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輕快的在村子裏走着,林默娘還想着要怎麽樣将方凡藥簍裏的菌菇煲湯,在快要走到自己的小院時,前面的方凡突然停下了腳步。
林默娘背着藥簍,疑惑的擡頭,無意間看向了自己的小院,随後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隻見原本的院子此時已經被大火燒的不剩下什麽了,隻留一間半坍塌的草屋還在那裏,大火已經熄滅,整個小院到處都是漆黑的灰燼,不見往日模樣。
趙老頭坐在小院外的一個破石塊上,嘴裏喝着酒,看到方凡兩人回來以後,緩緩起身,來到一臉迷茫的林默娘身前。
“小丫頭,跟老頭子我走,今日即便搭上老頭子我這條命,也要給你讨回一個公道。”
林默娘沒有回應趙老頭,而是緩緩的走向已經燒毀的院子,站在那裏出神了片刻,随後将背上的藥簍放下,開始收拾起那些殘餘的灰燼。
“小丫頭!”
林默娘沒有回應,隻是一個勁的将那些燒焦的木炭挪開。
空氣中沉默了許久,直至林默娘搬起一塊似乎是被燒成碳的房屋橫梁,一個沒拿穩,整個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小丫頭!”
趙老頭連忙跑過去,還沒等他到林默娘的身旁,在夜色中,就看到林默娘的肩膀在微微抖動,一滴晶瑩的液體,從她的臉頰上滑落。
此時的趙老頭一臉心疼的看向林默娘,而方凡從始至終都沉默無比,但若是有人仔細的觀察,就能發現,此時方凡雙拳緊握,滿身的殺氣。
随後隻見方凡放下藥簍,朝着林默娘走去。
趙老頭站在林默娘的身旁,不知道怎麽安慰眼前這個小丫頭,就見方凡伸出手,擦了擦林默娘的臉頰,将林默娘抱起。
“地上涼。”
林默娘放聲大哭,聽的趙老頭心裏疼的發慌。
方凡找到了一處還算幹淨的地方将林默娘放下,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林默娘的身上。
林默娘哭了許久後,聲音有些哽咽的看向方凡:“當……當年我要是和爹娘他們一起死了……是不是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方凡輕柔的撫摸着林默娘的腦袋:“這不關你的事。”
林默娘撲倒在方凡的懷裏:“方大哥……我沒有家了……爹娘他們留給我的東西……什麽……什麽也沒有了……”
方凡輕輕的拍打着林默娘的後背:“别害怕,你還有趙老爺子,還有我,而且你是你父母留在這世上最好的寶貝,隻要你健健康康的活着,他們在地下,也會笑着的。”
看着林默娘哭的傷心的模樣,趙老頭忍不住又喝了幾口酒。
方凡就這樣讓林默娘躺在他的懷裏哭,讓林默娘将情緒都發洩出來,輕輕的安撫着她。
許久後,林默娘似乎已經哭累了,抽泣的聲音漸小,片刻過後,已經在方凡的懷裏睡了過去。
這一夜,方凡沒有睡,隻是守在眼前的這個小女孩的身旁。
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林默娘的懂事成熟,讓方凡都差點忘了,這還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看着臉上還挂着淚痕的林默娘,方凡低聲道:“趙老爺子,和我說說吧。”
方凡聲音雖低,但站在他身旁的趙老頭,不知道是夜裏天氣冷,還是被方凡冰冷的語氣給吓到了,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他也不曾想到,平日裏那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少年,此時臉上的殺意會如此之重,這絕不是普通人能表現出來的模樣,手上絕對染過血。
一時之間,趙老頭也不知該不該開口了。
直到方凡扭頭看向他,眼神冷的出奇,趙老頭這才歎了一口氣。
“哎……我到這裏的時候,火勢已經燒起來了,是村頭那幾家的孩子點的,見我過來,他們把手裏的火把扔向了主屋,我想攔也攔不住,隻能看着大火燒起。”
“我去找人幫忙,他們卻将門緊緊的關起來,我怎麽敲都沒人回應,眼睜睜的看着這裏被燒成廢墟……”
說到這裏,趙老頭氣憤的罵了一句:“這些混蛋,沒人性的家夥,當初他們病着的時候,老頭子我就不該救他們,病死了才好!”
