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踢門

當葉梓二人走進大廳,站在大坑的邊緣朝下觀察的同時,地下停庫的瓦礫中,一條泛着青灰色的胳膊緩緩探出,緊接着是一個完全看不出面部的頭顱,以及殘破不堪、如同被食屍鬼撕咬過一般的軀幹。顯然,厲鬼麻理子也并沒想到,這兩位“入侵者”會用不符合恐怖片畫風的粗暴手段進行探索,猝不及防之下,幾乎是零距離地接受了高爆手雷的“問候”。

若非她的屍體作爲縛靈的載體,本身就是靈異之物,單純的物理傷害會大打折扣,否則面對如此恐怖的爆炸,恐怕九成九會屍骨無存。但饒是如此,此刻詐屍的她,外形也比電影中不知凄慘了多少倍:原劇情中,從她的屍體上,好歹還能依稀分辨出生前的樣貌;而現在的她,可以說隻剩下一個人型的輪廓了。

隻見她仰起頭,用兩隻空蕩蕩的眼窩,透過一樓地闆上的大洞“望向”了葉梓與張傑的方向,同時從腐朽的喉管中,擠出了飽含着滔天恨意的一個單詞:“…死!”

而在下一秒,她的頭顱便被數發靈類子彈打的粉碎,那怨毒的嘶吼聲也戛然而止:葉梓二人又不是恐怖片中的npc,哪裏會眼睜睜地幹看着怪物擺pose,面對這樣靜止不動的活靶子,自然是毫不客氣、先下手爲強了。

不過,頭部似乎并不是厲鬼麻理子的要害,至少她看上去并沒受到多少影響,而是若無其事地開始了行動。當這具無頭女屍擡起幹癟的右手,遙遙指向着葉梓的方向時,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霎時間湧上了葉梓的的心頭!

她下意識地催動起精靈能量,朝着側面閃去,幾乎與此同時,一團扭曲的空氣掠過她剛剛站立的位置,重重地轟擊在了一樓的天花闆上,發出一聲瘆人的悶響。在用餘光掃視了一眼後,葉梓那秀麗的面容上頓時爬上了一抹陰影:混凝土制的天花闆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龜裂,好似被大力士掄着鐵錘砸過一般。這種威力的念動力,如果結結實實地挨上一發,即使她的身體素質超乎常人,也必定會受傷不輕。

還沒等她緩口氣,第二團扭曲空氣已經在麻理子的指尖成型,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射向了葉梓所在的位置。好在這一次她有所準備,精靈能量全速運轉下,她的體能和反射速度都被提升到了極限。相較于先前閃避時的間不容發,這次顯然要從容了幾分。

但第三發、第四發,以及更多的念動力“炮彈”,卻保持均勻的頻率、以一兩息的間隔不斷襲來。盡管張傑手中的沙漠之鷹連連轟鳴,在厲鬼麻理子的軀幹上開了一個又一個窟窿,但她似乎認準了葉梓一般,絲毫不理會自身的傷勢,隻是執着地朝着葉梓發動着連綿不絕的進攻。

(是因爲我丢出手雷的緣故,所以記恨上我了麽,還是因爲感應到了我體内的精靈能量?但她應該通過前幾次嘗試就能知道,這種程度的攻擊無法命中我。還不如将火力轉向張傑,否則隻會單方面挨打。等等,莫非…)

葉梓的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對于厲鬼麻理子的目的隐約有了點猜測。于是她雙手一錯,左手取下了原本綁在右側小臂上的化妝鏡,并強迫自己分心二用,在躲避念動力“炮彈”攻擊的同時,始終将一部分注意力集中在鏡面上,觀察着鏡中女屍的倒影。

如此一來,原本還算安全的局勢,頓時險象環生起來,她有好幾次都與扭曲氣團擦肩而過。但當張傑打空了好幾個彈夾的靈類子彈,将麻理子的屍體幾乎打成篩子之後,葉梓預料中的變故如期而至!

