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宓貴人,”富察貴人邁着細碎優雅的步伐走到後殿,瞥了眼正在做女紅的安陵容,嘲諷道:“還有心思唱曲呢。”
富察貴人與安陵容一同住在長春宮,一個住前殿一個住後殿,平日裏素無往來。
無他。
大門大戶出身的富察貴人瞧不上小門小戶出身的安陵容,覺得安給她提鞋都不配,同住一個宮殿,隻覺得晦氣寒酸。
二人同爲貴人,安陵容比富察貴人多了個封号,高了半級,富察貴人心裏十分不爽。
這會子聽到了一些傳聞,便迫不及待的來到後殿嘲諷一番。
安陵容止住了歌喉,沒有言語,安安分分的做着,寶娟卻看不慣沖了出來:“富察小主,按照位份,您理應向我們小主行禮問安。”
“喲,主子還沒發話,狗奴才倒是叫喚起來了。”富察貴人嘴上不依不饒,行爲上潦草的行了個半禮。
“富察貴人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安陵容如今正得盛寵,素日裏又得懿妃撐腰,日子一向好過,面對富察貴人的刻意挑釁,倒也心平氣和,懶得與她計較禮數。
富察貴人卻隻是沖安陵容神色不明的笑笑,過了片刻才道:“皇上不日就要晉華妃娘娘爲皇貴妃,比你的懿妃主子高了足足兩個等級。”
她搖頭晃腦好不得意的說:“到了那時,皇貴妃想要你一個小小的貴人唱曲,縱使給懿妃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再攔。”
“封皇貴妃?”安陵容手指緊緊抓住了桌角,面容一瞬間變得蒼白無比,聲音輕飄飄的。
“是呀!年氏一族有功,皇上要厚厚的封賞,一大早皇貴妃的吉服都送進了翊坤宮,阖宮上下都傳遍了,皇上要晉封華妃娘娘爲皇貴妃!”
富察貴人嬌笑幾聲,聲音細高且尖銳,像一根鋒利的針插進安陵容胸口。
宮中盛傳華妃要晉升爲皇貴妃,富察貴人特意跑到後殿費這麽多口舌,擺明了就是來看熱鬧的。
若是華妃晉升皇貴妃,懿妃雖然有子傍身,按照位份,那也得矮華妃一頭。
富察貴人說了一通譏諷的話語,洋洋得意的走了。
朝廷等級森嚴,将文官武将劃分爲寒門、豪門、世族,後宮亦是如此。
安陵容的出身隻比普通宮女略好,甚至有些包衣世家出身的宮女,家中官位比安陵容這個小主還要高。
她的家世在宮中算不得體面,但又十分受寵,是僅次于甄嬛的第二得寵的妃嫔。
一個沒有高貴出身,富貴家世的人,得到的恩寵卻淩駕于衆妃嫔之上,不服她的人着實不少,後宮之中的酸言酸語卻有很多。
安陵容不知陳安與華妃的停戰協議,這會子隻覺得胸口發悶,心裏沉甸甸的,雙腿發軟。
“寶娟!”安陵容蓦地出聲,寶娟連忙應聲。
安陵容吩咐道:“帶上剛做好的幾件衣裳,同我一起去鍾粹宮找姐姐。”
“哎!”小主心慌意亂,寶娟臉上也多了幾分不平靜,忙将給六阿哥做的幾件夏裝打包裝好。
……
“姐姐,”安陵容極力掩飾自己的心情,聲線卻還是有些緊繃,面上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陳安不解:“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沒什麽,”安陵容不自然的笑了笑,垂眸遮住惶恐的眼神,語氣親熱的說道:“我給弘旭做了幾件夏衣,姐姐看看,可喜歡?”
陳安柔聲道:“你繡工娴熟,做出來的衣裳,一定好。”
“姐姐喜歡就好,”安陵容抿着嘴微笑,似不經意間問起一句:“姐姐可聽說了嗎?”
“什麽?”陳安看出安陵容不安的情緒,上前握住她的手問道。
安陵容露出苦笑,楚楚的說:“後宮都傳遍了,皇上封賞年氏一族,要晉華妃做皇貴妃。”
話音剛落,安陵容的眼眶泛着鮮紅的底色,雙眼幽幽閃着瑩光。
她對華妃又恨又怕,驚聞華妃要被封爲皇貴妃,忽的想起她被華妃磋磨的那些時日。
安陵容身體抖了一抖,陳安笑着說:“我當是什麽事呢,妹妹怎麽吓成這樣?”
“姐姐,”安陵容柔柔弱弱的說:“華妃僅是妃位行事便如此蠻橫,若是來日晉封皇貴妃,還不知道要怎麽對待後宮衆妃嫔。”
“無妨,”陳安不以爲意的說:“放心,她喘氣的時候是做不成皇貴妃的。”
“姐姐這話什麽意思?”
陳安的這番話有些繞口,安陵容一時沒反應過來。
“過幾日你便知道了。”陳安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