“那幾個放火的孩子呢?”
趙老頭心頭一驚:“你……你不會是……”
方凡沒說話,隻是看了一眼懷裏睡着的林默娘:“做錯了事,總該要付出代價的。”
趙老頭沉默了一會兒,歎口氣道:“他們能活嗎?”
方凡看向趙老頭:“默娘若要他們死,他們見不着以後的太陽。”
趙老頭喝了一口酒:“我早知你不是普通人,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他們一命,畢竟他們都還是孩子。”
“可默娘也還是孩子啊……”
趙老頭一時語塞……
第二日一早,村裏的人早早的起來了,準備開始一天的農活,今年天氣涼的有些早,還得快些種下一些過冬的糧食才行。
等人們打開房門,隐隐約約就看見一道身影站在村口,眼神好的一眼就認出來,那人是村裏那掃把星救回來的男人。
有人面露鄙夷的呸了一聲,開始忙碌起自己的事兒來。
方凡在守了一夜過後,将熟睡中的林默娘抱去了趙老頭住的地方,讓趙老頭照看好林默娘,外面的事情,讓他處理就好。
趙老頭看着離去的方凡,幾次想開口,都沒能張嘴說出話來,在看到躺在床上睡去的林默娘後,又喝了幾口酒。
“自己造的孽,自己去還吧!”
随後方凡就來到村口,這裏是村民們每日都會進出的地方。
他單手持着一根從趙老頭那裏順來的木棍,平靜的站在村口,看着村子裏漸漸升起的炊煙,神情平靜。
直到太陽光臨大地,村子裏的野貓張開嘴,伸了一個懶腰後,村民們開始紛紛擔着農具出門。
之前就有人看見方凡大清早的站在村口,像個木頭一樣,沒想到此時他還站在這裏。
不過衆人也沒打算理他,田裏還有好多活要做呢。
突然一聲慘叫傳來。
“啊!!”
還在路上聊天的衆人立馬尋聲望去,隻見村口有人躺在地上,痛的直打滾,嘴裏發出慘叫。
而那林默娘帶回來的男人,正手持木棍,輕輕點地。
這明顯是被那人打的啊,頓時就有人沖了過去,來曆不明就算了,還和那種掃把星天天纏在一起,本就不是什麽好人,誰知道他們天天在房間裏做什麽,現在還敢動手打人,今日不将他打個半死,也得讓他脫層皮。
可幾個呼吸後,之前怒氣沖沖向着方凡沖過去的十幾個人,全部躺在地上哀嚎,頓時那些還沒來得及上前的村民全部退了回去,看向方凡的眼神全部變了。
他們之前還沒看到第一個人是怎麽被打倒在地的,剛才他們看的卻十分真切,那男人隻是揮動了一下手中的木棍,人都沒怎麽動,十幾個農家漢子,就抱着胳膊,躺在地上哀嚎了。
方凡用木棍戳着地,眼睛掃向後退的衆人:“我也不想和你們算之前的賬,不然今日沒一個人能站着,你們把昨日燒了默娘房子的人交出來,我就離開。”
原本還有些害怕方凡的村民們,在聽到林默娘的名字後,不知怎麽的,突然就不怕了,一莊稼漢提着鋤頭,兇惡的看向方凡。
“沒想到居然還是個練家子,在我們村子裏還敢那麽橫,誰給你的狗膽!放下棍子,不然打死你都是活該!”
其餘村民在聽到那莊稼漢的話後,似乎都反應過來,對啊,這是在他們村子裏,他們怕什麽,不就是會點功夫嘛,他們一人鋤頭,都能打死他。
方凡看着村裏那些人兇神惡煞的模樣,搖了搖頭。
“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