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妃兩隻大眼睛死死瞪着陳安,恨不得當場甩給她兩個巴掌。
陳安覺得有意思,索性是鬧開了,不如加大火力,随即呵呵一笑說:
“年羹堯仗着大清的威風打了幾場勝仗,就翹起了尾巴得意地不知怎麽是好,年家的子孫在宮外攝威擅勢,對普通官員動辄打罵,對老百姓随意欺壓,魚肉鄉裏,椎膚剝髓。”
華妃聽得冷汗直冒,皇上臉色晦暗,眼神陰森,陳安接着說:“年家的女兒在宮裏仗勢欺人,霸淩妃嫔,恃寵而驕,引得後宮人人懼怕不已,這個天下,莫非都要姓年了不成……”
“放肆!”
皇上面色陰沉,大發雷霆,看向陳安的眼神十分淩厲。
陳安絲毫不怕,眼神悲凄道:“皇上後宮三千佳麗,妃嫔無數,可臣妾隻有陵容這一個妹妹,她既喚我一聲姐姐,我定要護她周全,不能叫旁人欺負了她去。”
這一番話,倒叫皇上沉默片刻,神情幾乎凝滞,眼眸複雜深邃,又帶有一絲哀傷。
姐姐。
純元皇後臨死前,就是這樣的眼神,伏在他的膝上,眼眸悲苦凄涼,哀求皇上善待她的妹妹宜修。
皇上擡眸看了一眼垂眼站立的甄嬛,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令他痛苦萬分的夜晚。
翊坤宮此刻安靜了下來,皇上臉上帶着怒意和複雜神色,連華妃一時也不敢言語。
況且陳安的言辭如此犀利,幾乎是把年家架到火上烤——華妃心裏十分慌亂。
衆人或低頭看鞋,或目光炯炯的看向皇上。
陳安的一番驚世駭俗之言,使甄嬛驚訝無比,她眼神有些忐忑,下意識尋找自己的依靠。
甄嬛看向自己心中的‘夫君’,皇上看向自己的‘妻子’,二人四目相對,含情脈脈,眼神拉絲。
過了片刻,皇上道:“懿妃禦前無狀,着閉門思過一個月,其他人等,回宮自省。”
“遵旨!”陳安朝皇上福了福身子,便拉着安陵容朝外走去,安陵容舉了舉手裏的酒杯,低聲說:“姐姐,這酒?”
“華妃姐姐的一番美意,不能辜負。”陳安從安陵容手裏取走酒杯,一飲而盡。
皇上隻當自己看不見,華妃也不敢言語,實在是因爲陳安太生猛了。
在皇上面前口無遮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句句都在點年家的死穴。
這令華妃不由得感到心驚膽戰。
一時間,也不敢再招惹陳安和安陵容,但她被吓了面子,憋了一肚子的氣。
陳安拉着安陵容像打了勝仗一般,開心的走了。
甄嬛抱着琴,向皇上和華妃告退。
一場鬧劇就此結束。
……
兩個小太監打着在前方打着燈籠,陳安和安陵容攜手走在長街上。
昏暗的燈火印在安陵容黯淡的臉上,她啜泣道:“姐姐爲了我這樣的人物得罪皇上和華妃,是不值得的。”
陳安不以爲意的說:“你是我的人,是幫我做事的,華妃折辱你就是不給我面子,我若不管,她的氣焰隻會更加嚣張,時間久了,隻怕會蹬鼻子上臉。”
安陵容心裏十分感動,眼淚簌簌的流,嘴上卻說:“可姐姐爲了我惹了皇上不開心,終歸是不劃算的。”
陳安道:“什麽劃算不劃算的,人活在世上,不能計較這麽許多,若是處處忍氣吞聲,活的蹑手蹑腳,那才真的是不劃算。”
安陵容心生豔羨道:“姐姐活的灑脫,陵容自愧不如。”
陳安安慰道:“妹妹不必妄自菲薄,每個人的生活環境不同,導緻脾氣心性不同,隻要今天比昨天的自己有進步,那就可以了,一直和别人比,隻會在原地打轉,不停内耗,”
“況且,我敢如此行事,自然是有倚仗和底氣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膽大的不應嘲笑膽小的,膽小的也不必羨慕膽大的。”
陳安所說的依仗和底氣自然是自己的金手指,開了挂的修仙之旅。
在安陵容看來,陳安口中的倚仗和底氣,來源于家世和子嗣。
鍾粹宮。
“主子,您回來了,按您的吩咐準備好了茶點。”
盼兒掀開簾子,将陳安迎進寝殿,又朝安陵容蹲身一福:“給宓貴人請安。”
安陵容淺淺一笑,擡了擡手。
進了西次間,陳安哎喲一聲坐在榻上,瑞珠扯過兩個大靠枕墊在她身後。
陳安往上面一靠,招呼安陵容:“陵容,看你吓的小臉煞白,快坐下歇歇。”安陵容笑着點點頭道:“勞煩姐姐爲我走一趟。”
卉兒和蓮兒把早備好的銅盆端了過來,伺候着陳安和安陵容淨了手,脫了外衣。
“陵容,喝茶,吃點藕粉桂花糖糕壓壓驚。”在翊坤宮說爽了的陳安,一臉興奮的飲茶吃糕點。
“好呀,”安陵容呷了口茶,沉吟道:“姐姐,咱們弘旭周歲宴那日,我瞧着皇後的眼神偶爾夾雜一絲冷意,這幾個月,我又留心觀察了一下,總覺得怪怪的。”
“想着一定得給姐姐提個醒。”安陵容放下手中的茶杯,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安陵容果真敏銳,陳安心裏想着,“哎。”
陳安歎了口氣,“弘旭是皇上唯一的兒子,前朝後宮多少眼睛盯着呢,現在他還小,這些目光不算什麽,等再過幾年,他長大了,更難熬呢。”
“姐姐,”安陵容握住陳安的手,眼神閃過一絲狠戾,“爲了六阿哥,咱們要早做打算才好。”
“華妃胸大無腦,隻會被情緒左右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算不得什麽,反倒是皇後和甄嬛,二人城府極深、聰慧理智,一個母儀天下,一個寵冠六宮,這才是真正要防備的人。”陳安反手握住安陵容的玉手,目光灼灼。
安陵容與陳安對視了幾秒,紅着眼眶問:“陵容這條命,以後就是姐姐的,眼下可有需要我做的,姐姐盡管吩咐,陵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