盡管肉眼無法看到任何變化,但鏡中映照出的世界中,散發着不詳氣息的黑煙從麻理子殘破的屍體上不斷溢出,在凝聚成球狀之後,朝着葉梓直撲過來!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盡管葉梓在黑煙剛剛騰起的一瞬間便做出了反應,依然隻來得及從大腿外側的綁帶上抽出一瓶聖水,大拇指挑開瓶蓋後,朝着自己劈頭蓋臉地潑去。

與先前直來直去的念動力團塊不同,無論葉梓如何閃避,黑煙始終死死鎖定着她的咽喉。當黑煙臨體的一瞬間,葉梓那如凝脂一般白皙的頸部,突兀地浮現了大片的青黑色,一股咽喉被扼住般的窒息感刹那間将她籠罩。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這股陰冷的氣息并沒有傷害她的肉體,但相對地,它正試圖侵入體内,并奪走她對于身體的控制權!

當她下意識地打算調集精靈能量,去抵抗這種侵蝕的時候,卻發現體内的精靈能量先她一步,自發地朝着陰冷氣息湧去。原本如同山中清泉一般清涼、平和而富有生機的能量,此刻卻仿佛遇見了死敵,以山洪暴發般的氣勢向脖頸處奔流,甚至讓她的經脈都有了脹痛之感。

盡管在剛剛的戰鬥中,她的精靈能量已經消耗了不少,但好歹也是雙C級的能量,此刻“超頻”運轉的情況下,雖然無法消滅陰冷氣息,卻也成功将它抵禦在了皮膚表層、不得寸進。而與此同時,被她澆在頭頂的聖水也流淌了下來。

聖水與陰冷氣息甫一接觸,一股熟悉的“嘶嘶”聲便不斷響起,而對于此刻的葉梓來說,這可謂是不亞于天籁之音。

在精靈能量和聖水的“内外夾擊”之下,葉梓頸部的青黑飛快地縮小,最後随着一聲似真似幻的女性尖叫,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地下停車場中的那具女屍,也悄無聲息地軟倒下去,再也沒了動靜。

(果然,我的猜測是正确的。作爲縛靈,這具屍體對她來說,既是賴以“存活”的容器,同時也是束縛住她的囚籠,她盡管能夠在醫院内作祟,卻始終無法離開這個範圍。她要想解脫,很可能隻有爲數不多的辦法)

(其一是成佛,就像原劇情中那樣,她被女主角感動,放下了執念徹底消散;其二則是…奪舍,抓住“牢籠”被破壞,而她的魂魄還未消散的機會,奪舍掉他人的肉身。以這個推測來說,她剛剛的行爲就解釋的通了:在察覺到了我們二人的危險性之後,她應該也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機會。她保持着對我的猛攻,是爲了盡可能地消耗我體内的精靈能量,爲之後的奪舍鋪路。而面對張傑的靈類子彈,她可能是盡量保全了自己的靈魂,讓屍體上萦繞的邪惡能量承擔了大部分的傷害。至于爲什麽目标是我,而非看上去更容易附體的張傑…可能是因爲我們同爲女性?或者我強化較高的肉體對她的吸引力更大?又或者…)

思索間,判斷出目标已消滅的張傑,三步并作兩步地奔向了葉梓,卻在離她數步遠地地方停了下來,謹慎地打量着她,估計是注意到了她先前往身上潑聖水的反常舉動。

(此刻他并不能判斷我是否被“鬼上身”了,所以不适合貿然接近…冷靜而合理的判斷。)

見狀,葉梓一邊收起了高斯手槍,一邊說出了一些在主神空間時,去張傑家蹭飯的細節,示意自己并未被附身。而張傑在對着鏡子觀察了一陣葉梓的倒影後,這才松了一口氣,上前跟葉梓擊了下掌,慶祝二人這次作戰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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