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中年人的聲音,此人有些慵懶的倚在一個門框上,此人一張國字臉,劍眉星目,隻是眉宇之間布滿了滄桑,但是雙目炯炯有神。
他拿起酒葫蘆,飲了一大口,然後癡癡看着外面漫天的風雪。
寒風時不時吹起他花白的頭發,他好似不畏懼寒冷。
“知道了,先生,這雪大抵這兩三日就停了,肯定誤不了的。”
這個聲音稍顯稚嫩,這個少年名字叫李虎臣。
這少年隻有十五歲,常年打獵勞作,皮膚曬得黝黑,穿着粗布棉袍,一雙大眼,正望向那個中年人,眼神之中充滿了敬意。
“這是你父親留下的遺物,讓我在合适的時間再給你,我想了一下,現在給你,正是時候。”
說着,中年人從懷裏掏出用牛皮裹住的一個物件,遞給了李虎臣,然後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長衫。
可能是時間比較長的緣故,牛皮已經斑駁了,還好經過了細心的保管,才不至于腐爛。
李虎臣接住了這封信,頓時眼裏含滿了淚,他盡量讓自己變得鎮靜一些,但是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他。
“先生,這真的是我父親留給我的信嗎?還有就是,先生能不能不走,我也不想成爲什麽仙人,我們有田地,還可以打獵,肯定能吃飽飯的。”
李虎臣的語氣近乎于哀求,他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隻是歎了歎氣,用近乎慈愛的聲音寬慰少年。
“我應你父親五年之約,我已經在這裏待了五年了。咱們師徒一場,山高水長,總會相逢,況且世間還有不少的不平事,還需要我去行俠仗義。”
“而你不能跟我一輩子,因爲我過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對你根本不公平。你入了仙門,能得到宗門的保護,等你修爲高了,到時候再找南宮兄弟報仇。”
五年之約,說來話長。李虎臣的父親名字叫做李天仁,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獵戶,而李虎臣的母親,在李虎臣很小的時候,得了一種不治之症死去了,隻剩下李虎臣和李天仁相依爲命。
而李天仁和趙處之成爲生死之交,完全是因爲一次偶然事件。趙處之是一個武林高手,專門行俠仗義,又以輕功和步法橫行于江湖,人稱飛天大俠。
七年前,大夏國千年難得一見的旱災,而官府毫無作爲,不但沒有赈濟災民,反而橫征暴斂加征賦稅。
趙處之一怒之下,集結了一些江湖人士,劫了大夏國的糧庫。糧庫的很大一部分糧食,因爲年代久遠變得腐爛。密密麻麻的糧倉像小山一樣,真是應了那句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趙處之的正義之舉,讓很多災民得到了拯救,甚至有些州縣有人給趙處之立了生祠,趙處之的聲望一度高于大夏國的皇帝。
而趙處之不是一個張狂的人,救災之後,就沒有人見過他了。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原因,大夏國皇帝派出了一大批大内高手追殺趙處之。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趙處之仗着輕功和步法,數次躲過了大内高手的追捕。
而最危險的一次,大内高手重創了趙處之,趙處之無意中逃到了沄石村,遇見了李天仁。
無奈後有追兵,形勢危急,李天仁隻能讓他躲進了地窖裏,躲過一劫。
李天仁用最好的雪沄山人參給趙處之滋補身體,不到一個月趙處之就恢複的七七八八了。
雪沄山的深處生長極其罕見的人參,隻有像李天仁這樣的資深獵戶才能找到。
經過一個月休養再加上大量雪沄山人參的滋補,趙處之身體很快就恢複如初了,甚至精氣神比之前更好了,用龍精虎猛來形容,毫不過分。
漸漸的趙李二人成爲了生死之交,李天仁教給趙處之狩獵和尋找雪沄山人參,而趙處之則教給李天仁和李虎臣一些功夫,趙處之的成名絕技神行步法,則對了李天仁父子傾囊相授。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了兩年,這兩年趙處之把這裏當成了家,有時候出去行俠仗義,劫富濟貧,有時候則回到沄石村待上一段時間。
而沄石村的村民也非常敬仰這位大俠,全村人守口如瓶,不但沒有人舉報趙處之,反而是想方設法保守秘密。
趙處之看到沄石村的民風如此淳樸,就打算投桃報李。
可以向适齡的少年兒童傳授功夫,而每天練功的地方,就是李虎臣家門口的空地上。
不用多說,李虎臣自然而然的成爲了大師兄,師父不在,則有李虎臣監督這些孩童練武。
趙處之是一個文武全才,有時候也教這些少年一些認識書寫文字。
趙先生是一位古怪的人,他從不讓這些孩子們叫他師父,也不允許向他行大禮,他隻允許徒弟們稱呼他爲先生。
他認爲世俗道德,倫理綱常,陳規陋習,在他眼中隻是一堆狗屎而已。
春去秋來,已經将近過去了兩年,李虎臣今年也十歲,身體變得強壯了不少,功夫也練的有些小成,特别是神行步法,更是得心應手。
可是,一個人到來打破了這個小山村的甯靜。這個人就是村長的遠房親戚,一個不折不扣的懶漢。
這個人名叫孫劍,好吃懶做,不務正業,自己又不會種田,隻能是到處蹭吃蹭喝。
沾親帶故的親戚都被他蹭過來一遍,實在是沒有其他親戚可以蹭飯了,某一天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村長家。
當時剛一到村長家,村長硬是半天沒有想起來這人是誰,倒是孫劍不厭其煩的向他多次捋清關系,最後才讓村長想起來了一點頭緒。
村長是一個善良的長者,家境倒也殷實,倒也熱心收留了孫劍。
當初倒也相安無事,某一天孫劍在村裏溜達的時候,無意中撞到了趙處之在教徒弟們功夫。
這時,他感覺發财的機會來了,因爲一年前他在無爲城看到過城主發布的告示,凡提供盜賊趙處之線索者,賞五百金,聘爲無爲城官差。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旦成功,賞百金,成爲官差,這真是一步登天。
有了這五百金,下輩子也花不完啊,先買個府邸,再納幾房小妾。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聘爲府兵,那更是威風八面啊。
孫劍這人城府很深,硬是在沄石村蹭吃蹭喝兩個月才走。
這樣的話,村民放松了對他的警惕,大家會想如果想告發,他早去告發了,何必非要等到兩個月。
村長更是謹慎,派出村裏稍微會點功夫的,頭腦機靈的年輕人,跟蹤孫劍。
因爲孫劍告訴村長,他要去南邊的太昊城投奔親戚。
無爲城在北,太昊城在南,而沄石村就屬于無爲城管轄。
無爲城的城主南宮威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貪官,之前趙處之沒少讓他觸黴頭。而太昊城的城主柳豐年是個大清官,愛民如子,甚至與趙處之惺惺相惜。
所以太昊城并沒有發布緝拿趙處之的榜文告示,所以對于孫劍投奔太昊城的親戚,村長和村民并不緊張,甚至會感到安全。
孫劍雖然是一個懶漢,可是腦子相當聰明。
他看到沄石村的村民對趙處之相當的保護,一旦提到趙處之大多都會搪塞過去,甚至連趙處之的姓氏都不願提,隻是叫做先生。
所以,孫劍相當謹慎,他離開沄石村之後,一直向南往太昊城的方向走。
這個舉動被村長派的探子,都看在眼裏,瞬間打消了村長的戒心。
孫劍到達太昊城之後,安分守己的住在了親戚家。而跟蹤的探子,足足躲在暗處觀察了一個月,才滿意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