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空間裏隻有灰白色，其他的沒有任何東西，一望無際灰白色，有種令人窒息的單調感。
身邊似乎有人經過，确切的說，這些都不是人，因爲他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這就是魂魄。
川流不息的魂魄，從他身邊經過。
李虎臣朝這些魂魄望去，不由得大吃一驚。
有些魂魄無頭，有些魂魄缺胳膊少腿，而一些魂魄，隻剩下下半身或者上半身。
“還我命來。”
突然有一隻魂魄厲聲喊道，緊接着好幾個魂魄都朝着李虎臣撲了過來。
李虎臣定睛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這些魂魄披頭散發，眼睛之中根本沒有眼白，全部都是灰白色。
“李虎臣，你可認得我。”
那人剝開擋在臉前的頭發，露出那張熟悉的臉。
此人正是周塵，後邊的幾個魂魄，分别是劉寺，王平，田俊。
李虎臣一看竟然是周塵一夥的，心中倒也不再畏懼。
他張口就想罵周塵，結果發現他根本發不出聲音，甚至連嘴都無法張口。
那幾個魂魄，也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向李虎臣撲來。
李虎臣心想，憑這幾個魂魄，就想跟我鬥，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他雙手掐訣，想激發一記掌心雷，因爲這些魂魄，一記魂魄便可以讓他們灰飛煙滅。
但是，離奇的一幕出現了，他根本無法運轉靈力，也無法打出掌心雷。
那些鬼魂直接撲到了李虎臣的身上，張開嘴就咬，鮮血順着鬼魂的嘴角流了下來。
那些鬼魂凄厲的笑着，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慢慢消失在無邊無際的灰色之中。
“臣哥，你好狠心啊，我們親如兄弟，那些魔修殺我，你竟然袖手旁觀。”
李虎臣順着聲音望去，說話的正是雷龍，他披頭散發，隻剩上半身，而且渾身是血。
“小龍，我曾經給過你機會，當時你完全可以跟我去太神宗，你卻選擇站隊太玄宗。”
“我曾将你視爲親兄弟，你卻不願意跟我走，那你的生死，我也管不着。”
李虎臣順着順着，不由得想起沒修仙之前的時光，他和雷龍在雪沄山無憂無慮的時光。
若是在這凡塵俗世，讓他說出兩個最主要的人，那便是趙先生和雷龍。
他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因爲他内心一直對雷龍非常内疚。
“那既然這樣說，我今日便殺死你。”
雷龍猛的飄了過來，直接撲在李虎臣身上，對着他的胸口上去就是一口。
李虎臣胸口的一塊肉，直接被雷龍咬掉，并且嚼爛咽了下去。
雷龍報複完李虎臣之後，便滿意的離開了，消失在灰色之中。
“李師弟，你好狠心啊。”
“對啊，我們都曾經很照顧你，你卻恩将仇報。”
這次來的魂魄，是季安和費仲，他們用憤怒的眼神看向李虎臣。
李虎臣早已厭倦了，反正在這灰色之中，他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他甚至用咬舌頭的方式，想辦法喚醒自己，發現根本沒有任何的效果。
他感覺這空間，實在是真實的可怕，就連撕咬在自己身上産生的疼痛，足可以讓他疼的撕心裂肺。
既然反抗不了，那麽就被動承受吧，就讓他們随意撕咬吧。
“兩位師兄，若是覺得師弟做的不對，那麽請便吧。”
季安和費仲，直接撲了上來，分别在李虎臣身上，咬掉幾塊肉之後，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接下來，很多魂魄陸續出現，這些魂魄生前都是被李虎臣擊殺。
現在他們來報複李虎臣，将李虎臣身上咬的渾身是血，很多地方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
李虎臣感覺是自己錯了，爲何一些摯愛親朋，一些生死兄弟，偏偏都死在自己手裏。
難道，自己真的不能放他們一條生路嗎？
現在，他已經徹底進入頹廢狀态，甚至路過的魂魄都可以咬他一口。
“虎臣，你受苦了。”
李虎臣睜開疲憊的眼睛，突然發現趙先生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用心疼的眼神看向李虎臣，他撕掉身上的衣衫替李虎臣包紮傷口。
“趙先生，你可知道我有多思念你嗎？”
李虎臣猛的撲進趙處之的懷裏，開始放聲大哭。
“這些我都知道，我也一樣思念你。”
“難道，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
“不，你沒有做錯，這些人都是咎由自取，包括雷龍在内。”
“那麽，那麽，他們爲何都說我錯了。”
“其實對錯沒有那麽重要，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
“我是一個沒有靈根的凡人，無法庇護你一輩子。”
“所以，剩下的路需要你自己走。”
“孩子，你聽說過菩薩低眉，可曾聽說過前一句嗎？”
“先生，可是那句，金剛怒目。”
趙處之對李虎臣輕輕的點了點頭，轉身便消失在無邊無際的灰色之中。
“趙先生，趙先生……”
任憑李虎臣喊啞了喉嚨，趙先生依舊沒有出現。
“金剛怒目，菩薩低眉。”
李虎臣似乎有所頓悟，失落的神情一掃而空。
突然有一道金光佛光照進這灰色空間，佛光的下方坐着一位得道高僧。
李虎臣嘗試看清的面容，發現無論如何都看不清，似乎中間隔了一層雲霧一般。
“修行本是修心，想成無上大道，必需要消除心魔。”
“貪嗔癡，便是心魔。”
“有人坐地成佛陀，有人飛天成白骨。”
這得道高僧，如同一個佛陀一般，坐下便是一座流光溢彩的蓮座。
“晚輩明白了，敢問高僧是何人。”
那高僧并沒有急着回答李虎臣的話，而是接着說道。
“有人法力無邊，卻視平民爲草芥。”
“有人肉體凡胎，卻爲了弱者的遮風擋雨。”
“你的那位趙先生，來世必有好福報。”
“剛剛你問我是誰，其實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那高僧說完之後，便消失在灰色空間之中。
而那一道溫和的佛光，卻始終沒有消失。
現在的李虎臣，突然有了一種頓悟的感覺。
他站在佛光之中，如同一個真正的佛。
而那道佛光似乎給了他無窮的力量，他雙手突然掐訣，大喝一聲。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