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菊花眼神倨傲,褪下手套,仍在水池裏,走到餐廳坐下,直勾勾看着陳安說:
“陳安啊,不是我說話難聽,你爸媽大字不識一個,背包麻袋從鄉下進了城,在老街市開鋪子,起早貪黑的,賺錢肯定是賺了點,但說白了就是個魚販子,和我們吳家門不當戶不對,要不是吳迪鐵了心要娶你,我說什麽都不會同意的。”
陳安嘴角噙着笑,眼眸微動:“媽,您和爸都是人民教師,是知識分子,桃李滿天下,我爸媽呢,就是庸俗的小市民,毫無底蘊和涵養,我能嫁給吳迪,真的是天上掉餡餅,老天爺眷顧,我心裏特感激您二老,真的。”
一番阿谀奉承讓柴菊花老臉笑開了花,她神氣的哼了一聲:“我們吳家是書香門第,規矩是有點多,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要多學多做...”
“行了,陳安還年輕,以後讓吳迪慢慢教就是了。”吳建國打斷柴菊花,他對陳安的表現很滿意,便使了個眼神讓柴菊花閉嘴。
吳建國認爲教育女人,要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光打是沒用的。
丈夫發了話,柴菊花自然不再出聲,她可是個以夫爲天的好女人。
陳安主動走到廚房,戴上手套,開始洗洗刷刷。
一邊洗,心裏一邊吐槽。
真是無了個大語。
吳建國和柴菊花初中畢業,完全是吃了時代的紅利,當了小學老師。
一個教語文一個教自然,好家夥,這給兩個人牛的,一貫是鼻孔朝天。
二人也不是對誰都牛氣沖天,他們的高姿态隻針對工人、農民和商人。
就算是華國首富三馬一王,在他們眼裏,也就是個銅臭熏天的商人而已。
士農工商,他們認爲教書育人,也就比公職人員低一點,在社會階層,他們怎麽也得排第二。
張口書香門第,閉口詩禮之家。
當初原主和吳迪結婚時,吳建國和柴菊花二人,橫挑鼻子豎挑眼,嫌棄陳家是蓬門荜戶。
但他們也知道,自家兒子是個什麽貨色。
他們想要的那種兒媳,是不可能嫁給吳迪的。
原主長得不錯,性子柔弱,能夠忍受三年的暴打。
她也試圖反抗過,但還是太老實,被吳迪和原生家庭輕松拿捏。
原主和吳迪結婚的這套婚房,二百平的四室一廳,是吳建國賣了老破小,加上多年的積蓄,又借了一圈親戚的錢,全款購入的。
隻寫了吳建國和吳迪的名字。
爲了讓柴菊花和這套房子沒關系,在買房前,吳建國強迫柴菊花離了婚。
三四年過去了,二人還沒有複婚。
賣房離婚再買房,通過這一招,柴菊花徹底變成了吳建國的附庸。
她對吳建國完全盲從,生怕吳建國一個不高興,就把她掃地出門。
...
李愛蘭挎着包,滿臉怒色,剛進了店門,就跟陳繼祖吐槽陳安:
“陳繼祖,你女兒真是翅膀硬了,我好心好意的給她送飯,結果呢,人家不僅沒個好臉色,還指着我的鼻子讓我滾!”
“個兔崽子,她敢?”陳繼祖露着膀子,穿着十塊錢一條的大褲衩,躺在竹椅上,睡眼惺忪。
他三點不到,就去水渡河進貨,這會子正困着,聽完李愛蘭的話,心裏升起一股無名之火,莫名煩躁。
“怎麽不敢,她現在嫁了個金龜婿,全家都要望着她的臉,可不得意起來了。”李愛蘭放下挎包,戴上橡皮手套,開始放水拖地,清潔攤位。
陳繼祖不耐煩道:“老子看她就是欠打,踏馬的。”
“陳安出嫁了,要打也是我姐夫打,爸,你打她算怎麽回事,回頭惹了我姐夫不高興,我的工作咋辦?”
陳耀東趿拉着拖鞋,從二樓走下來,自建的木闆樓梯,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陳繼祖不以爲意:“屁!老子生了她,想怎麽打怎麽打。”
“你個老不死的,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你要是敢影響了兒子的工作,你就好去死了。”李愛蘭看向陳繼祖,滿眼憎惡。
她真是受夠了腸肥滿腦的陳繼祖,這個男人,隻會嘴上耍橫,實際上是個十足的膿包,窩囊廢。
不僅長得醜沒文化,啥本事都沒有,隻會騎在女人頭上拉屎撒尿。
在家裏橫的二五八萬,出了門,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吓得跟個鹌鹑一樣。
渾身上下,就屬嘴最硬。
剛結婚那幾年,但凡陳繼祖在外面喝了酒,回家就要打老婆,李愛蘭被他打的一聲不吭。
後來,李愛蘭拼死拼活,躲避計劃生育生了陳耀東,有了兒子之後,她自覺腰闆硬了,時不時就要和陳繼祖對着幹。
兩個人打起架來,一個比一個狠。
“你個臭娘們,我給你臉了是吧!你個潑婦,我看你是找打,踏馬的,今個老子非得收拾收拾你!”
陳繼祖不能接受女人挑戰自己的權威,被李愛蘭罵了之後,暴跳如雷,坐起身來,就要給李愛蘭好看。
二人打了多少年了,陳繼祖就那點本事,李愛蘭可不怕他,叫嚣着:
“你打呀,你打呀,你個龜孫,屁本事都沒有,天天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你也打聽打聽,這條街,有哪個能看的上你陳繼祖,誰不說你是個孬種,隻會窩裏橫的廢物!”
“踏馬的,老子今天不給你點顔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這個家誰做主!”
陳繼祖被戳中痛點,怒目圓睜,嘴上罵着不堪入耳的髒話,手裏拾起拖鞋,‘啪啪’給了李愛蘭兩個大哔兜。
“陳繼祖,你個沒用的孬貨,我X你祖宗!你敢打老娘!”
李愛蘭感覺自己嘴被打腫了,氣的雙眼噴火,放下拖把,撲到陳繼祖身上,又撓又掐又咬。
二人在小店裏打的不可開交。
陳耀東當作沒看到,若無其事的打開鐵皮盒子,拿了一把錢揣在兜裏出了門。
吃完早飯,陳耀東進了大澡堂,一會兒去跟女朋友約會,他得捯饬捯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