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玉秀起身,沒有血色的臉龐帶着一抹嘲諷的笑意。
“袁常在死而複生,本宮确實沒有想到。”
佟佳太妃淡淡一笑,表情可比兩旁坐着的妃嫔冷靜多了。
“皇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年世蘭最先忍不住,今日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先是翊坤宮被突如其來的“亂黨”封住,就在她擔憂嘎魯玳和皇上的安危時,怡親王帶人趕到,順利的清理了宮中這些作亂的人。
知曉嘎魯玳和其他皇子公主都待在一起,沒有出事,年世蘭還來不及松口氣,又被宜修派人請到了景仁宮。
看見宜修好端端的坐在上首,她怎麽不明白之前所謂的病重都是她的僞裝。但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大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她一直忍着沒有多問,和其餘幾人等到了佟佳太妃的到來。
年世蘭也不是蠢人,後宮能悄無聲息的進入這麽多“亂黨”,說和這段時間管理後宮的佟佳太妃沒關系,誰能相信呢?
看佟佳太妃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年世蘭恨不得沖上去撕了她的臉皮,不過是因爲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看在宜修的面子上,暫且忍下了。
但看着原本因爲生産逝世的袁常在就這麽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年世蘭實在是憋不住問了出來。
“不如太妃來替華妃,還有在座的諸位解解惑吧,”
宜修從容的笑着,到了這個地步,佟佳太妃也翻不起什麽波瀾了,宜修自然是能淡然的對待她。
“本宮無話可說。”
佟佳太妃可沒有當小醜的習慣,既然結局已經注定,何必在此受人欺辱呢?
“皇後娘娘,那就讓嫔妾來說說吧。”
袁玉秀恭敬的沖着宜修行了一禮,得到宜修的允許後,起身看向了佟佳太妃:“就先從嫔妾同佟佳太妃的淵源說起吧。”
“那時嫔妾剛剛入宮,并不得皇上寵愛,再加上家中兄長不小心惹了宗親,鬧得全家都不得安甯,嫔妾一時惶恐躲在禦花園的角落裏偷偷哭泣,然後遇上了佟佳太妃。”
袁玉秀露出一抹苦笑:“那是嫔妾第一次知道權勢的好處,讓嫔妾全家都不得安寝的大人物卻被佟佳太妃輕描淡寫的解決了。從那一刻開始,嫔妾就下定決心往上爬,哪怕是作爲太妃的刀。”
袁玉秀轉向淑妃宋婉兒,沖她微微俯身行了一禮:“先說說文嘉長公主落水一事吧。”
宋婉兒猛得擡頭,眼神銳利的盯住袁玉秀:“是你!”
“是嫔妾,但也是個意外。”面對淑妃的怒目而視,袁玉秀無動于衷,繼續解釋着:“布爾和也是嫔妾從小看着長大的,嫔妾怎麽會忍心要她的命呢,嫔妾隻是拿布爾和做了個實驗。”
“當時佟佳太妃給了嫔妾一個生子秘方,說是能助我生下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子,嫔妾怎麽能不心動呢?可偏偏惠嫔先有孕了,就是太妃不說,嫔妾也會下手的。”
聽見這話,沈眉莊也忍不住皺起眉頭死死的盯住袁玉秀。
“長公主年歲小,又文靜,高挑的花盆底總是穿不慣,淑妃娘娘也不忍心強迫她,但偏偏長公主格外懂事,在延禧宮中不穿,每逢出宮卻總穿戴妥當。”
“所以,嫔妾将原本準備用在惠嫔身上的手段,用在了長公主身上,動了她的一雙鞋子,原本隻是想看看效果的,再加上長公主本就不适應穿花盆底,就是摔倒了也不會有人懷疑。”
