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要羊入虎口了。
皇上冊封完襄嫔,轉身問皇後:“功臣之女選了哪個?何時入宮?”
皇後沒達到目的,隻能兜住内心的真實想法,輕聲道:“臣妾按皇上所說選了瓜爾佳鄂敏之女進宮,奉皇上口谕封爲貴人,内務府選了幾個封号,皇上說由臣妾擇定,臣妾擇了祺字,臘月十二入宮,入住儲秀宮。”
皇上滿意道:“甚好。”
到了臘月,飛雪如鵝毛般落下,在這嚴冬時節,祺貴人瓜爾佳文鴛進了宮。
初一進宮,便向皇後求去碎玉軒居住,要與莞嫔做伴。
皇後同意,沒想到甄嬛爲了讓年答應罪上加罪,自導自演火燒碎玉軒。
祺貴人受了牽連,被火勢吓得不輕,搞得灰頭土臉,一應貴重衣物在大火中化爲虛無,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衆人在皇上面前皆進言賜死年答應,曹貴人更是受甄嬛蠱惑,狠狠說出‘殺之’二字。
陳安見狀,爲着與溫宜公主往日情分,想要提醒一二,頻頻向曹貴人使眼色,曹貴人卻理也不理,直言年答應該死。
唉……陳安在心裏歎了口氣。
火燒碎玉軒,罪過太大,皇上也難保年世蘭,隻能下旨将其賜死。
年世蘭在冷宮中不肯就死,口口聲聲稱皇上絕不會如此狠心,非要面見皇上。
甄嬛親至冷宮,道出歡宜香真相,送了年世蘭最後一程。
年世蘭死的壯烈,甄嬛頗爲觸動,物傷其類,沉寂了數日方才展露笑顔。
相比之下,皇後倒是開心了許多,多年宿敵不用自己出手被除,不免有些喜形于色。
太後向皇上進言,襄嫔此人心眼子忒多,又心狠手辣,背叛舊主,不該活在世上。
皇上被太後說動,命人悄悄給襄嫔下藥,斷其性命。
甄嬛察覺後,自覺這是一個拉攏人的好時機,便與端妃達成口頭協議,待襄嫔死後,将溫宜公主送給端妃撫養。
端妃膝下孤苦,聞言喜不自勝,随即道:“我若真能如此,我将許她我能給的一切。”
這句話不僅是疼愛溫宜公主之言,也是在向甄嬛表态,若此事成功,她便和甄嬛結盟,盡自己所能,助力甄嬛。
陳安聽到9527所報,想起溫宜,隻覺得可憐。
端妃待溫宜算不上不好,而是隻拿她當逗樂子解悶,并不上心,
沈眉莊爲了去甘露寺見甄嬛給溫宜下藥,端妃知道後并沒有什麽怨言。
可見對溫宜的感情并不深厚。
襄嫔之死已成定局,隻是溫宜公主的養母,陳安在心裏細細思索一番。
就待陳安爲溫宜養母之事奔走費神時,一天夜裏,襄嫔拖着病體來到鍾粹宮。
“給懿貴妃娘娘請安。”襄嫔有氣無力的行禮。
陳安連忙上前:“襄嫔快快請起。”
襄嫔稱有話要與陳安說,陳安便屏退四周,襄嫔借機讓身邊的宮女音袖也退下。
待殿中無人之後,襄嫔輕聲道:“風頭盛時未去細想娘娘那日的眼神,這幾日病倒,卻突然尋過味來,想來娘娘是有話想對嫔妾說。”
陳安道:“你聰慧無雙,自然知道哪裏不對勁了吧?”
襄嫔冷冷的問:“他要殺我是不是?”
陳安輕輕颔首,襄嫔絕望地問:“爲何?”
“自然是背叛舊主,又窮追不舍非要奪去她的性命,”陳安歎了聲道:“年世蘭侍奉皇上多年,皇上對她是有情的,你不該出面痛打落水狗的。”
襄嫔凄苦閉眼,兩行滾燙的熱淚流下,哀聲道:“莞嫔誤我!是她說皇上對年世蘭無情,隻拿她當作平衡朝政的棋子,讓我助皇上一臂之力。”
陳安道:“可是皇上并不知曉是莞嫔刻意引導你,他隻會将罪過加于你身上,就算你面見皇上說明一切,太後也是不容你的,她老人家不允許宮中有你這号人物存在。”
襄嫔幾欲昏厥,無論如何,她是非死不可了,陳安又道:“莞嫔已和端妃達成協議,你死後,她向皇上進言,由端妃撫育溫宜公主,”
“端妃多病,心眼不實,與甄嬛因利相聚,恐對溫宜并非真心啊。”
襄嫔無聲的哭泣,滿臉淚水,随即道:“我一朝行差踏錯,隻可憐我的溫宜。”
她看向陳安,問了一句:“嫔妾與娘娘素無往來,不知娘娘爲何出手相助?”
陳安的目光穿過窗棂,看向弘旭所在偏殿,幽幽的說:“可憐天下父母心。”
“多謝娘娘相助之情,”襄嫔雙手支在茶幾上緩緩起身跪下,深深行了一個大禮道:“今生無以爲報,來生願做牛做馬報答娘娘的恩情。”
襄嫔說罷,凝神看了陳安一眼,嘴唇微動露出一絲笑意後離去,前往鹹福宮求見敬妃。
那是陳安最後一次見到襄嫔。
這日過後,襄嫔的病情越發嚴重,她強咬牙關,跪在禦前太監面前,求大太監将自己所寫的信件轉交給皇上。
皇上默默看着寫的歪扭七八潦草淩亂的字迹,一顆強硬的心突地軟了下來。
襄嫔信中一言一語皆是一個絕望母親最後的請求,她說自感時日無多,生死由天定,自己無能爲力,隻是放心不下溫宜公主,求皇上準許敬妃爲溫宜公主生母。
敬妃爲人寬厚,定會待溫宜如己出。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皇上雖不喜襄嫔的爲人做派,卻也感同身受,十分憐惜即将喪母的溫宜,再加上敬妃無子因歡宜香而起,皇上對她頗感愧疚。
一番思考下,回了一個準字給襄嫔。
襄嫔得償所願,處理好一切身後事,怕過了病氣給溫宜,縱使心中多有不舍,也沒能再看溫宜一眼。
待襄嫔死後,皇上随即下旨,由敬妃爲溫宜公主養母,并将玉牒一道改了。
旨意曉谕六宮,端妃氣極,心裏暗恨甄嬛辦事不力,空畫大餅,害她空歡喜一場。
甄嬛有口難言,是她托大了,隻得前往延慶殿謝罪,并承諾一定會給端妃一個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