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歲的允禮已經是個小大人了,面若冠玉,豐神俊秀,哪怕隻是一個簡單的行禮,也顯得格外雅緻好看。
“起來吧。”
“謝皇兄。”
胤禛溫和的叫起,允禮直起身子,仿佛眼中隻能看見他的好四哥,笑眯眯的樣子叫某些人看得格外不舒服。
“十七不是來請教功課嘛,怎麽什麽也沒帶?”
誰也沒想到,第一個說話的會是老九允禟。看着他那陰陽怪氣的模樣,衆人沉默,也很合理,畢竟老九嘴毒起來,經常性無差别攻擊,看來這次是輪到十七了。
不過這一次,十四覺得老九幹得很不錯,也跟着說起來:“皇兄剛登基多忙呀,十七怎麽好總用些小事打擾他。真要有不會的,你十四哥也可以教教你。”
面對允禟和允祯的針對,允禮睜着雙無辜的大眼睛,好像什麽也聽不出來,發揮着自己的優勢,沖着胤禛展露着他那俊秀中還帶着稚嫩的,惹人憐愛的臉龐,不好意思的說着:“是允禮的錯,允禮隻是聽聞各位兄長都在養心殿,好久沒見到皇兄了,允禮就大着膽子過來了。”
十七的這番話說得直白又可憐,把自己的小心思都坦露了出來,像是知道胤禛不會生氣,句句在承認自己的錯,句句顯露的都是和胤禛的關系親昵。
衆位皇子隻覺得又喝了滿滿一杯茶,用一種全新的眼光打量着允禮。幾位年長的兄長,特别是允禔和允礽,這對從前的冤家,更是毫不掩飾的笑了出來,看熱鬧的心是一點也隐藏不住。
胤禛當然不會生氣啦,手把手教出來的小家夥,他還是很寬容的。
“沒事,來得正好,正巧馬上要用午膳了,十七一起。”
“多謝皇兄。”
允禮笑得很是開心,輕快的走到胤禛身邊,“十四哥說得對,皇兄剛登基肯定很忙,十七和太醫學了按摩,不如十七給皇兄按按?”
允禮這句話一出,且不論胤禛的反應,反正看戲的幾位兄長是很無語了,就連素來沉默的允佑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濾鏡這麽大嗎?
看看皇上桌子上的茶杯點心,再看看他們這些兄長桌子上厚厚的折子,十七是怎麽說得出來他忙的?
好好好,爲了他親愛的皇兄,睜着眼睛說瞎話是吧,就老四是兄長,他們都是勞動力是吧?
“不用,哪裏用的着你做這樣的事,剛上完箭術課,坐下來歇息。”
胤禛笑着拒絕,沒得讓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替他服務。
“皇兄說得是,十七弟,你年歲還小,好好讀書就是爲皇兄分憂了。”允禩溫溫柔柔的開口,“你還小,上完課就先歇歇吧,我們幫皇兄批完這些折子,就一起用膳,不用着急。”
“嘶”允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明白爲什麽八弟說話這麽溫柔,坐在他身邊,自己卻覺得有些冷呢?
允礽仿佛也被冷氣波及到了,低頭喝了口溫茶,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還得是老八會說話啊。
允禮叫允禩一頓勸慰勸的啞口無言,爲了保持自己在胤禛面前乖巧懂事的形象,隻能默默坐到一邊吃點心。
在收到分封的消息,再一打聽,知曉八哥和四哥的關系後,允禮就充滿了危機感,所以從迫不及待的跑來了養心殿。
簡短的一個交鋒,望着允禩那始終溫和的臉色,允禮心下一沉,八哥果然不好對付啊。
十三哥憐弱,十四哥沒腦子,都很好拿捏的,偏偏又多了個八哥。還有九哥,他不是和四哥不對付嗎?他爲什麽最先跳出來?
允禮思緒複雜,四哥遞過來的點心都不香了。可惡啊,到底什麽時候他才能成爲四哥最重要的弟弟啊?
短暫的熱鬧看完,衆人不得不面對沉重的現實,又投入了折子的批閱了。煩死了,這些大臣平時是沒人說話嗎,請安折子上寫這麽多字幹什麽?
……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十幾個壯年和少年皇子湊到一起,還帶着打白工的怨氣,這頓午膳用的,都快把禦膳房吃空了。
用完膳,大家也不好留下來了,隻能帶着吃撐了的肚子和樂呵呵的笑容回府了。
馬車上,允禔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不明白自己怎麽變得和他們一樣幼稚,居然還搶食,把自己撐得不行。
眼裏的笑意還未消散,允禔搖着頭小聲感慨:“老四……新皇可真是……啧……”
新皇看重兄友弟恭好啊,兄友弟恭他才能過得好啊。成了直親王,以後的日子還能過差到哪裏去呢?希望胤禛這個品質保持下去吧。
吃得撐總比沒得吃好。
允礽也坐在回王府的路上,前三十幾年他一直住在狹小的毓慶宮,如今有了完全自己做主的寬敞的府邸了,他倒是過得更舒服了。
允礽沒有吃撐,但也比平時吃的多了些,現在想想,不管胤禛有多少變化,不管他和老八關系如何,他舉薦胤禛還是沒有舉薦錯的。
至少看胤禛今天的舉動,不管真情假意,想來他們兄弟都可以過得不錯。
允礽掀開簾子,看着外面的街道,忍不住笑了笑,笑自己當太子的時候眼裏都沒有兄弟,如今倒是念叨起“兄弟”兩個字了。真是……真是叫他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養心殿内熱鬧的場面,或許隻有幾人是完全真心的吧,大部分的兄弟還是和允禔、允礽一樣,哪怕是真有七分的高興,也還是摻雜了三分的演技。
畢竟胤禛是兄弟,但現在也是皇帝。
允祯倒沒有想那麽多,失去了阿瑪額娘,允祯早已将胤禛當做最後的寄托。于是,越想十七的表現越委屈,越想越不高興,殺了個回馬槍。
回府的路都走了一半,又趕回了皇宮,沖進了養心殿。
“皇兄,你怎麽知道十七剛上完馬術課?”
“你闖進來就想問這個?”胤禛看着不顧阻攔,滿臉寫着不高興的允祯沖到面前,頗有些詫異。
“我就是想知道。”允祯委屈,允祯盯人。
胤禛好笑的歎了口氣,解釋道:“十七的課程都是我安排的,我自然知道。”
允祯一聽,更不高興了,問道:“你以前都沒給我安排過?”
“我知道,十四叔是吃醋。”屏風後突然露出一個小頭。
“弘晖!”允祯眼前一黑,看着慢吞吞從屏風後走出來,臉上還帶着睡印的小少年,很是尴尬,“皇兄,你怎麽沒說弘晖也在啊?”
“你也沒問啊。”胤禛笑了笑,将醒過來的兒子拉到身邊,“是被十四叔吵醒了嗎?”
“其實,十四叔來的時候,弘晖還沒有睡着啦~”
聽着弘晖的話,允祯心中最後一絲渺小的希望也沒有了,完了,全完了,這不就是說全給弘晖聽見了?
質問胤禛的時候,允祯不覺得害羞,可當這一切是發生在弘晖的面前,他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他高大穩重的叔叔形象啊,爲什麽總是保持不住?
“突然想到還有點事,皇兄我先回府了,弘晖下次見。”
望着允祯匆匆離去的背影,弘晖狡黠一笑,“這下十四叔又要躲我好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