“誰能想到,就是那麽巧,長公主居然摔進了池塘了,事情鬧大了,這個手段嫔妾也就廢棄了。”
袁玉秀說得輕描淡寫,但宋婉兒氣得眼睛都紅了:“本宮平時待你不薄……”
“所以,嫔妾也不是真的想要長公主的命呀。”
袁玉秀絲毫不見愧疚,或許當初是有的吧,但這麽多事做下來,早已心硬如鐵。
“然後就輪到了惠嫔,惠嫔當真是好命啊。”袁玉秀忍不住感歎,轉向氣憤的沈眉莊繼續說道:“先是曹琴默那個聰明外露的女人,自以爲隐藏在費雲煙的背後,就不會有人發現,指使着你身邊的宮女給你下藥。”
“那藥本是長期服用才會有效的,但嫔妾覺得太慢了,就幫了她們一把,原本想着成功落了你的胎,又有曹琴默和費雲煙背鍋,兩全其美。可誰能想到,這宮裏居然真的有姐妹情深,這麽巧,叫你有個對你真心還嗅覺敏銳的莊貴人發現了,棋差一着,叫嫔妾遺憾了好久。”
“你……”沈眉莊氣到渾身發抖,實在是不明白袁玉秀怎麽能用這麽平淡的表情說出這麽惡毒的話。
“惠嫔不着急生氣,差點忘了告訴你了,餘莺兒其實是嫔妾的人,或者說是佟佳太妃的人。當初是嫔妾從倚梅園嬷嬷手裏把她救下來,送到佟佳太妃的人手中調養的,然後送到了你的身邊。”
“說起來,惠嫔你宮裏的管理還真是像個篩子一樣,就新進三人,除了嬷嬷是皇上特派的,其餘兩個小宮女全是别人的探子。”
袁玉秀忍不住笑了出來,笑容中又帶着淡淡的嫉妒,嫉妒沈眉莊的好運,嫉妒她什麽都不知道,卻能這樣清清白白、安安穩穩的坐上嫔位。
“說起來,惠嫔應該感謝嫔妾的,若不是嫔妾的允許,惠嫔怎麽能從餘莺兒的口中得知甄嬛的真面目呢?怎麽能找到真正的知心姐妹呢?”
“不過甄答應确實也不成器,平日裏瞧她那樣縱着浣碧那個宮女,最後竟是一點用也沒有,隻是叫你早産,自己落了個被貶的下場。”
“是你指使餘莺兒給浣碧下的藥?”
“隻可惜浣碧太無用,好在之前幫曹琴默掃尾是有作用的,這不,就叫她順利頂了罪。也不叫頂罪,畢竟之前的事可真是她幹的。”
“玉秀,你……”梅啓月艱難的開口,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相伴多年的小妹妹。
“甯嫔姐姐何必做這副姿态,怎麽看太妃落敗了,就不願承認自己投靠過她了?”
“你胡說什麽!”梅啓月面色大變,看了看上方宜修的表情,坐立不安。
“胡說,”袁玉秀笑了起來,“叫我說啊,姐姐你才是這宮裏僞裝的最深的人,明明滿心貪婪卻總以溫婉的面目示人,卻總有各種不得以、各種被迫,方佳常在是怎麽死的你忘了嗎?”
衆人一驚,沒想到方佳意淳的事和甯嫔還有關系。
“是你,你是故意的……”梅啓月驚恐的擡頭,看着袁玉秀渾身顫抖。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方佳意淳總裝着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樣四處亂蹿,蠢而不自知。那一天,偷聽到我和婢女算計惠嫔的事情,就以爲可以拿捏住我,毫不客氣的在我這偶遇皇上。”
“我本來是要解決她的,可那麽巧,那天姐姐你來看我,抱怨端妃不盡心的時候,方佳意淳就站在窗外聽見了。我一時心起,故意露出破綻,叫姐姐你發現她的偷聽。”
“姐姐,你是一點沒讓我失望啊,隔天方佳意淳就溺水身亡了。那段時間突然就不來看我了,說什麽有心事,實際上就是心虛吧,還裝作意外的提起方佳意淳,試探我的想法,演戲演到我面前了,多可笑啊……”
袁玉秀說着,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你信口雌黃,沒有證據休想誣陷本宮。”甯嫔強作鎮定,厲聲呵斥。
“信口雌黃,姐姐呀姐姐,你下手是快狠準,但你偏偏不知道,方佳意淳會水呀,又怎麽可能溺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