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知道你家有吃的,你要不給俺,俺就喊人來打死你們!”
栓柱一聽這話,來了精神,放下碗筷,走到男孩面前,哼了一聲道:
“嘿!你這個小娃,就這麽點高,倒是能的不輕,俺的糧食,憑啥給你吃?”
“就憑俺人多!”男孩用袖子擦了一把鼻涕,轉頭看向土牆,大聲喊道:“嫩快上來!這裏有糧食!”
嘩啦啦,從土牆後面上來一群穿着破爛棉襖,又髒又臭的災民。
這群災民都是男的,大部分都是骨瘦如柴,凹陷的臉上都是泥土,眼神兇悍。
他們盯上範家不是一天兩天了。
苞米粥的味道,被樹皮和柴火襯托的格外香甜。
這個時候的人,長期的饑餓導緻他們,鼻子跟狗一樣靈。
他們循着味一路跟着範家,又派了一個小男孩過來打前站。
這些人都不是災民了,他們在逃荒路上,做盡了惡事。
已經從災民變成了土匪,被搶過的災民叫他們流匪。
流匪從牆後的土坡爬上來,二話不說,上來就是搶。
範殿元和瞎鹿被推倒在地,星星和陳安護着受驚的玉蓉。
兩個搶糧食的災民,看見紮着麻花辮的星星,眼前一亮,一手拎着糧食一手扛着星星。
還有人扒拉玉蓉和陳安。
玉蓉吓得大叫,陳安轉過身,拾起地上的鐵鍬,揮舞了幾下,又穩又狠的打在災民身上。
“栓柱,救我!爹、安妹兒,救我!”被扛走的星星使勁掙紮,慌亂大叫。
那兩個流匪見她不老實,便将她扔到地上拖着走。
陳安護着玉蓉,一時顧不上星星,正和流匪幹架的栓柱,看見星星被拖走,氣的滿臉通紅,大喝一聲:
“龜孫,敢欺負星星,俺要恁死!”
說完,栓柱就一頭撞上那兩個流匪,三個人厮打在一塊。
範王氏也沖了上去,嘴裏喊着:“放開我女兒!”
然後她拿起鍋鏟狠狠敲了幾下流匪,救出了星星。
星星得了自由,打過一次架的她,有了些經驗。
她慌張的四處張望,看見了不遠處瞎鹿挖地表,找草根的鎬把,小跑兩步,拿起鎬把,狠狠地朝流匪的腦袋砍下去。
範殿元和瞎鹿,二人被流匪一闆磚砸的一腦袋血,被流匪壓着,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而花枝,已經用斧頭砍死了一個流匪,正在用斧頭砍第二個流匪。
花枝力氣很大,眼神兇殘。
誰來搶她的娃和糧食,就要來要她的命,她一點都不手軟,也不害怕和膽怯,專挑人脆弱的地方砍。
那個跪下要飯的小男孩,沖到範家窩棚裏,搶了一小袋糧食,猶嫌不足,惡狠狠盯着玉蓉罵道:
“臭女人,把你身上戴的首飾給俺,還有你肚子裏的娃。”
男孩舉起菜刀,張開大嘴,露出黃牙,像條瘋狗一樣叫了兩聲,“你的肚子真大,娃一定不小!”
他用刀比量着玉蓉的肚子,眼神陷入狂熱,“剛出生的就是嫩,又細又嫩,一點都不柴,好吃的很。”
玉蓉哪兒見過這種陣仗,臉吓得煞白,幾乎要暈了過去。
“我們這一路上,吃了好幾個大肚婆,她們個個都是你這個表情,哈哈哈哈哈!”
男孩見玉蓉被他吓得驚懼惶恐,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像看到了什麽新奇的玩具,開心的哇哇大笑。
這個男孩看起來有十歲的樣子,也有可能十一二三歲,畢竟現在的孩子吃的不好,長得矮。
陳安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快速舉起鐵鍬打在男孩的頭上。
她不停的給自己心理暗示,這不是個孩子,這是個魔鬼!
“你這個賤女人,不給我糧食吃,還打我,我要砍死你!”男孩吃痛,呲牙咧嘴的将手中的菜刀扔向陳安。
‘铿锵’一聲,陳安用鐵鍬将菜刀打落,不再心慈手軟,重重舉起鐵鍬不停的打在男孩身上。
很快,男孩被打的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口齒不清的乞求:
“求求你,别打我,我是個孤兒,都是他們逼我做的,求求你,我就想要點吃的。”
陳安沉默,沒有搭腔,也沒有停下揮舞的雙手。
男孩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血迹混着泥土狼狽不堪,看起來可憐極了。
可陳安知道,這個男孩并非善類。
這是她第一次對孩子動手,爲了另一個即将出生的孩子。
男孩不再動彈,陳安喘了口氣,坐在玉蓉身邊,看了眼她的肚子。
陳安總算明白,爲什麽那些流匪,除了搶糧食,還一窩蜂的圍着玉蓉,企圖搶走這個大肚婆,原來是爲了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
流匪見這兩家人不好惹,抱着搶走的兩袋糧食跑了。
除了糧食,還把失去行動能力的其他流匪,和小男孩帶走了。
陳安暗想,他們這個舉動是有情有義,不忘隊友呢,還是爲了飽腹呢。
這一路走來,她的想法暗黑了許多,對于這兩種可能性,陳安更傾向後一種。
“哎喲,我的天爺呀,這些龜孫!不得好死!糧食,糧食呀!”範王氏看着被搶的亂七八糟的窩棚,哭天搶地。
星星扶起腦袋流血的範殿元,對範王氏說:“娘,莫哭了,吃樹皮和柴火也能活,不管咋樣,咱一家人都能活!”
這一路逃荒,經曆了兩場械鬥,星星快速成長,從任性的财主小姐轉變成堅強的女戰士。
玉蓉被吓暈了過去,陳安往她臉上潑了點雪水,将她喚醒。
“安妹兒,安妹兒,太可怕了,謝謝你...”玉蓉哆哆嗦嗦,喘着粗氣,雙手緊緊抓着陳安的胳膊。
“沒事了,嫂子,莫要怕,咱們一家人都在這呢,誰也不能對你和孩子咋樣。”
陳安不停地安撫着玉蓉,試圖讓她的情緒穩定下來。
“玉蓉,你沒事吧?”範王氏想起兒媳,顧不上哭,走過來摸了摸玉蓉的肚子。
玉蓉剛從驚慌中回過神,對範王氏說:“娘,我沒事,是安妹兒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