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陳安從包裏掏出手槍,朝天上開了一槍,然後對準陸依萍,聲音冷漠:“這位先生,把你的手從我弟弟身上放開,子彈可是不長眼的。”
這一聲槍響,讓路人四散逃開,也讓在場的人面露驚色,杜飛趕忙将何書桓和陳民兩人拉開,對陳安說:“這位小姐,看你還是個學生的樣子,有話好好說,槍可不是亂玩的。”
陸如萍上前一步,神情激動道:“你們兩個是誰,怎麽知道我們家這麽多事?你們從哪裏來?是不是從...”
不等陸如萍說完,陳安收起手槍,強拉着陳民走了,她不想和主角們扯上關系。
“你們罵了人,還開了槍,就想這麽走了?”陸爾豪不忿道,上前追了兩步,被陸如萍攔住。
“哥,别追了,”陸如萍神情堅定,眼神複雜:“先回家再說。”
這一場沒頭沒尾的鬧劇,秦五爺不滿:“盛公子,你的朋友在我這裏鬧事,還開了槍,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就走了,你讓我秦某人的臉面往哪裏放?”
“你願意往哪裏放就往哪裏放,我們不是你這個江湖混子能惹得起的!”吳淮左撂了句狠話,看也不看秦五爺,就朝陳安的方向跑去。
孔令輝拉着小施也跟着跑了。
留下盛嘉文哭笑不得:“秦五爺,你别看我,我都不知道怎麽回事,不過勸你,算了吧,我那幾個同學都有些來曆。”
說完,盛嘉文一邊跑路,一邊轉頭朝陸依萍飛了個媚眼:“依萍姐姐,改天再來給你捧場!”
陳安拉着陳民到了街口,陳民掙脫開,氣沖沖道:“姐,你拉我做什麽,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我知道,我還沒進門,看見海報就認出來了,”陳安神色冷靜,“她選擇怎樣的生活,是人家自己的事,跟咱們有什麽關系?”
陳民暴跳如雷:“怎麽沒關系,當年陸振華把我們抛在了東北,讓我們自生自滅,我一輩子都恨他!現在陸依萍自甘堕落當歌女,你知不知道,這會影響你的名聲!”
“人家自食其力,影響我什麽?”陳安不以爲然:“别說她是做歌女,就算是做妓女,我也管不着人家,跟你我沒關系,懂嗎?”
“姐,你真的是,要是有人知道大作家的姐姐是歌女,你知道會有多少人诋毀你?”陳民恨不得把陳安的腦袋掰開,晃一晃裏面的水。
陳安歎了口氣:“陳民,你不該鬧的,咱們跟陸家已經沒關系了!”
陳民壓根聽不下去,他已經失控了,遊走在暴怒的邊緣。
“陳安,陳民,你們倆沒事吧。”吳淮左追了上來,一臉擔憂的看向陳安。
陳安回了個笑臉,搖了搖頭。
盛嘉文氣喘籲籲道:“陳安,你天天在學校默不作聲的,居然還會打槍,簡直太酷了。”
孔令輝拉了拉一臉怒氣的陳民,勸道:“太晚了,還有陳安和小施兩個女孩在,咱們先回去吧。”
回家路上,盛嘉文多次想打探陳安陳民和陸依萍的關系,被吳淮左、孔令輝和小施制止住了。
到了家,陳民沖到客廳,猛地一拍桌子,把陳玉蘭吓了一跳,她忙問:“怎麽了這是,不是出去玩了嗎,怎麽不高興啊?”
“媽,”陳民胸腔燃起一團火焰,怒道:“八姨太的女兒陸依萍,在大上海舞廳做歌女,打扮的濃妝豔抹、穿的十分暴露!”
“什麽!”陳玉蘭大呼一聲,站起身來,一臉不信:“陸振華帶走了大把的鈔票,怎麽會讓女兒做歌女?”
陳安安撫兩個人坐下,把八姨太被趕出去,陸依萍走投無路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陳玉蘭不可思議道:“傅文佩出身書香門第,女兒做了下等歌女,王雪琴三教九流的戲子出身,兒女卻上了大學,是身份體面的少爺小姐,這還真是...”
陳安打斷:“陸依萍賣藝又不賣身,你們倆沒必要如臨大敵一般,咱們以後遠着點他們就是了,人家怎樣,跟咱們無關。”
“是要遠着點他們,”陳玉蘭點點頭,對陳安說:“你不要怪你弟弟今天發了火,這要放在前朝,有一個做歌女的姊妹,吐沫星子能把陸家其他的女兒淹死,全都不用嫁了,出家算了。”
陳玉蘭眼中鄙夷,接着說:“安兒,你接觸社會少,你根本不了解,歌女舞女過的是怎樣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生活,時間久了,誰能保證陸依萍還能保持本心?誰又能相信她賣藝不賣身呢?居移氣養移體,過不了幾年,她就會滿身的風塵氣,再也做不成普通人了。”
一旁的陳民贊同的直點頭。
陳安知道,陸依萍有主角光環,她不會堕落,但也無意在勸解二人,反正遠着點就是了。
福煦路陸家
“如萍,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剛一進屋,陸爾豪迫不及待的追問。
陸如萍關上了門,小聲道:“你不覺得他們很像安萍和爾民嗎?”
“安萍,爾民?”陸爾豪嘴裏念叨了幾句,回想起五年前的最後一面,恍然大悟:“我說他們怎麽看起來那麽面熟。”
陸爾豪面露疑惑:“可是他們怎麽到了上海?”
“他們如何,我們都不要管,”陸如萍認真道:“如果爸爸知道安萍和爾民在上海,隻怕會天下大亂。”
陸爾豪點頭:“對,這件事還是不要叫家裏知道的好。”
...
陳安和陳民成爲複旦大學的新生,在這所名校裏,陳民結識了很多有志青年,他不再流連娛樂場所,反而變得更加忙碌。
和同學們上街遊行,發宣傳單,去前線做志願者。
民國二十六年,《紐約時報》首先報道了南京大屠殺的消息,全世界爲之震驚,紛紛譴責日本侵略者的暴行。
民國二十七年,上海多家報紙披露了日軍在南京屠殺華國平民和戰俘的照片,用大量的文字報道日軍南京大屠殺的手段,極其殘酷、暴虐。
一時間,激起千層浪。
民國二十七年,七月一日淩晨,陳民提着行李,蹑手蹑腳下了樓,正準備開門出去時,“啪”,電燈亮了。
“陳民,你幹什麽去?”陳玉蘭穿着絲綢睡衣,光着腳,站在樓梯口,聲音顫抖。
陳民回頭:“媽,對不起,我要去考軍校,我要上戰場!”
陳玉蘭聲音刺耳:“陳民,上戰場不是過家家!是要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媽,南京的報道你也看了,你也難過也痛苦了!”陳民聲音高亢:“日本入侵我國土,殺我百姓!我們就要成爲亡國奴了!”
一連串淚水從陳玉蘭驚慌的眼中流出:“華國有那麽多軍人,怎麽就要亡國了?你隻是個學生,保家衛國是軍人的事,與你無關!”
陳民情緒激動:“好一個與我無關!媽,别人家的兒子爲了國家可以死,唯獨你兒子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