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之間相互勾心鬥角,少不了要幹陰損的事,誰身上也沒有那麽幹淨,但讓人揪住把柄就另當别論了。
一下就劫殺參合宮兩位絕對翹楚,以參合宮雄厚氣運和勢力而言,黎鸢不登門問罪那才怪了。
假若有人把宗興返、孟拾魚、甯歸等一窩端了,九溪學宮的老家夥們保準也得暴跳如雷,呲着牙找人尋仇。
黎鸢強勢歸強勢,可的确占着理,修仙界裏能叫上号的都不是軟柿子,自然得理不饒人。
這麽一想,九溪學宮諸位長老的目光不由往餘盡春身上斜了斜,或多或少都埋怨他架子太大。
原本還可以商談,餘盡春可倒好,不問事情大小,端着孤高的脾氣就打發了前來請他的巫魏和宋昙,不給宗門留絲毫回旋餘地,讓人有力氣都沒地兒使,現在當着衆人的面被打臉被羞辱,說實話活該。
這不是不知情就可以推卸責任,是根本沒把大宗門之間博弈當回事。
餘盡春本人對别人的目光視而不見。
氣氛緊張。
身爲九溪學宮副宗主的孟乘風,心裏七上八,急得一腦汗。
他本以爲劫殺的事,豹隐堂堂主柯明深做得非常周密,不會有什麽纰漏,參合宮既然花大力氣去查,可能也得幾十年才能查出點蛛絲馬迹,屆時時間已經過去許久,事情原貌模糊不清,就可以抵賴過去。
誰曾想黎鸢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會讓其他三大宗自查自證?其他三大宗遇上了這種麻煩事,擔憂引火燒身,那是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就剩九溪學宮原地杵。
倘若開戰……
孟乘風擡眼看向黎鸢,視線交錯間,頓感氣勢矮了好幾截。
以九溪學宮的整體實力而言,肯定遠強過黎鸢這一行人,也包括黎鸢帶的七百零四府界神兵,開戰的話能赢。
但問題在于開戰後,還會遭到參合宮更猛烈的報複。
黎鸢在參合宮的威望太高,七八成以上的參合宮弟子都願意爲她效死命,她出什麽點事,那才天塌了。
孟乘風進退兩難。
好在蔡雲昭的确是九溪學宮忠臣孝子,見事态發展到這種地步,心一橫,從九溪學宮豹隐堂衆人中飛到叢雲戰舟前面,橫眉直視黎鸢。
“好漢做事好漢當!你黎鸢滿肚子的有違聖賢之道的歪理邪說,若讓你們參合宮繼續做大,還不以歪理禍亂天下?我早就看不慣了,殺不了你,那隻好對你們參合宮有望成就大能的陸缺和豐滢下手。”
蔡雲昭雙臂一架,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這種要英雄的人,黎鸢自然會成全,漠然道:“曹宴。”
話音剛落,一道劍光閃過,蔡雲昭腦袋就落了下去。
曹寅紋絲未動,他雖是參合宮長老會成員,輩份要高出幾輩,但出宗作戰,心甘情願做黎鸢手裏的劍。
蔡雲昭跳出來認罪,沒有讓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半分,黎鸢挽了挽寬大的衣袖,拔下發簪收進咫尺空間,眼光越發冷峻:“我沒興趣理會這些替罪羊。”
“這事我也曾參與。”
“我。”
“還有我!”
“你黎鸢仗勢欺人,當我們九溪學宮弟子就怕了嗎?要殺要剮随你便,但殺人者人恒殺之,你早晚也會有這一天。”
或許是讀書讀多了,又沒讀透,真當法不責衆這話在修仙界也适用,九溪學宮豹隐堂蹭蹭蹭又站出來七個人。
但黎鸢何許人,誅滅新濟景台宗眉頭都不曾皺,七名元嬰自己跳出來認罪,絕不會半分心軟。
“全殺。”
毫無波瀾的聲音落下去,又有七顆人頭落地。
黎鸢站在十一重府界殺陣的陣樞,使府界神兵隔開九溪學宮的渡劫和大乘,冷森森地看向孟乘風道:“你們九溪學宮跳出來多少個認罪的,我殺多少個。”
“黎宗主,這麽多條人命還不夠消你的怒火!”
孟乘風眼眸通紅。
黎鸢厭惡道:“我參合宮要專挑九溪學宮的精兵強将殺,事後再找願意爲宗門奉獻的老弱抵命,你會覺得滿意嗎?别演什麽悲情戲,從浣紗女坐到參合宮宗主位置,我什麽戲沒看過。”
黎鸢又掃了眼餘盡春和九溪學宮的渡劫境大乘境長老。
“疫娥之亂中,殘害黃蟬,暗算陸缺,包括這回劫殺陸缺和豐滢,都是貴宗豹影堂堂主柯明深的授意,今天他沒有伏誅,事情就不會完。”
柯明深是餘盡春的死忠,這時絕對要回護的,餘盡春臉色鐵青地開口道:“黎鸢,你折辱我九溪學宮也夠了,就此罷手,往後還好見面,否則往後兩宗後輩見面必會厮殺不斷。”
“可笑。”
“事别做絕了。”
“同輩争鋒我參合宮弟子何懼?九溪學宮要是守這規矩,我今日也不會來。”
最大争執其實就是在這兒。
五大宗身爲玄門正宗,縱然有争端,也會遵守一定規矩,輩份太高的人,不會對晚輩下死手,不然各宗都得絕種。
出動化神中期的烏金血傀劫殺金丹境的陸缺(明面道行)和豐滢,就好像本是兩家小孩兒打架的事,九溪學宮這家家長,直接請了道上的練家子對付去小孩兒,臉是半點不要,也直接把玄門正宗都默認的規矩一腳踹翻了。
黎鸢忽然冷笑道:“不如這樣,柯明深派了化神中期的術法傀儡劫殺陸缺豐滢,中間差着兩大階;我也不欺負他,我們參合宮出一位大乘境長老去殺他,正好也是差着兩大階,如果殺不了,我黎鸢立即走。”
“你……”
“良祯。”
黎鸢點了暗堂首任堂主的姓名,還不待宗門反應,一道紅光便從叢雲戰舟飛出,直取九溪學宮豹隐堂人衆,速去速回,畫面定格時,就見身穿鮮豔紅裙的良祯良長老,手裏提着柯明深的頭顱。
黎鸢道:“人各爲其主,良長老把柯明深的頭顱還給九溪學宮。”
妖族出身的良祯也是膽大包天之徒,超強版的付無痕,撇嘴笑了笑,便将柯明深的頭顱抛向餘盡春:“餘先生,教不會門人規矩也無妨,我可不介意多殺幾個。”
黎鸢拂袖轉身:“走!”
………