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這裏面全是金子,”顧曉曼興奮地說道:“我剛才都看傻眼了。”
她伸出雙手比劃了一下,“都是這麽大的金塊,太震撼了!”
“好好好!”徐榮華連說三聲好,“有了這些金子,組織上就解了燃眉之急了。”
徐榮華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老特工,看見一箱又一箱卸下來的黃金,心裏也按捺不住了激動之情。
這些金子來的太及時了。
戰争打到了這個時候,什麽法币銀圓都不如金子好使。
在徐榮華眼裏,這些不是金子,是武器和藥品。
是可以武裝軍隊和救治傷員的利器!
“老徐,林瀚笙你時間見過的,我就不爲你介紹了,”顧曉曼笑的一臉燦爛,她一把拉過陳安,“這位就是陳安,是咱們的大功臣!”
“陳安同志,辛苦了。”徐榮華上前一步,眼神中透着堅定和剛毅,他牢牢握住了陳安的雙手。
“老徐同志,這是我應該做的。”陳安的手,被一雙長滿老繭但十分有力量的手握住,不知怎的,她鼻頭一酸。
徐榮華身穿灰色長袍,戴了一副圓框眼鏡,面容黝黑,略顯疲憊,看起來和普通的中年人沒什麽兩樣。
但他的眼睛十分有神,包含堅定的信仰和不屈的決心。
陳安和他四目相對,心神一震,紅了眼眶。
她突然想起了初中課堂上,語文老師講的那篇關于地下黨的文章。
在老師聲情并茂的講解中,陳安聽哭了。
她無法想象,那是怎樣殘酷的鬥争,又是怎樣的人,能夠數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黑暗中。
那些酷刑……看的陳安頭皮發麻。
此時此刻,陳安和徐榮華的會面。
仿佛教科書照進了現實,她内心非常的激動。
徐榮華傳遞給陳安一種非常強大的使命感。
他會一直爲共産主義奮鬥終身,即使面臨巨大的壓力和危險,也絕不會退縮,始終保持堅定的信念,一直奮鬥到底,直到光明的到來。
并且随時做好了爲革命犧牲的準備。
這種信念讓陳安十分震撼,她似乎抓到了一種感覺,但很朦胧又懵懂。
徐榮華對陳安說了很多感謝之言,陳安感覺自己臉都要燒紅了,她實在是愧不敢當。
說了幾句話之後,他們加入了搬運黃金的行列。
一名同志将空空的卡車開走了,他會連夜離開上海地界,擾亂視聽。
八箱黃金被分散裝在了好幾輛闆車上。
金子這玩意是真的沉……
一輛闆車需要兩個人在前拉着,四五個人在後面推着。
爲了躲避追查,大家走的是山間小路。
又增加了一些難度。
還好現在是夏日,天黑的晚些。
他們一群人努努力,終于趕在落日前到了交通站。
交通站的同志很貼心,提前準備好了西瓜和飯菜。
西瓜不算甜,飯菜有點鹹,但陳安吃的頭也不擡。
她是又累又餓又渴。
這個檔口也顧不上好吃不好吃了,有的吃就不錯了。
在他們吃飯的時候,前來接應的新四軍戰士們,已經将金子拉走了。
正常來說,運輸這塊自有專人去幹,但八箱金子實在是特殊,上面爲了穩妥,派了戰士前來保駕護航。
這些金子是日本人回爐重造的,就算沒什麽記号,也不能直接拿到上海的市面上使用。
這是地下黨的謹慎方針。
待風頭過了,重新處理後,再拿來使用。
金子安全送走了,陳安和顧曉曼、林瀚笙三人得連夜趕回76号。
明天一早還得上班呢。
走之前,陳安小聲地問顧曉曼,“坐在西北角窗邊吃飯的小哥,是從哪來的?”
“他是遊擊隊員,聽說槍打得不錯,組織上把他從青山縣大河村調過來,增援外勤工作的。”顧曉曼笑着回道。
陳安又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嗎?”
“唉,”顧曉曼歎了口氣,“安,村裏的遊擊隊員,生活條件很艱苦,缺彈缺藥又少糧。”
陳安哦了一聲,繼續說道:“我看了一下他,還有今天來幫我們的幾個同志們,衣服打着補丁洗的發白,腳上穿着草鞋,腰上系着麻繩,想來生活很不容易。”
“是呀,”顧曉曼眼神有些不忍道:“還好現在是夏天,等到了冬天,他們的衣服很單薄,根本抵禦不了寒風,沒有衣服禦寒是一回事,缺少槍支彈藥更要命,不少戰士上了前線,隻能和敵人肉搏,受了傷沒有消炎藥,就隻能等死。”
顧曉曼垂頭喪氣沒多會,又很快振作起來,“不過,咱們馬上就會有錢了,組織上會給同志們發新衣,采購新的武器藥品。”
“所以,一個出身窮苦的人,拿到一塊西瓜,爲什麽不把它啃完呢?”陳安面帶疑惑的問道。
顧曉曼不解:“什麽意思?”
陳安回道:“他剛才吃西瓜,隻吃了上面那一半,底下的一半沒吃,給偷偷扔了。”
顧曉曼不以爲然道:“也許是他不喜歡吃西瓜呢。”
“今天的飯菜是不是有點鹹?”陳安突然問道。
顧曉曼啧了一聲道:“不是有點鹹好嗎,是真的鹹,齁死我了。”
陳安問:“那你爲什麽都吃完了?”
顧曉曼回道:“隻是鹹一點而已,又不是不熟,我不能浪費糧食啊。”
“所以說,你一個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都把有點鹹的飯菜吃完了,”陳安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而那名遊擊隊員扒拉了兩口之後,就悄悄倒掉了。”
“不可能!”顧曉曼眼睛陡然睜大,“大米飯配梅菜燒肉,這麽好的飯菜,他是瘋了才會扔掉。”
陳安淡定道:“我從他扔西瓜時就盯上他了,那碗飯菜确實被他扔了,你現在去找,還能在泔水桶裏找到完整的一碗白米飯和幾片五花肉。”
“你覺得他不對勁?”顧曉曼回過了神,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個人有問題。”陳安的語氣十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