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瑞像懷揣金子一樣,十分寶貝的抱着懷裏的相機。
他本來隻想拍一些邊角料,沒想到走了大運!
拍到了汪兆明被刺殺的全過程!
汪兆明是舉國皆知的頭号大漢奸,是汪僞政府的主席。
他被人殺死了,這可是能震驚全國的大事件!
要發了!要發了!
洪瑞一手抱着相機,一手掩面,興奮得淚水止不住的流淌。
小風報要被他盤活了,他要成爲一線大記者了!
洪瑞緊咬牙關,告訴自己要淡定要鎮定。
他快速離開太平間,穿過長廊,下到一樓,從窗戶翻了出去。
爬上後門的圍欄,跳到一條小馬路上,一路飛奔,跑回來報社。
也是洪瑞運氣好,他前腳剛走,日軍後腳就包圍了整個仁濟醫院。
當天晚上,洪瑞洗好了照片,圍在他旁邊的主編、副主編,一個賽一個的激動。
小風報加班加點的印刷,還是慢了申報一步。
申報畢竟家大業大的,印刷出版更加成熟。
沒有搶到頭條,小風報毫不氣餒。
他們手上可握着刺殺現場的照片,這可是大爆點!
小風報主編用整整兩個大版面,一整張報紙,用來報道刺汪事件。
鐵甲人扔手榴彈的照片、手持機槍掃射的照片、滿地的特務屍體、被炸翻的地道、汪兆明被射擊的畫面、刺殺小隊的真面容……
整個刺殺流程、場景和汪兆明死前說過的話。
小風報報道的清清楚楚、仔仔細細。
果然,小風報一經出版,當天就賣瘋了。
三天賣了五十幾萬份。
印刷廠的機器都冒煙了。
特高課看到報紙後立馬沖到了小風報,要走了所有底片,并将洪瑞拷走審問。
洪瑞被關押了三個多月後,被報業聯合救了出去。
……
刺汪成功後,組織上下達了新的任務。
林瀚笙和顧曉曼假扮情侶,一同在軍統總部潛伏,如有需要,可以假情侶變假夫妻。
陳安因槍法好,留在了上海,在茂華街裏開了一家小書店,幫助徐榮華開展工作。
林瀚笙在上海的直系親屬,前幾年就離開了國内。
顧曉曼的爹娘,在李群死後,因害怕牽連,賣了廠子收拾細軟跑到了老美。
當時顧曉曼不願意走,顧父顧母哭鬧了一番,顧曉曼強行将父母送上了船。
二人在上海無牽無挂,帶着一早收拾好的行李,從水路轉飛機去了山城。
他們前去仁濟醫院刺殺時,就做好了暴露的準備,準備好了行李和僞造的證件。
陳安的東西大部分都放在靈泉空間裏,她提着兩個不大的藤箱。
用假身份證在茂華街租了一間小鋪子。
單開間,底上兩層。
一樓是書店,二樓住人。
執行徐榮華安排給她的任務。
陳安在白天是低調沉穩的書店小老闆,到了夜裏,她手持雙槍,高來高去,子彈打的又快又準,漸漸混出了一些名氣。
被日軍和漢奸稱作‘雙槍鬼羅刹’。
聽着很吓人,但陳安卻很喜歡這個稱号。
和陳安‘平淡’日子不同的是,林瀚笙和顧曉曼在山城過着跌宕起伏、緊張刺激的生活。
戴春風親自上層提出申請,将林瀚笙從少校破格升爲上校。
并委派林瀚笙擔任軍情一處的副處長。
這是一個相當重要的位置。
林瀚笙能夠得到這位置和軍銜,除了功勞過硬。
還有陳安傳授給他的‘玉座金佛’原理和‘斯蒂龐克’定律。
以及‘效忠黨國首先要效忠長官’和‘沒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這兩點理論。
在國黨混,必須牢記這些知識,并且學會融會貫通。
林瀚笙和顧曉曼最不差的就是錢,嘴巴也很會哄,很快就在山城站穩了腳跟。
二人雖然看起來傻乎乎的,但是身處沒有硝煙的戰場,和精英中的人精打着交道,有時候不做作也是一種保護色。
目前,組織上讓他二人保持靜默,在山城打下堅實的基礎,等到被喚醒的那一天。
……
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中,陳安的小書店已經開了一年多了。
這間書店因主人過于散漫,經營的實在不咋地,目前處于倒閉邊緣。
書店生意慘淡無比,但陳安和徐榮華配合默契,出色的完成多項任務。
到了抗戰尾聲,上海地下黨組織已經不單單是在和日寇作鬥争了,和軍統中統特務們的關系,也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而這個時候的漢奸們,正在積極尋找出路。
不管是和山城挂上鈎,還是和西北挂上鈎,總之小日子這條船是要破了。
他們再不跳水,就要全部淹死了。
隻是來的太晚了。
在下過一場暴雨的後第三天,日本投降了。
……
陳安像往常一樣打開木闆門準備營業。
一隊又一隊穿着屎黃色軍裝的日本兵,扛着長槍,從她店門口走過。
八年前,國軍撤出上海,日本兵像今天一樣,羅列着長長的隊伍,扛着長槍短炮,進入上海的大街小巷。
不同的是,八年前,他們龇着牙咧着嘴,臉上寫滿了嚣張和得意,邁着整齊劃一的步伐。
八年後,他們垂着頭喪着氣,臉上的神情黯淡無光,步伐淩亂無力。
相比之下,上海市老百姓的反應也是不一樣的。
八年前,日軍進入上海時,老百姓要麽閉門不出,要麽不顧一切的湧入租界,要麽拖家帶口慌慌張張的逃往山城、昆明等地。
八年後,日軍撤離上海時,馬路兩邊站滿了圍觀的群衆,老百姓手裏拿着不大不小的石頭子,往撤軍的隊伍裏扔。
他們不往臉上招呼,隻往腳下砸。
被砸中的日本兵,一臉屈辱和不忿。
老百姓眼中飽含熱淚,眉毛卻是輕輕上揚,臉上流下來的皆是喜淚。
終于趕走了侵略者,他們吐出埋在身體裏八年的那口惡氣。
揚眉吐氣,昂首挺胸,邁入新的生活。
抗戰勝利後的第二個月,日軍全面撤離上海。
陳安的工作畫上了圓滿的句号。
她把書店轉給徐榮華的一個下線,便帶着行李,隻身一人離開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