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掌櫃坐在椅子上,手腳被綁的結結實實,他眼神淡然,一副不懼生死的表情。
“隻要你願意說,我可以保證讓你平步青雲、高官俸祿,想要什麽想幹什麽,任你選擇。”
李群背着手,圍着佟掌櫃繞了一圈,然後坐在了長桌的一角,一隻腳翹起來,一隻腳踩在地上,聲音帶着些許蠱惑。
佟掌櫃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要殺要剮随你。”
“你是抗日英雄,不屑與我們爲伍,我可以理解。”李群面色不變,笑呵呵的說道。
李群是經驗豐富的老特務了,經曆過不少大風大浪,這審訊室也是進進出出很多次的。
什麽樣的人能勸降,什麽樣的人打死都不會降。
他看幾眼就知道了。
意志堅定的人,周遭的氣息和眼神是不一樣的。
李群圍着佟掌櫃繞了一圈,就知道他是茅坑裏的石頭,又硬又臭。
威逼利誘沒用,刑訊逼供沒用,死亡威脅沒用。
這樣的人,哪怕是挫骨揚灰,也不會降的。
但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的,萬一有了轉機也說不定,李群一向是很有耐心的,他繼續說:
“隻要你說出有關‘愛國者’的信息,我可以送你去香港、南洋或者老美,随便什麽地方,我保證你可以安全離開,并且獲得一大筆海外存款。”
佟掌櫃聽後嗤笑一聲,眼神平淡的看向一衆漢奸,異常堅定地說了一句:“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十個字,佟掌櫃一字一句的說完,然後閉上眼睛,不再作聲。
不管李群和萬向傑、王木木等人如何勸說,佟掌櫃都當聽不見。
萬向傑沒了耐心,給了佟掌櫃上了刑。
刑訊的小特務們先給佟掌櫃剃了個陰陽頭,用戒尺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的佟掌櫃掉了好幾顆牙齒。
一根又一根的鋼針鑽進佟掌櫃的手指甲縫,錘子和斧頭砍掉了佟掌櫃的腳趾。
佟掌櫃疼的面容扭曲,斜眼歪嘴,口水和鮮血一同流了出來。
他“啊啊啊啊”的大叫着,猛烈的疼痛讓心髒擰成一根筋,在身體裏鑽來鑽去。
佟掌櫃恨不得身體離開頭顱鑽出去,他掙紮着扭成一個麻花。
76号的大小漢奸們借機又是一番勸降,描繪了一番榮華富貴的場面。
佟掌櫃依舊咬緊牙關,什麽都不說。
“通電通電,快點的,”萬向傑啐了一口,眼神不善盯着佟掌櫃,不耐煩的對小特務說:“準備好烙鐵、灌辣椒水還有把那個大黑牽過來。”
“我就不信他不開口!”萬向傑怒道。
小特務将電極連接到佟掌櫃身體的各個敏感部位,一點一點的将電流加大。
佟掌櫃臉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電流越來越大,佟掌櫃很快失禁,然後呼吸變得極其不穩定。
多番折磨下,佟掌櫃陷入了昏迷狀态。
“萬處長,他快不行了。”小特務關閉了電擊,用手指睜開佟掌櫃的眼皮,拍了拍他的臉。
“你們下手怎麽沒個輕重,人都暈了,還怎麽問。”萬向傑煩躁的說。
小特務把電極從佟掌櫃身上撤了下來,把他拖到了地上,一下又一下的按壓他的胸口。
“把陳樹喊進來。”李群看了眼人不人鬼不鬼的佟掌櫃,對萬向傑說道:“把他潑醒。”
一盆冷水潑到了佟掌櫃臉上,他艱難的睜開沉重的眼皮,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痛的。
各種各樣的痛混在一起,佟掌櫃沒有了任何力氣。
他緩緩看向走進來的陳樹,心裏五味雜陳,說不上恨但也絕不能說不怨。
“老佟,我對不住你,你說你這是何苦呢!”陳樹見到佟掌櫃的樣子,吓得心裏直打顫。
他心裏對佟掌櫃有一絲絲的愧疚之情,也不明白佟掌櫃都這樣了,還堅持個什麽勁,早說何必吃這個苦。
“老佟,那個‘愛國者’是男是女,是圓是扁,咱們一概不知,他也不是咱們的人,你何必爲了一個不知道的什麽人,在這受這麽大罪,命重要啊!”陳樹苦口婆心的勸道。
佟掌櫃垂下眼眸,他不想再看到陳樹,也沒有力氣說話,他很累,隻想趕快死去。
“給他打一針。”李群看了佟掌櫃,直到他已經沒了力氣,便對萬向傑安排道。
萬向傑走出門揮了揮手,一個身穿軍裝外套白大褂的日本人走了進來。
他拿出針管,紮進佟掌櫃的胳膊。
這針打下去,會讓佟掌櫃立馬興奮起來。
如果持續電擊,也會加速他的死亡。
佟掌櫃緩緩睜開了眼,心頭冷哼一聲,這些人的花招還真是多啊。
“老佟,隻要你說出‘愛國者’的信息,或者你登個報,把他吊出來,你不是和他有秘密聯絡方式的嗎?你隻要說出來,我保你沒事。”陳樹繼續勸道。
佟掌櫃聽完依然沒有開口,雙眼死死盯着陳樹。
陳樹被他看的發毛,看了眼陰恻恻的大小漢奸們,他頂着發麻的頭皮繼續問道:
“大通雜貨鋪是你一手發展起來的,杜帆和趙四寶都是你的人,你應該知道他們在哪的吧?”
眼見佟掌櫃不想搭理自己,陳樹又回憶了一通往事,他越說越起勁,越說越感慨。
看到佟掌櫃一副油鹽不進,又受盡折磨的面孔,陳樹沒了耐心,十分不屑地說:
“那個‘愛國者’壓根就不是咱們軍統的人,人家也不想跟咱們打交道,防咱們跟防賊似的,老佟,你還拿他當個寶,他跟你有半毛錢交集嗎?你們倆有一毛錢的感情嗎?”
“我就搞不懂了,你爲了他在這死挨着算怎麽回事,你别忘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他們還等着你回家呢!”
聽到老婆孩子,佟掌櫃嘴唇松動,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腦中勾勒出老婆孩子的樣貌。
想啊,他沒有一刻是不想念他們的。
他想老婆子做的紅燒肉,想抱着兒子騎大馬。
佟掌櫃臉上露出了憧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