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雨夜,在額娘痛苦的哀嚎與緊緊的擁抱中,享年56歲的承泰帝愛新覺羅弘晖來到了這個世界,成爲了側福晉烏拉那拉宜修之子,8歲高燒不退的弘晖。
迷蒙間,弘晖看見了那張熟悉的但布滿絕望的臉龐,他努力伸手拽了拽宜修的衣袖。身陷喪子之痛的衣袖在剪秋的提醒下,驚喜的發現原本陷入休克,沒了呼吸的兒子居然醒過來了。
隻當是老天垂憐,宜修抱着弘晖連忙趕回自己的院子裏,熬了一夜不敢閉眼,直到天亮,弘晖才徹底退燒,也才等來了困在主院裏的府醫,等來了柔則懷孕的消息。
半個月的養病時光,足以弘晖了解清楚現在的情況。
額娘依舊是他的額娘,隻不過這裏的烏拉那拉柔則成功上位,額娘隻是側福晉,變得很是偏執憤恨。
而阿瑪,卻不是他的阿瑪。
弘晖原以爲上天給他這次重來的機會,是讓他可以再和阿瑪好好相處一世。
可結果,當他明知一切都有不同,還懷揣着微小的期待等了半個月,才等來這個世界的“阿瑪”時,隻一眼,弘晖就知道,他不是自己的阿瑪。
不僅樣貌比不上阿瑪,更是冷情冷性,爲了一個未知的嫡子,就放任主院對長子下手。等弘晖病好,聽聞了這個世界的雍親王的種種行爲,氣得臉都紅了。
感覺阿瑪的一世英名都被毀掉了,該死,頂着他阿瑪的身份,怎麽做事情這麽不講究,眼睛被什麽東西糊住了,柔則是天仙嗎?腦子呢?
弘晖氣急敗壞,恨不得将這個世界的“胤禛”立地正法。
可惜他現在年歲還小,手上沒什麽力量,隻能暫時忍在心底。他認爲上天将他送到這個世界,肯定也是看不過去了,要他爲阿瑪正名。
同時也是來拯救額娘的,他的額娘該是雍容華貴的皇後,而不是深陷在後院的泥潭中無法自拔。
下定決心的弘晖看上去就好像經曆了生死後瞬間長大了,從從前的文弱變得嚴肅端莊,而這樣大的變化除了宜修院子裏的人,也沒有其他人發現,可見他是有多麽的不受重視。
當然了,如果剪秋可以不爲了讨額娘歡心,說他冷臉的樣子像雍親王就更好了。
他才不是像那個已經初顯“富态”,臉上有褶子的醜東西,他像的是他阿瑪!親阿瑪!他才不像胖橘!
很好,爲了不讓自己變扭,弘晖打算以後都用胖橘來稱呼他。
看着水盆裏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臉,弘晖難得松了口氣。
拯救額娘第一步,讓她放棄對柔則下手。
隻能說宜修對弘晖這個兒子确實不設防,和剪秋商讨着對付柔則都能被弘晖聽見。當然了,因爲這個事是發生在胖橘在弘晖病好時隻來看了他一眼,并且大言不慚、腦子冒泡的讓宜修去照看柔則之後。
雖然宜修借着照顧弘晖推辭了,但胖橘的不高興是弘晖肉眼可見的。
所以,當弘晖發現額娘想向主院下手時,他其實沒什麽反感。笑死,他可是當過皇帝的人,當皇帝的有幾個好東西?
他隻是了解的更多,不想讓額娘髒了手罷了。畢竟這個世界的柔則前期生長的脈絡沒有過變化,讓胖橘鬼迷日眼的驚鴻舞是那麽好跳的嗎?息肌丸是那麽好用的嗎?
