔首。
二人按捺住嘴角的笑意,面上裝的極好,面對睜開眼喝藥的太後,低頭哈腰的十分柔順。
安陵容調制的香料,搭配妙貴人指甲裏的醉骨顔,不會立即要了太後的性命。
隻會令她纏綿床榻半年之久,而後油盡燈枯自然病死。
就算是華佗再世,也診不出太後實際上是中毒而死。
太後這一病,病的持久,她自感時日無多,立馬下旨晉惠貴人爲惠嫔。
沈眉莊榮升惠嫔,與之而來的是七阿哥生母淳嫔失足落水而亡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時,陳安正靜靜坐在暖隔裏寫大字,徽州官吏進宮的上等墨錠,散發着淡淡的清香,配上質地棉韌,質感細膩的宣紙,陳安揮灑自如,縱享絲滑。
幾行詩詞一氣呵成,陳安放下青玉羊毫毛筆,問道:“淳嫔溺水而亡,是太後還是皇後?”
瑞珠道:“是太後,做的滴水不漏,皇上派人去看了現場,來人回話說是淳嫔爲了撿風筝,踩在油光水滑的石頭上,腳一滑不慎落水而亡。”
陳安又問:“七阿哥呢?”
瑞珠蹙着眉頭說:“七阿哥已經被太後下旨抱到了皇後寝宮,淳嫔身邊的貼身宮女素月攔着不讓,宮女素芬口口聲聲淳嫔會水,不可能是溺水而亡,這二人已經被太後下令亂棍打死。”
陳安默默沉思片刻,道:“太後果然是太後,這是在給皇後鋪路,她已經沒幾天好活了,縱使皇上知道真相,也不能拿這個即将病死的老娘如何。”
瑞珠附和道:“太後心機之深令人難以揣測,在後宮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手段非凡,奴婢怕她死之前會對您下手。”
陳安沉吟道:“皇上與甄嬛發展到哪一步了?”
瑞珠輕笑道:“皇上已經得知甄嬛有孕,正欲将她接進宮。”
陳安提筆寫字,笑呵呵的說:“告訴咱們的人,加速甄嬛進宮速度,甄嬛這個大殺器死灰複燃,太後和皇後必定心生忌憚,一定會‘留着’我平衡甄嬛的勢力。”
瑞珠躬身應道。
甄嬛有孕,皇上要将其接進宮來,皇後大驚失色,使出渾身解數阻止甄嬛進宮。
皇上被老娘和名義上的妻子一攔,心裏不爽,先去了端妃宮中,後又來到鍾粹宮問詢陳安。
皇上一雙肉嘟嘟的小眼提溜直轉,神色不明的問:“廢妃甄嬛有孕,朕有意将她接進宮來,皇後和太後說宮裏沒有廢妃回宮的先例,懿貴妃,此事你怎麽看?”
怎麽看?自然是兩眼放光的看熱鬧,陳安微微垂下眼簾,含笑道:“雖說宮裏沒有廢妃回宮的先例,但甄妹妹先是爲皇上生下可愛伶俐的胧月公主,後又自請出宮爲大清祈禱國運,雖然沒有名位,但也算不上廢黜。”
這一番話說的皇上眉眼舒展,臉上多了幾分笑意,陳安又道:“甘露寺環境簡陋,聽說甄妹妹過得很是清貧,就算曾經有罪,這三年日日念佛誦經,也早已洗清自身罪過,況且甄妹妹如今懷有龍子鳳孫,怎還能砍柴挑水洗衣,皇上定要迎甄妹妹進宮,好好補償才是。”
皇上回想起甄嬛在甘露寺受到的苦楚,心裏陣陣心痛,拉過陳安的手,拍了拍,大贊道:“貴妃最得朕心。”
陳安嘴上嘻嘻,心裏罵罵咧咧,糟老頭子的綠帽子戴穩了。
……
春夏交替,萬物煥新,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皇上爲甄嬛擡旗賜大姓鈕祜祿,封其爲熹妃,賜居永壽宮,由果郡王擔任冊封使以半副皇後儀仗接其進宮。
熹妃回宮,面容狠厲,濃妝豔抹,聲勢更勝從前,本就不平靜的後宮,立馬變得波谲雲詭,變幻莫測。
長春宮正殿内,妙貴人擔憂的問:“安姐姐,熹妃如此得皇上看重,她腹中的胎兒可會影響咱們六阿哥?”
安陵容倚靠在榻上,怅然道:“甄姐姐回宮,皇上的眼裏就再也看不到旁的人了。”
“姐姐?”妙貴人見安陵容雙眼失神,又問:“這熹妃當真如此受寵?”
安陵容自嘲一笑:“嬛嬛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顔色,甄姐姐何止是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