更何況自打阿瑪去世後,弘晖心有郁結,覺得就是自己之前太粗心,所以沒有發現阿瑪的問題,因此跟着太醫學了不少醫術,特别是在看診方面學得格外不錯。
所以,隻是去主院請了一次安,哪怕柔則上了妝,弘晖還是看出來了,她這一胎要麽生不下來,要麽生下來也活不久。
既然如此,何必讓額娘動手呢?再精妙的計謀總是會留下痕迹的,不如看她自作自受。
更何況,弘晖很了解男人的劣根性,若是柔則因爲生産死去了,那隻會變成胖橘的朱砂痣白月光,在他心裏不斷美化,難以超越。
隻有讓柔則活着,孱弱的活下去,兩人自然而然就會産生隔閡,畢竟看看漏成篩子的雍王府,就知道柔則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福晉。
更何況,觀察了一段時間後,弘晖就發現胖橘對柔則的心也沒有那麽真嘛。結合現在的朝堂局勢,弘晖确信,胖橘對柔則,見色起意占三分,自污保全占五分,真心最多也就二分。
知道他不是被美色沖昏頭腦,而是有所算計,弘晖更惱怒了。
什麽沒用的東西啊!靠女人來搞朝政,還不如真是個“癡情種”呢!
拯救額娘第二步,側福晉管什麽家啊!
說服了額娘放棄下手後,弘晖又勸她放棄管家權。
說得好聽,是大權在握,說得不好聽,不就是替主院打白工的大丫鬟嘛。
哦,胖橘和柔則和和美美、談情說愛的,瑣事都要他額娘去做,哪有這種好事?
既然柔則當了福晉,享受作爲福晉的好處,那就也該承擔起福晉的責任。就柔則那個能力和心性,不把雍王府搞得一團糟才怪。
再說以柔則那個身子,生産的時候肯定會出事,哪怕宜修不出手,管家權在手上,難免會惹得一身騷,倒不如借這個時間,早早脫手。
聽了兒子的分析,宜修恍然大悟,可不就是大丫鬟嘛,王爺心中隻有柔則,她就是管家管的再好又有什麽用呢?
可宜修心中仍有遲疑,若是連管家權都沒有了,豈不是人人都能欺辱他們了?
可弘晖一句話就将她說服了,之前宜修勞心勞力管了這麽久,他生病的時候,還不是一個府醫也請不到嗎?
再度回憶起那個絕望的雨夜,宜修徹底醒悟了。名不正則言不順,看上去管家權在她手上,可真的有多少人敬畏她嗎?王爺才是王府的主子,他的心偏向哪裏,下人們才會傾向哪裏。
于是,想通了的宜修假借風寒将王府的事務還回了主院,了解柔則性格的她,還讓丫鬟在柔則耳邊鼓動,讓她爲了保護自己的胎象,更是迫不及待的收回管家權。
柔則樂意,胖橘自然也不會有意見。
但宜修見胖橘一點其他的表示都沒有,滿心隻想着主院,心更冷了,對胖橘的在意也在弘晖日複一日的勸說下慢慢消散了。
對此,弘晖滿意的點點頭。這個世界的額娘實在是太不容易,隻遇見了這樣一個人。他是不會容忍額娘癡心錯付的,這樣哪哪都不行的男人配不上他額娘。他得讓額娘多開開眼,放棄這個醜東西。
後來,一切都不出弘晖所料。
柔則接管事務沒多久,苗格格就被她罰跪流産了,事情還瞬間傳出了王府,雍王福晉“善妒”“不慈”的名聲傳遍京城。
胖橘雖然替柔則收拾了爛攤子,也沒有懲罰她,看上去情深似海,但弘晖很清楚,這個小氣吧啦的男人肯定是記在心裏了。
不然也不會突然出現在額娘的院子裏,試探着想讓額娘再接過管家權。好在額娘一直裝着久病未愈,叫胖橘不好說的太直白。
再後來,柔則早産,生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了瘦弱的跟小貓似的二阿哥。自打生下來,喝藥比喝水還頻繁,惹得主院和胖橘都焦頭爛額。
也就這時候,胖橘突然開始關心起了弘晖,直叫弘晖忍不住心底冷笑。嫡子不行了,想起了長子,早幹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